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从脚底下涌上来,叶葵只觉得心口一凉,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极骇人念头。
“走!不去老夫人那,直接回去!”手微微发抖,叶葵第一次觉得这般无措这般慌张。如果她猜测是真,那该如何是好?
秦桑被她猛然急切起来语气跟加脚步弄得一怔,随即却扶着她步往前走去。受伤脚还疼,叶葵却已经顾不上了。要!必要赶确定真假!
“二、二小姐,您回来了……”守门婆子见了她突然慌张起来,说出话也是磕磕绊绊。
叶葵没有心思理会她,目不斜视地进了门,直往屋子里冲。
门一被推开,她便急切地推了秦桑一把,道:“去将燕草寻来!”
秦桑被她紧张情绪所感染,立刻正色去寻人。可一连唤了数次,燕草人影仍旧没有出现。到了这时候,秦桑也不由有些恐惧起来。难道,是秦桑出了事?
“燕草去了哪里?”她随手拖过一个小丫鬟,厉声问道。
小丫鬟极为怕她,登时脸色煞白,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话,“燕……燕草姐姐……我不知道……”
秦桑恨铁不成钢地将人丢开,大步冲回到叶葵面前,道:“寻不到人!”
叶葵脸色冷凝,声音却微微颤抖着,“去找五小姐!”
话音落,有个哭声张皇地屋外响起。两人还未回过神来,那个熟悉身影就已经扑到了叶葵怀中,哭喊着:“二姐——二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136 燕草之死(一)
“五小姐!”秦桑急喝,“二小姐身上有伤呢!”
叶明宛哭得伤心,一副失魂落魄模样,哪里还顾得上秦桑说些什么,只一味抱紧了叶葵,再不肯松开。
“怎么了五妹?”叶葵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她哭泣原因所,却又不愿意去承认那可能是真,只得呐呐着问道。
可叶明宛只知哭,哭得肝肠寸断,比起当日窦姨娘去世时模样,可谓是天上地下之别。叶葵狠心将她拉开,拧着眉头提高了音量,道:“燕草人哪里?”
此言一出,哭声骤停。
叶明宛呆愣愣地仰面看着她,泪珠接连落叶葵手背上,声音羸弱地道:“二姐……燕草死了……”
“轰隆——”
似有一声巨响落耳畔,叶葵扶叶明宛肩上手骤然无力,软软垂下。
“不可能!”秦桑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一脸震惊。
叶明宛“哇”地一声又大哭起来,一声声极其刺耳又极其戳人心肺,哭得叶葵都觉得自己心似乎要被揉碎。燕草怎么会死了?前几日,她还曾拉着她手嘱咐她照顾好叶明宛,她还同自己纠缠二小姐跟小叶子话,怎么可能如今便死了?
何止秦桑不能信,她何尝又能信!
“五妹,你别哭,你先别哭。”叶葵声音浑若呢喃,“燕草不会死,我们去寻她……去寻她……”
话音落,叶葵已撑着身下软榻站了起来,受伤那只脚亦稳稳踩地上,那些伤痛此时此刻显得那样微乎其微,叫人几乎忘记了这件事。
“我要去见她……”叶葵面色惨淡,眼里瞳仁却黑得发亮。
秦桑大步冲过来扶她,“二小姐。我去找!”
屋外突然间风声大作,扬起树下散落花瓣纷纷扬扬如雨下。叶葵隔着门看着,陡然间失了神。那是燕草喜欢花……
“二姐——”叶明宛哭着拉住了她袖子,红肿眼睛紧紧闭着,手发抖,“她死了——燕草真死了——”
眼泪扑簌簌落下,打湿了前襟。
无声落泪。叶葵面无表情,唯有眼角不断滑落泪水知道她此刻心里有如针扎,“燕草不会死,好端端。她怎么会死了?”
是啊,好端端,什么事也没有。她怎么就会死了呢?
“五妹,你说谎对不对?”叶葵猛地转过身,紧紧攥住叶明宛手,瞪着眼睛道。
叶明宛瑟瑟发抖,吃痛地低呼了声。另一只手却是努力地抚上了叶葵因沾了泪而显得冰冷面颊,声若蚊蝇:“二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错……是我错……”
叶葵蓦然松开手,将她一把推开,“你说她死了。那尸体呢!尸体哪里?”
“我、我不知道……”叶明宛瘫坐地上,满面惊慌。
“我去找!”秦桑不等叶葵发话,已是顾不得掩藏轻功本事。飞地往外而去。
然而这一回,事情出乎意料艰难。似乎人人都知道,却又人人都选择了闭口不谈。燕草此人,就此人间蒸发!
