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前些日子昭儿公主府听戏时晕过去了?”贺氏强忍着恶心问道。
叶葵“嗯”了声,兀自走过去一把推开了密闭窗子,口中念念有词:“母亲可听说过,这有些香料搀和到了一块,无毒也成了剧毒?”
贺氏汗毛一竖,这死丫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香料里也动了手脚不成?
“熄掉熄掉!”贺氏火急火燎地指使翡翠去熄了香炉,又扭头对叶葵道:“好好,昭儿怎会晕了过去?”
叶葵心中冷笑。贺氏这些日子真是g上躺糊涂了不成,这些话怎地会来问她?莫非还指望自己一五一十地都说给她听不成?真真是愚不可及!
“母亲若是想知道为何,怎地不去问问四弟?”叶葵故作疑h,又状似不经意地道,“不过那日长生班来了个角,他唱《长生殿》那可真是一绝。”
“对了,那温老板也是幽州人士,倒是同母亲是同乡呢。”
贺氏心一沉,温老板,《长生殿》,莫非她说是那人?
“是吗?”贺氏佯作不意,对镜梳妆,拣起支赤金步摇来,“你过来帮我瞧瞧,这支步摇如何?”
“极衬母亲。”叶葵看着镜子里那张形容枯槁、苍老面庞,面不改sè心不跳地扯着谎。
贺氏亦盯着镜子里脸。
然而她看不是自己那张脸,而是镜子上方叶葵那一角下颌。
花一样脸,真是叫人嫉妒!
她突然惊叫一声,从椅子上滑倒,右手拿着步摇,左手一个反手拉住了叶葵。
燕草不是秦桑,见状愣了原地。贺氏眼角余光扫见,登时笑了起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就休要怪她不客气!贺氏笑容狰狞,蓦地抬起那只拿着步摇手来,冲着叶葵脸便要狠狠刺下去。
“啊——”
然而尖叫声却是从贺氏口中冒出来。
从来都是秦桑出手,谁也不知道叶葵虽然不会武功,可她却从来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弱质女流!
腕骨细弱伶仃,似乎稍稍用力一拧就会断裂一般,可自那上头传来力气却是这样叫人心惊。贺氏眼睁睁看着那只拿自己手中步摇大力划破了自己脸颊,却什么也做不了。
叶葵无声冷笑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既想要毁了自己脸,那么就也毁了她脸吧!
手一松,叶葵跟贺氏身子一齐重重倒了地上。
贺氏又是一声惨叫,叶葵老实不客气地将大半个身子倒了她身上。现成肉垫不用是傻子!
一群人终于也都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上前去扶两人。
一看清楚贺氏模样,翡翠立刻吓得手脚发凉,“夫……夫人……”
贺氏脸上剧痛,身子亦痛,见她这幅吓懵了似样子,重重一巴掌挥了过去,打得翡翠嘴角流血,“蠢东西,还不些找块镜子来!”
说话间,扯动了脸上肌肉,立时疼得愈发厉害。
翡翠见她面目狰狞,梳妆台又两人摔倒之时毁得一塌糊涂,急忙一转头便去找镜子了。
打水打水,找镜子找镜子,屋子里乱成了一团。
叶葵倚着气愤燕草,一脸痛心地看着贺氏,口中训斥着那群丫鬟:“你们这群蠢货,没看到母亲脸流血吗?还不去请大夫去!”
贺氏闻言一脸,一手血,伤口火辣辣疼,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厉声喝道:“翡翠呢?翡翠那个贱人哪里去了?”
翡翠急急忙忙从外头跑进来,还没站定便被贺氏甩了一巴掌。
镜子一抢过来,贺氏便凑近了想要去看脸上伤口,然而当那张原本就“枯萎”了脸出现镜子里时,贺氏再也无法忍受,手一抖,镜子便落了地。
叶葵淡然往后退了一步,而后伸手掩嘴,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喊:“呀,母亲这脸会不会就此毁了容?”
“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故意——”贺氏状若癫狂,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叶葵,叫嚷不休。
叶葵放下手,眼睛扫了一圈屋子里所人,道:“母亲这话可说错了,方才那么多双眼睛可都瞧着呢。是母亲自己不小心摔了还连累了我,这步摇是捏母亲手中,这脸也是母亲自己失手划破。”
“你撒谎!是你故意设计我!”贺氏脸上糊了一大片血,“给我拿簪子来!拿来!我要划花了这小贱人脸!还不拿来——”
屋子里鸦雀无声。
没有人敢真这种时候拿簪子给她。
不论是哪位出了事,做下人他们可谁也负不起责任。
贺氏兀自叫嚷着,却没有人理会。
叶葵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那支赤金步摇沾着殷红血静悄悄躺地上,像极了她脸上那抹嘲讽笑意……Rs!。
117 四面杀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压抑着愤怒声音钻入耳中,叶葵却连眼也没有睁一下。
叶昭愈加恼恨,大踏步上前,却即将靠近时候被不知何时出现秦桑给挡住了去路。他只能停下脚步,对叶葵报以淬毒目光。
午后日光自繁密枝叶间投下来落她脸上,映衬得倚梨树上素衣少女身沐白光,恍若姑射仙子,天姿灵秀。叶昭看着看着愈发恨得咬紧了牙,这样一个人,却分明是披着仙子皮罗刹女!
