岂不是显得太不近人情?哦,还有老四,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吗?”一番说得不阴不阳,别扭之极。
高大牛听到问他,一声不吭,只是点了点头。气得高守财是青筋直蹦,闷得吐血,但他因顾忌在场的商秀才一行,只好死撑着,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异样。
五丫看得心里快要笑抽了:这可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打落牙齿和血吞呀!没想到,老爷子也有吃暗亏的时候!二伯娘、四叔真是好样的!^_^
于是,在老俩口不得不当着商秀才等人的面,忍痛做出让步后,终于到了分家的重头戏:口说无凭,立字为据!文人小说下载
高守财先是当着大家的面,将高大山的名字从家谱上划去,又消掉高大山、高大成、高大牛在这个家的户籍,然后才在两份分家凭证上签了字画了押。等商秀才一行作为证人也纷纷在凭证上摁了手印并签了大名后,他就将其中一份给高大牛,另一份交由万氏收执。至此,分家大戏圆满落幕。
一应事宜办好,天色已很暗了,大家都饿得是饥肠辘辘。高守财连声吩咐高二妞摆饭上桌,一边对商秀才等人说道:“略备薄酒,不成敬意,请!”
商秀才文绉绉的替众人回道:“老爷子太客气了,我等就却之不恭了。不如,让令郎们都上桌,算是吃顿散伙饭,如何?”
高守财听后,本不想驳了商秀才的面子,但他对高大山与高大牛充满了厌恶与不喜,实在是不愿与他们同桌而食,便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秀才老爷的意思老头子明白,奈何大山与大牛伤老夫太深,我…我…!”
村长听音辨色,连忙说道:“这吃饭只是个形式而已,不吃也无所谓。呵呵,高老哥,秀才老爷,请!”一句话替高守财解了围,也化去了商秀才的尴尬。
高守财借坡下驴,正准备抬脚向饭桌走去时,楮大夫走到他面前,拱了拱手,平静地说道:“老爷子,昱还有病人未看,先走一步,这诊费…?”
高守财示意高元举将商秀才等人先带去入席,一转身便脸色不善地盯着楮大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多谢楮大夫来为我孙儿看病,诊费在此。不过,您是大夫,应该知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道理,希望楮大夫做事当心一些才是!”
明知是冷嘲热讽,但楮大夫依旧面不改色,惦了惦手里明显少给了许多的诊费,意有所指地说道:“谢老爷子教诲,昱谨记,但世人也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爷子以为如何?呵呵,天色已晚,告辞!”
“好走,不送!”
因双方特意将音量放低,所以两人的唇枪舌剑自是无人知晓。而像堂屋里那样热闹的场合,本来就没有高大山三家的份儿,更何况他们现在是分家的分家,被逐的被逐。
所以,高大山与高大牛两兄弟在向楮大夫致谢并亲自送他出门后,就马不停蹄地忙着打包行李,准备搬离高家小院儿。只因柳氏已下了最后通牒:“房子是我花钱买下了的,你们已没有资格住在这儿,要住也可以,那就交租钱,没有?趁早滚蛋!不要脸的贱胚子!呸!”
既然“房主”都开骂赶人了,不说‘人要脸,树要皮’;怎么也要‘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吧!
于是大家忙忙碌碌、动作迅速,很快就将家里有用的东西打包好。为什么这么快呢?事实是,几件换洗的补丁衣服、几床破旧的棉被、几样脏烂的家具,这就是五丫他们的全部身家。
而二房、四房更干脆,本来是身无分文,家无恒产,现在起码兜里还有了九两纹银,终归不用去乞讨度日。
(有人会问:“算错了吧?不是应该十两银子吗?”
“笨蛋!那柳氏怎么会放过今年的赡养费和节礼费不要呢?否则,她哪会只骂一句!”
弱弱得回一声:“哦!”)
高大山与高大牛将已打包好的行李以及那几件破家具安置在了一辆平板车上,缓缓推出了高家小院的大门。站在大门口,他们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不禁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众人见他们如此,心里都感到沉甸甸的。
高二妞更是满脸的不忍与不舍,她小声啜泣地说道:“三哥、三嫂,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家,再也不管我了吗?”
张氏走上前摸摸她的头,抱了抱她,轻声说:“小妹,你别怕,还有一年你才及笄,在你及笄前,如果我们还了债,日子好过了,三嫂一定把你接过去,和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无奈地点点头,高二妞知道兄长家的日子如今已是极为艰难,再加上她做为妹妹,怎么可能跟着兄长生活?但得了张氏的话,她也总算觉得有了盼头,心里舒服很多,遂不再开口。
这时,张氏轻轻扯了扯高大山的袖子,低声劝慰:“当家的,既然婆母都那样说了,咱们还是尽快搬吧!也免得待会她老人家出来,看到我们还没走,又惹些不愉快。”
看着烛火通明的堂屋,听着那热闹的谈笑,高大山沉默地站在大门口,对张氏的劝慰没有半点反应,神情恍恍惚惚的:我真得被逐出家门了吗?怎么感觉有些不真实呢?啊,对了,这已经不是我的家了,那我的家在哪?我又是谁?爹真得是我的亲爹吗?他怎么会是那样的冷血无情?