可府中那些下人模样眼色,哪一样不证明他们都知道燕草去了何处?只是到了如今这样时候。谁也不愿意说罢了!叶葵只觉得自己是那颗心被只无形手给揪成了一团,疼得叫人几欲窒息。却又觉得那疼飘飘渺渺,抓不到手心中。
“寻不到。”秦桑此时面色已难看至极。到了这个时候,就连她也不得不相信燕草出了大事。哪怕还有一口气,恐怕也已经是生不如死。
修剪整齐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四道血痕烈烈如焚。
叶葵蓦地站起身来,大踏步往外走。若非她左腿还微微颤抖,谁也不知道那条腿四天前还有个狰狞可怖伤口。时至今日,那上头也不过才结了个厚厚痂罢了,哪里就能这般走动。
秦桑急忙上去要扶她,却被叶葵给推开去。
不过一会,她眼里泪便已经干涸,脸上神色也重镇定了下来,声音亦恢复了平稳,“你继续找,恐吓也好,拿剑架那群人脖子上逼问也罢,总归给我将燕草下落问出来!我去寻老夫人。”
这一次去静慈庵,杨氏贺氏都。
流朱公主不管府中之事,那么事情自然是叶老夫人给管着。
既然那些下人个个都面色有异,那么事情就肯定也早早便传入了叶老夫人耳中,也一定是她下了封口条令!
去路上,叶葵一直想,究竟出了什么事,会让叶老夫人下封口条令?可显然,这口子封得并不严实,否则外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风言风语了。
“二、二小姐,您腿不是……”阮妈妈见到叶葵时候,脸色微变,声音头一回显得这般不稳。
叶葵努力挤出一个单薄笑,道:“阮妈妈,我要见祖母。”
阮妈妈神色躲闪,“老夫人睡了,这会还没醒呢。”
“是吗?”叶葵抬头看天,太阳高高悬挂头顶上,越来越像是个大火炉,也愈发将这人世间谎言照得无所遁形,“那我进去等祖母醒来吧。”
阮妈妈极力阻拦,压低了声音道:“二小姐,您听老奴一句劝,老夫人既不想见您,您便是这等上一辈子也是无用!”
叶葵眼眶泛红,突然反手握住了阮妈妈手腕,声音极其地道:“那您告诉我,燕草究竟出了什么事?”
“老奴便知道您来是为了这回事。”阮妈妈低低叹了一声,“不是奴婢不愿告诉您,实是有些话说不得,不该说。您呐,也不该知晓。”
不该知晓?
叶葵赫然而怒,恨不得立刻便冲进去好好将事情问清楚才好。可理智仍存,那样做非但无法问出燕草事,恐怕还要将她自己折进去。她是叶家二小姐,必也就要依附叶家而活。她先前张狂,如今却反而加要小心谨慎地行事才行。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是心中再如何焦急,她都只能咬牙忍着。
“我去问三婶!”叶葵松了手,故意将这话说给阮妈妈听。
谁知阮妈妈却只是劝她回去歇着,“公主殿下这些日子都歇公主府,并不府中。您便是去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倒不如回去好生歇着才是。您如今腿上伤也不宜这般走动。”
叶葵闻言悚然心惊。
为何就那般巧?
流朱公主日日留叶家,偏生这些日子回了公主府?
到底是什么事,需要叶老夫人这般阻拦她知道?
然而越心惊她便越是镇定,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妈妈说得是,我是该歇着去了。”叶葵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已是淡淡。
阮妈妈有些不放心,却又不能不顾老夫人吩咐,将事情数说给她听,只好眼睁睁又看着叶葵离去。可凝视着叶葵远去背影看了会,阮妈妈眼眶却不由红了。
她忍不住伸手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燕草那丫头,太作孽了!
所以这事加不能被二小姐知道,若是被二小姐知道了,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要瞒得死死……死死……
这一切,叶葵都不知道。
腿上伤口似乎又被挣裂了,有血流出来,白布制柔软袜子同黏糊糊伤口沾到了一处。一抬脚,便能叫人感觉到。叶葵突然迈不动步子了。那是燕草亲手做袜子,是她灯下一针一线缝制袜子。而今却和血沾了一处……
“不曾问出来?”回到院子里,叶葵一见到秦桑脸色便明白了一切。
秦桑艰难点头,道:“小姐,这事不对,太不对劲了!”
叶葵亦点头,“何止如此,老夫人是一副要将我瞒死了态度。”
“到底出了什么事……”秦桑皱眉,模样颓丧。
这一回,似乎人人都料定了她不会因为这样理由真割破他们脖子,人人都道不知,可人人都用各种各样诡谲眼神望着她。秦桑来到叶葵身边这么久,头一回觉得不知所措。
不过四日工夫,一切就都天翻地覆了。
“活要见人,死了我也要亲眼见过尸体才作数!”叶葵突然平静地吐出一句话。
可秦桑却透过那诡异平静看出了叶葵心中波澜。
她忽然也有了种奇妙感觉,也许不该继续查下去了。若是燕草真死了,死极不正常,那么二小姐会做什么?秦桑知道燕草她心中地位,比起叶殊来,恐怕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小姐,会疯吧?
秦桑这般想着,心里一寒。
“五小姐人呢?”
秦桑猛地回过神来,“哭累了,里头睡下了。”
叶葵手指案上轻叩,自语道:“不能坐着等,一定不能……”
可如今,她们不坐着等又能如何?
还有谁,这府中还有谁会知道那些事?知道这些事,却又可能告诉她人,有谁?
有!
——秦姨娘。
叶葵眼睛一亮,秦姨娘虽然因为小产事失去了叶崇文昔日疼宠,可她这么多年来府中定然有自己眼线部署,燕草事,她一定知道些内情!
137 燕草之死(二)
然而,还不等她动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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