夜叉貌丑,却心善。
罗刹貌美,却心狠手辣。
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却直到这一刻才真恍然。
叶昭攥紧了拳头,沉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他第二遍问这个问题。
叶葵缓缓睁开眼睛,“秦桑,放他过来。”
秦桑依言退开,叶昭却突然迟疑了起来。明明只要再往前走几步,便可以碰到那个人,便可以知道那一日到底出了什么事,然而事到临头,他被惧意拦住了脚步。
眼前似乎并非是那棵树,也并非是叶葵,而是深不可测悬崖。
往前,便会掉下去。
他恐惧……
“怎么?不敢过来?”叶葵嗤笑。
有风吹过,风中带着梨花清香,叫人心神一震。他蓦地回过神来,道:“我怕什么!倒是你,莫不是狗急跳墙了?”
叶葵神sè慵懒,掩嘴打了个大大哈欠:“狗急跳墙?这话你倒不如去问问你母亲,恐怕她才是真狗急跳墙了。”眼中满是嘲讽之sè。
“你当真不怕?”叶昭神sè诡异,“若是父亲知道你拿了你母亲嫁妆去同三叔做生意,你觉得会如何?”
哦?
这话一出,叶葵倒是有些意外了起来,竟然被他查到了这个,倒是不能完全小看他了。只不过,用这样话来威胁她,叶昭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她既然敢这般做,当然就是因为不怕叶崇文!
“你只管去说便是。如果你只是来同我说这些,那么趁早回去歇着吧,我可没这闲工夫来赞赏你那可怜小伎俩。”叶葵口中话,毫不留情。
叶昭沉了脸,又往前迈了一步,“你别张狂!你敢将步摇往我娘脸上划,便该知道我迟早会你脸上划回来!”
叶葵脸上浮现出感慨神情,叹道:“好一副母子情深样子……”话音落,她猛地离开了梨树,一手揪住叶昭衣襟霍然一下便将他摔了梨树下。
白玉簪尖尖头日光下发出温润光芒,落叶昭眼中却带了凶狠戾气。
他挣扎了两下,却被叶葵死死制住。
那根白玉簪已经抵了他脸上。
“你难道想要府里杀了我?”叶昭咬牙切齿地道,声音里却有着无力带来软弱。
叶葵yīn森地笑了起来:“我便是杀了你又如何?左不过直接丢进水井里便是,等他们发现你时候,身子恐怕都已经被水泡得发白软烂了。”
这块地方平日里便没有什么人出没,叶葵当然不怕被人发现她们这!
随着她话音,那支白玉簪已经慢慢从他脸上移到了脖子上。
病弱少年纤细如少女脖颈袒lù无疑,脆弱得似乎一碰就要断。叶葵甚至可以清晰得看到上头青sè血管。那样单薄模样,叫人不由得便要掉以轻心。
然而她心肠却愈发冷硬了起来。
有着脆弱外表事物往往才是那能够不经意间夺走你xìng命东西!
簪子尖锐而冰凉顶端微微扎进了他皮肤里,渗出一滴血珠来。叶葵淡淡一笑,道:“四弟,有些事你何苦来问我?你既敢问我,便该知道,你不可能从我这听到任何你想听事。”
笑容逐渐褪去,她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我不怕死,所以到要动手杀了你时候,我绝不会有丝毫迟疑,你大可放心!”
叶昭紧紧咬住煞白嘴,“你不敢杀我!”
“我怎么不敢?”手下微微用劲,叶葵眉眼又渐渐弯了起来,好一派天真无邪模样,“不过是杀个人,同杀只鸡又有何区别?要知道,叶家可不是只有你一位少爷。”
大风骤起,吹落一树白花。
日光下,白sè清透花瓣犹如落雪纷纷扬扬落下来。
落地上,落了叶葵散落乌发上。
叶昭猛地抓住了她手,重重往下戳!
叶葵心神一凛,手一松,簪子落了地,“你倒是急着找死!”
“我便知道,你,绝不敢杀我!”叶昭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那支白玉簪来,“二姐,咱们来日方长!”
好一句来日方长!
叶葵倒是终于对他另眼相看起来,将这个年仅十一岁孩子当成了真正对手。
也许,有朝一日,她还能借着他手来挡一挡叶明烟。那个女人,简直叫她忍无可忍!一次又一次,却从不同她正面交锋,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除掉自己,对她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明明已经将叶明烟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哪怕是她占据了这个身体之前,“叶葵”也从未跟叶明烟有过任何接触。
问题究竟出何处?
叶老夫人派人来唤她时候,叶葵仍沉浸这团浓重í雾里。
十年、二十年。
叶老夫人看着眼前似乎长开了些少女有些恍神,时间一眨眼就会过去,她突然不愿意再看到那些龌龊。
“阿葵。”叶老夫人呷了一口茶,“就此罢手如何?”
叶葵没有料到她寻自己来竟是为了说这样话,不免有些愣住,呆呆道:“孙女不明白祖母意思。”
叶老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来年你便及笄,若是顺利便也该出阁了才是。何苦将自己名声弄成那般?”
“祖母……”叶葵语塞。
她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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