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传来军令的通报声。
海兰珠闭眼装睡,却仍旧心窝砰砰跳着。
会有他的消息么?到了前线没有?是胜了还是败了?
却只听悉数的纸张声,先是交给了豪格很多封急函,最后,那信使若有所思地瞅了眼榻上安躺着的海兰珠。
“你还有事?”
那信使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封包裹的很是仔细的信函。
“这是…大汗交待要亲自交给福晋的信。”
海兰珠感到一阵兴奋地窒息,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奔腾起来。
“福晋?”豪格先是皱眉,待想起什么后,才不动神色地伸出手去接。
信使立刻打了千,跪地道:“贝勒爷!这是要交到福晋手中的。”
“福晋睡着呢。”豪格冷着脸。
“这……”
“你是哪个旗的?这样婆婆妈妈的,也能上战场?”
“奴才父亲是镶红旗的额真。”
“我一向喜欢听话的人,因为这样的都是聪明人。我想——能跟着大汗,也必是个‘有心人。’”
那信使沉默了一下,便恭敬交上。
帐中突然静了下来,海兰珠用眼缝扫到豪格正以一种很奇特的表情瞪着手上的信函。
突然,他似有所觉,挺起身板,朝榻上冷冷地扫来。
海兰珠屏息继续装睡,却听他一步步走来,步步惊心。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紧张,莫名感觉到他的视线射在自己脸上,仿佛要燃烧起来。
豪格沉默了许久,直到海兰珠快要顶不住时。一只大掌竟抚上了她的胸!
她咬着牙,心中怒吼:他到底要干吗?
豪格的气息很热,那种莫名地情愫徘徊在她的身边,很灼烫。
他的大掌覆上她的胸口,久久不动。
“你的心跳的好快……”
海兰珠终于忍无可忍地弹坐起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此刻的她一点也不为过。
“把信给我!”
“你果然在装睡。”豪格低笑,那熟悉的黑眸一瞬间让她误以为是“那个人”。
“我是大汗的女人——”她不知为什么突然又说出这句话,这已经是今天不下三次了。然而豪格无所谓地耸肩,戏道:“听你的口音,也不像汉人。老家哪里?建州?”
海兰珠自以为凶恶地瞪了他半晌,哪知却换来豪格心中的闷笑。
看他久不收回对视的目光,只好自己妥协。“科尔沁。”
“你是蒙古女人?”他探手便要摸她的脸,被她灵巧避开。怔了半晌,失笑:“你这性子和长相,可一点都不像。”
海兰珠的脸上立刻出现两朵气红的红晕。“别闹了,把信还给我吧。”
“先叫声‘爷’来听听。”
她咬着牙,简直憋的快内爆。
“我是——”
“大汗的女人。”他接口,仰头哈哈大笑。“那又如何?他的女人多着去了。不差你一个,我是他长子,就算再不得意我,也未必不肯把你给我。”
她倒抽口气:“你——”
“怎么,还不明白?我意思是说,我想向父汗讨了你。以后啊,你跟着爷,爷亏待不了你。”
羞怒一股脑地涌上头,海兰珠又惊又气!连自己的发丝被他握在鼻前轻嗅也不知道!
“我是大汗的!”她用力拽回头发,手指颤抖。
“可他不是你一个的。”
“我知道。”她用力眨去水眸中的泪光。“我是真心对他好的,他会明白的。”
豪格瞪大了眼,眼前人的表情是这样悲伤,又仿佛是幸福的,只是幸福中带着委屈和无奈……她柔弱的身子,温柔的心,独有的幽香,花不罪人,人自醉。
当他发觉时,视线早已离不开她。
“你叫什么名字?”
“海兰珠。”
豪格倒抽口气:“你就是博尔济吉特。海兰珠?——郭尔罗斯贝勒的福晋?!”
海兰珠只听“咯噔”一声,胸口仿佛被猛锤了下。
“不——我不是。”注意到豪格并不避讳的探究眼神,她忙不迭垂下眼。
“哦。”豪格故意拖长音。“博尔济吉特氏可是个高贵的姓,你为了个男人,连自己的骄傲都可以不要了么?”
“请您说话放尊重些!”海兰珠怒道。“把我的信还我。”
“你还没叫声‘爷’呢——”
“我不叫,如果你觉得把人可以当个猫狗似的耍,那么你错了。我不是你的玩物!”
“哼。”豪格不懈地冷哼。“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果然有点意思。”
月上柳梢头。
自豪格带着信离开后,海兰珠辗转反侧,终于决定要得到信。于是逼着小日子和换了装的自己趁着夜色摸索到了豪格的军帐。
帐外几个士兵把守着,小日子颤着音道。
“贝、贝勒爷吩咐我来拿东西。”
士兵见小日子是常人,也不疑有他。
两个人揣着忐忑的心终于故作镇静走了进来。
海兰珠劈头便朝案上一堆的书信翻去,小日子站在门口把风,偶尔看了看海兰珠,总是欲言又止。
“福晋——”
“找到了!”海兰珠惊喜地翻开锦盒中的那封信函,感觉手在抖。
可是翻开后,看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她来不及倒抽口气,身后的豪格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正直直地瞅着自己。
“小日子!”她情急去唤,却发现自己被出卖了。
“贝勒爷可真是个‘有心人’。”忽然明白什么般,她镇静了下来。“嫌在主帐太惹眼,才下计让我自己傻溜溜地往坑里跳?”
