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多说,想来程三公子心中明白。
程三公子脸红了红,抿了抿唇,犹豫了有一会儿,方点点头:“你随我来!”
转过梅兰竹菊四扇屏风,里头是程三公子的卧处,屋内十分整洁大方,靠床的高几上摆着一个青釉梅瓶,里头插着两株薄荷。
程三公子看了颜林氏一眼,颜林氏却选择性无视,依然跟了颜舜华一同到了内室。
程三公子躺在了床上,他自己敞开了领口,将脸别向一边,并不看颜舜华。
两侧都颇为……丰满……
颜舜华犹豫了下,伸出手指触碰了碰,又碰了碰。
程三公子不悦的回头瞪她,见她一脸正经肃穆,又想到她年纪小,他自己反倒有种做了小人的感觉。
“有结块……这样按着可疼?这样呢?”颜舜华忽略掉程三公子的表情,认真的问道。
程三公子点点头:“嗯,碰着痛,不碰还能忍受……到了夜里,更是有如针扎般疼……”
她又问了几个问题,温和的笑了:“不妨事。”顿了顿,又道“心情舒缓些,越是着急上火越难以诊治。”
程三公子掩不住惊愕:“你……你……你刚说什么?”
“不妨事,小病,可以治。”颜舜华温和的笑了笑,指了指程三公子敞开的领口,示意他可以整整衣带了。
程三公子却顾不得这些:“你说什么?”
他这回的声音有些大。
颜舜华能够理解,认认真真的看着程三公子又说了一遍:“能!我有十层把握!但……”(未完待续。l3l4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但……但什么?”程三公子侧着身子整理衣服,许是心情激动的缘故,程三公子系带子的手都有些颤抖。
“我诊治时一向喜欢安静,而且我年尚幼……”颜舜华说到这里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颜林氏,“对外可说是我祖母医治。”
程三公子低着头终于将衣带整理好了,听了颜舜华的话,愣了一会儿神,他原本以为颜舜华会提出诊金方面的要求或者请求他的父亲通融办事之类,倒没想到是这样的说辞……
程三公子将颜舜华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声音犹疑:“就这些?还有吗?”
颜舜华一笑:“自然还有一点,既然公子的病让我诊治,那么在我诊治过程中,公子不可再中途易医,而且公子要听我的诊治法子,配合我……”
程三公子点点头,表示理解,不再说什么,只是眼睛却看向了颜舜华身后的颜林氏,见颜林氏眉目端肃,眉宇间并无微怯之色,面上也无不自在,虽心下觉得此祖孙俩颇为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程三公子正想开口答应颜舜华的要求,话到嘴边却忽然想起以往曾有个号称仙医的老大夫上来就对自己讲关云长刮骨疗毒的英勇,讲关云长好生夸了一遍后,那名老大夫方说了自己的诊治法子。老大夫说他胸前那一对如妇人般的naizi是邪毒,需内服活血化瘀之药,而外则行壮士断腕之举——割之!
他气得当时他只想拿起挂在书房里的玉泉剑一剑劈了他,却不想那老大夫医术不怎么样。逃跑的功夫却有一手,见形势不对,当时就两翼生风而去。倒是他的后母程夫人连声抱怨说他过于鲁莽,言那老大夫是他花了好生精力方请来的……
“你的诊治法子是什么法子?”程三公子问道。
“针灸、汤药、药膳、艾灸……”
“我是什么病?”
“气滞所淤,气机不畅所致的乳中结核症状,公子当情志舒,四体展。”颜舜华回道。
程三公子见颜舜华回的简单。心下有些不悦,但忍了忍,终究没说什么。到底,颜舜华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将话说的满满的人,其他的都是说先吃几幅药看看或者说是先施几针瞧瞧。结果呢,针也针了,汤药也喝了,甚至连庙里给的符水也喝了,除了胸前两坨越长越如妇人外,头越来越容易痛外。就是一天比一天容易上焦有火,一天比一天心思歹毒。
是的,心思歹毒。
他的贴身小厮鹿然服伺着他一向很是精心。可是他自从得了这怪病后每每看到鹿然心里都会歹毒的想:为什么鹿然不长两个妇人的东西?
他的丫鬟双菊向来是个忠心的,是他生母韩氏生前留给他的,眼里素来只有他这个主子,可每回双菊伺候他沐浴时。他望着双菊低垂的眸,就会冷笑连连:“不敢看?是在心里讥讽我呢还是恨这两只东西没长在你身上,我倒忘了,你是喜欢的……”
他的父亲起初还每天都来探望他,每回都语重心长的劝他放宽心,让他不要急,他会为他寻名医。起初。他也不是没有一丝感动,父子之情在他得了这怪病之初时还比起以往冷冰冰的关系还升温不少,可是后来不行,后来,他眼见着自己胸前一天一天蓬蓬的饱满着,周围的人当着他的面都低眉顺眼,等背过他就会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他就再也受不了了……
终于,他父亲又一次劝他要心气平和不要着急时,他忍不住掀了桌子,他红着眼怒吼着,质问着他父亲:“要是你一夜醒来发现自己长了跟她一样的两个东西,你心气平和起来吗?你能不急吗?”