五丫担心地看着仿佛有些魔怔的爹,见他脸上没有半分分家立户,重获新生的喜悦;只有伤心失望,彷徨无措的疲惫!她就知道爹的心里肯定极不平静。虽然说下定了分家的决心,但绝对没想到会净身出户,从此断绝关系吧!爷爷做得也太绝情了!
慢慢靠近高大山,五丫伸手让他抱。高大山机械地将她抱起来,她乖乖地顺势抱着高大山的脖颈,头轻轻地耷在他的肩窝处,无声地陪着一脸黯然神伤的他。
感受到从小女儿身上传来的暖意,高大山蓦然清醒过来:对了!他有娘子,有女儿,有儿子,有他们在的地方不就是他的家吗?至于父子天伦,得之他幸,失之他命,看得淡然了,也没什么好伤心的了!
仿似茅塞顿开,高大山整个人就像重新注入了生机一样,变得明朗起来。五丫抿唇而笑,轻快地说道:“爹,咱们终于分家了!”
第十七章:二叔祖其人
高大山点了点头:是呀!他们终于分家了!虽然是以自己没想到的方式得了这样的结果,但总算是从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分了出来。
心里千回百转,嘴上也对五丫坚定地说道:“闺女,你放心,爹保证,虽然咱们是净身出户,爹也一定能将日子过得蒸蒸日上、红红火火的!”
“嗯,嗯!女儿相信爹爹,咱家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父女俩相视而笑,五丫也放下心中的担忧,转而对今后的生活憧憬起来:自己以后的日子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苦哈哈的,不说富可敌国,起码也应薄有资产,最不济也能弄个小地主当当!不过,前提是要把压在头上的三百两银子“大山”先搬走再说。
想到这里,五丫又觉得自己的命还挺悲催的。别人穿越,都是吃香的,喝辣的。轮到她,不但吃糠咽菜,还要干苦活累活。这老天爷怎么就见不得她好过呢?唉!
高大山心里既已想通,便决定不再多作停留。在他的带领下,大家跪在高家小院大门口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响头,就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自始至终,老两口与大房一家面也没露、话也没说,就连商秀才等人也不见踪影。
张氏跟着高大山,边走边愁眉苦脸地说道:“当家的,这分家一事来得太突然,咱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这样被赶出来。如今晚饭、住处都没着落,该怎么办呢?还有你的伤,也不知要不要紧?二哥在镇上,也不知道如今情况如何?咱们又到哪儿去凑那三百两银子呢?”
高大山听后,苦中作乐地说道:“你不知道我是铁打的吗?身体当然没事。至于睡觉,地为席,天为被,反正现在天气炎热,刚好凉快凉快!吃的嘛,咱们就月下摸鱼,饮河水、吃野菜,反正怎么也不会饿死,不是吗?‘
见众人听得不禁都露出一丝笑意,仿佛驱散了心头笼罩的那片阴霾。他又才笑着说道:“二哥的事我心中有数,你就少操些心,只想着怎样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就行了。再不济,你也该相信自己当年挑夫君的眼光吧?”
张氏斜瞥他一眼,嗔道:“都当爹的人了,怎么还没个正形?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总得让我们有个数吧!‘
“能怎么打算?当然是先找住的地方再说了。先前我找村长打听了一下,好像我义父的房子还空置着,只是不知道那里现在破败成什么样子了?还能不能住人?这样,你们呢,就在河边休整休整,熬锅野菜糊糊,老这么饿着,也不是回事呀!我先过去看一下,等我看了,如果还能住人,我就回来叫你们;不能住人,咱们就在露天坝里歇一晚,明天再商量商量吧!怎么样?”
张氏一听,只好按捺住内心的惊慌与不安,和万氏有条不紊地张罗起来:大丫、二丫就着月色找找能吃的野菜;三丫、四丫去捡柴禾;高柳照顾生病的高杨;高菊帮赵氏照看三个小不点;高大牛就去河里摸摸鱼,看能不能抓几条炖汤喝;她和万氏就找几块大石,垒个土灶,刷锅做饭。
刷锅的时候,张氏还不由的暗暗庆幸,幸亏自己在打包行李的时候,将这口破锅也顺带捎上,不然,这有菜无锅可就只能干瞪眼了。
而五丫则是紧紧黏着高大山,闹着要跟他一起去看房子。高大山不愿她空着肚子去,先是哄她,说如果她乖乖地等着,下次去赶集就带上她,见不凑效,接着又吓唬她,说那边可能有鬼出没,很吓人,但她是伪萝莉,怎么会怕?好说歹说,五丫就是不同意。开玩笑,自己今后要住的地方耶,怎么也要先去视察视察吧!至于吃饭?一顿不吃又饿不死!
见小女儿一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样子,高大山只好无可奈何地抱着她朝村子的西北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