“——你!”豪格青筋凸起,硬是咬牙忍住。“好好好,爷我这辈子对女人的耐心一向不多,倒想试试能忍你多久!”
“这话可真是奇了,贝勒爷是在后营待久了,才这样闲的与我——一个对之从没什么耐性的女人玩捉迷藏?”
“话别说绝了,以后相处可不容易。”
海兰珠不想与之纠缠下去,转身作势要走,却被豪格一把抗起。
“爷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到手!负责,爷就是‘宁为玉碎也不可瓦全’!”
“豪格!”海兰珠的脸色刷的白了。
“你别以为这次可以让我放了你!”
“我是你父汗的!他不会放过你的!”
豪格仿佛没有听到,一把将她丢到榻上,并随之覆上。
他的唇这样热烈,逼得她无处可逃,她用尽全力不留下委屈的泪,拼命地躲避。
“皇太极——皇太极……”她紧紧攥着衣襟,却仍是被豪格撕开!
朦胧的眼前仿佛浮现皇太极的身影,她伸手要去抓,他却越离越远……
“求求你,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可以接近他,不要把我推走!”她的四肢乱挥,想到那个人就要远走,便不觉像个小孩般撒气。
豪格看着她,感觉前一刻的热情迅速结成了冰。刺进了心窝。胸口刺痛后,竟咕咕冒出了从未有过的怜惜。
“你真是个奇怪的小女人——”时而忧伤,时而温婉,时而娇横,时而大哭,就像个孩子,对你笑的时可以让你上天堂,却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抛落地狱!
“别哭,爷会怜惜你——”
海兰珠突然止了哭声,直直看着他。“但是,我不要你。”
豪格的脸色一连数变,最终支起身,从塌下的暗阁那出一份锦盒。
“难道——”她忍住惊呼,眼神已经透出孩童似的惊喜。
“拿去。”豪格逼迫自己不去看她。“这是你想要的。”
就在这时,惊变发生!
豪格一把抓住不知何处射来的冷箭,劈头便朝外喝!
“有刺客!”
另一支箭便又杀来,意识到无人回应必有异变的豪格起身便追之而去!
电光火石间,只见豪格身影消失的同时,榻上竟也变得空空荡荡!
一切都发生在一霎那,海兰珠眼睁睁瞅着豪格追出的同时,闪进帐内的黑衣人朝自己脸上撒了一团雾,接着便一切都沉入黑暗。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这样的沉睡过,梦里很安宁,她仿佛在大海的中央,一切都是静的,她浮浮沉沉,四周都是空当……
突然,一道熟悉的沙哑男声进入了脑海,海兰珠微微皱起眉头。
“让你去豪格的帐中偷大汗的密函,你却顺手拎了个女人回来——还是大汗的女人!你是嫌咱们正红旗最近太顺了不成?”
“硕托贝勒爷,奴才看到皇长子和这个女……福晋在床上欢好着呢。如果不弄晕拿着密函的福晋,事情一定败露!”
“密函——这就是你搞到手的密函!”
“贝勒爷,密函有什么不妥?”
“上面全是蒙文,我去找了军师,你知道他说什么?简直是笑话——”
“是什么?”
“一首汉人的诗。还是情诗!他妈的,大汗和女人调个情,把咱们耍的是团团转!现在豪格发了疯似的全营找人,到了爷我这是大姑娘养孩子——费力不讨好wωw奇Qìsuu書còm网,白忙活一场!”
“那我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留着她还有用,爷就不信这么大个正红旗,藏不住一个女人!”
“可是奴才瞅这次皇长子是动了真见儿的了。”
“爷就不信他还能把天捅露了不成!”
“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忍字头上一把刀,奴才有个法子,主子您定夺下。”
海兰珠听得模糊,知道事态有变,想要睁开眼,却仍旧灌了铅一般似有千斤重。
“这个法子也成——就是不知道前线的十四叔他……”
“主子,您信我一回!这就是老鹰抓免子的事——稳拿!”
……
声音越来越小,海兰珠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睁开一条眼缝,却见有人拿着麻袋正朝自己罩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全无知觉,她再睁开眼,恍如隔世。
身下是套浅白色的旗装,并不繁琐,却很讲究。海兰珠感觉到腹中一阵空当,挣扎要爬起时,全身的骨头仿佛被重新拆了又装。一阵阵的酸软无力以及晕眩。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想你还是乖乖躺着,才可以少吃些苦头。”
海兰珠蓦地抬起头,只见一个男子正不知何时竟坐在右后方一个很大桧木椅子上,她没瞧他的相貌,目光不由自主的被他手中的信函所吸引。
“硕托实在是太鲁莽了,这么多日的马上颠簸,福晋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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