他的父亲怔然在那里。
他却觉得骂了这话后,他的心气好似一下子畅快了,于是他趁着他父亲愣神的空,他冷笑连连,言语刻薄至极:“我知道你就喜欢这两坨东西,李澄心不就凭着那两坨肉爬到了你的床上吗?我母亲还没死的时候,你就和那不知廉耻为何字的李澄心暗通款曲,你还当我不知道?写什么鬼诗悼念我母亲,说什么伉俪情深,失妻之痛……小人!伪君子!”
他眼看着他的父亲气得身子趔趄欲倒,他眼看着他的父亲捂着胸口指着他骂道:“逆子!逆子!”
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气畅快!
后来,他口里的不知廉耻的李澄心柔声柔语的前来将他父亲劝走,他父亲指着他不间断的大骂,“逆子!逆子……”时,他有一种世事一场大梦,人生了无意趣之感。
颜舜华并不知道程三公子的心思所想,她也并不太想知道别人想什么。见程三公子久未说话,颜林氏在身后小声嘀咕:“是治还是不治,他倒是给声痛快话。”
程三公子却听到了,他微微闭了一下眼,有希望总是好的,为什么不治?假如自己真治不好,这一辈子就毁了,那李澄心心中怕也终于称心如意了……
自己可是那李澄心的眼中钉,肉中刺!
“治!治!治!”程三公子连说三声治,这事就一锤定音。
他的声音颇大,守在外头的丫鬟们也听到了。几个人不由面面相觑,自家少爷可是说了治?自家少爷已经偷偷将药倒掉几回了,来家里的大夫挨少爷鞭子的也不少,这少爷今个是怎么了?
丫鬟之中以双菊为首,双菊开口,语气充满犹疑:“少爷好像说了吱?还是治?”
有小丫鬟接口:“是治!”
另一个反驳:“明明是吱!”
双菊皱眉不语,从屋里却传来程三公子清朗温润的声音:“双菊,你进来!”
双菊迟疑的进了屋。
外头院子里,一名侍弄花草的小丫鬟眼睛一转,猫着身子就要开溜。原先说治的那个小丫鬟开口叫住她:“荷叶,你哪里去?”
叫荷叶的小丫鬟没想到有人注意到她,暗暗皱眉,旋即又换上一张掐媚的笑脸转过身来,声音带着讨好:“双花姐姐,回头我娘将豆瓣酱制好了,给你捎瓶来。这会儿,我肚子痛……”
原先反驳双花说“吱”的那个小丫鬟就捂着嘴笑:“她在收买你呢?那个鬼丫头,早就看她不老实,今一早还有人给双菊上眼药说荷叶娘最近往正院走的那叫个腿勤,不是说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吗这会子怎么也不怕跑断了腿?”
双花两手叉腰,瞪着杏眼,指着荷花就骂:“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先夫人在时,对娘老子一家多好,你倒好平常教什么什么不会,这卖主求荣的倒是不用教!将你那两只脚给我定住了,敢挪动半分,今晚我就让你尝尝那在脚上绣花的滋味!”
荷叶听的头麻,心里也敲起了退堂鼓,可还是强自辩解道:“双花姐姐,我真是肚子疼……我娘还做了荷花糕点呢……”
双花冷笑:“谁稀罕你那劳什子东西?自己下贱,还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眼皮子浅不曾,也不撒泡尿照照,没有先夫人,你们一家早就饿死了。先夫人倒是救了个中山狼!”
双卿就接口:“跟她废话那么多干嘛,也不怕脏了你的嘴?”
双卿话刚说完,门吱呀一声响了,是双菊推门出来。
双菊清了清嗓子,院子里立马安静下来。
双花小跑到双菊身旁,伏在双菊耳旁小声的嘀咕几句。
双菊唬住脸:“拉到后院的杂物里先去拘着,等忙活完再收收她!”
荷叶立马就要跑。
双菊大声道:“鹿然!”
鹿然从外头冲了过来,见双菊在跟他使眼色,也不多语,当下按住荷叶。
荷叶大叫:“双菊姐……”
双菊冲身旁的双卿使眼色。
双卿会意走上去,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荷叶,蹲下身子脱下荷叶的鞋,剥掉她的袜子。
双卿提起荷叶的袜子,一脸嫌恶:“真臭!”说着话,还用手散了散。
荷叶吓得脸都变了色。
双卿浑不管这些,提起那袜子就往荷叶口里塞。
院子里只剩呜呜的声音。
双菊这才开始吩咐:“鹿然,避开正院的人,你自己亲自去外头的药房里将方子上的药抓来。再让梅生好生守住咱们这的门,不让人进来。”
鹿然道:“少爷吩咐的?”
双菊点点头:“有希望总归是好的,你尽心点!”
鹿然口里嚷着:“还劳你说!”走上前接了那药方子,好生收拾好了就藏在身上出了去。
双菊又吩咐双花:“上糕点与茶,都要好的!”
双花并不多问,问清了什么糕点与茶就去。
双菊又陆陆续续吩咐其他人或去小厨房传膳或去准备炭火或去准备白布毛巾热水之类。
程三公子这一病,身边的人也跟着愁眉苦脸,抬不起头。程三公子平常不出门,饭菜也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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