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几乎将口中牙齿咬碎,这杨氏欺人太甚!
可杨氏方才说出了那样的话,便说明她并非一点也不知道,若是她真的清楚那些事,可如何是好?
进退两难!
贺氏咬咬牙,猛地将杨氏推开,道:“先别想的太容易!今儿这一出,那臭丫头有没有命活下去还是个问题呢!”
杨氏眼神躲闪,盯着贺氏不信任地道:“就凭老夫人对那丫头的好,这一次她还能不保她?况且,还公主殿下呢!”
这话倒是没错,消息一传出去,流朱公主便从公主府赶了回来。脚下不停,直接便冲到了叶葵的院子里,派人将院子牢牢封锁,现在连老夫人都还未曾见到叶葵。
众人只知道,叶葵晕过去了,具体如何,恐怕只有流朱公主一人知道。
姜嬷嬷重新包扎了叶葵的伤口后,流朱公主便将秦桑单独叫到了僻静处,将事情细细问了一遍。听到她们一进府,便被老夫人下了禁足令后,流朱公主气得砸了窗台上的一盆花,怒气汹汹地道:“老夫人这怕是老糊涂了!燕草那丫头的事疑窦重重,她怎能就凭着叶明烟的几句话便什么也不管了。不提前通知你们也就罢了,竟在你们回来后还要下禁足令来防止阿葵知道。真是愚不可及!”
骂骂咧咧说了好一通话,流朱公主才觉得心里略微舒服了些。
秦桑低着头,没有将燕草还活着的事告诉流朱公主。有些事既成了定局,瞒死了反倒更好。
如今叶葵步履维艰,有流朱公主相帮总是好的。
可怕就怕,这样的消息迟早要如那长着翅膀的鸟儿般飞出叶府大门,飞到天下人的耳朵里。
到了那时候,叶葵要怎么办?
秦桑不由恨起了自己,若非她将剑给了叶葵,又哪里会出这样的事?若是她早些将燕草未死的消息告诉叶葵,事情亦不会落到如今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过幸好,叶明烟没死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秦桑,你守着二小姐,我去见一见老夫人。”流朱公主盯着窗棂看了会,低声吩咐道。
秦桑点头应是。
“姜嬷嬷,若是二小姐醒了,便立刻给她灌一剂安神汤下去!”流朱公主转个身又吩咐了姜嬷嬷几句。
秦桑听得不对,下意识道:“公主殿下,这……”
流朱公主看她一眼,眼神里有着种秦桑熟悉的果决,“她如今的样子哪里还能再伤神,倒不如就这般睡着好。那些事自有我同她三叔解决。”
说完,流朱公主便领着人出了门。
秦桑心里堵得慌,坐到叶葵床前,看着她苍白的脸,睡梦中也依然紧皱的眉头,重重叹了口气。
若是不说,她几乎都要忘记了。
二小姐今年不过十四岁,离及笄都尚有一年,比自己都还要小上近两岁。
先是是叶殊的背弃,如今又是燕草的事,也难怪她会成这幅样子。秦桑暗暗摇头,老天爷从来都是这般残忍,她们都是无法安静享受温暖的人……
另一边,流朱公主已经带着人见到了叶老夫人。
叶老夫人神色冷凝,向来挺直的背脊微微驼着,似乎陡然间苍老了许多。
“把你的人撤了!”叶老夫人一见到流朱公主,便强硬地道。
这种时候,若非气急,一向注重身份的叶老夫人怎会忘记了她是公主,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叶老夫人越是不镇定,流朱公主便愈加不能让她在此时去见叶葵。
就算是为了裴小九,她也要想法子守住叶葵才是。
“母亲,这事不能全怪阿葵。”流朱公主轻声道。
叶老夫人愤怒地将拐杖砸在了地上,手指微颤,道:“不怪她?难道要来怪我这老不死的吗?不论明烟丫头做了什么,她也不该拿着剑去将人的胳膊给卸了!这般做,倒还不如直接将她杀了好!”
流朱公主知道叶葵砍下的那只手臂是叶明烟的右手,从此以后,叶明烟再不能做那些她擅长的事。凤城第一美人并非空有一张脸便能做的,叶葵虽然只砍了叶明烟一只手,可事实上这大概比要了她的命还要可怕吧。
然而即便如此,流朱公主却依然站在叶葵这边。
“若非明烟用那样的手段先害了她身边的大丫鬟,她又怎会如此?母亲,您并非不知阿葵的为人,这事照我说,乃是叶明烟咎由自取。”流朱公主高傲惯了,说起话来更是一点不饶人。
叶老夫人听得眼皮一跳,忍不住便要训斥起流朱公主来,“咎由自取?那我如今要发落那丫头岂不是也是她咎由自取?你快将人给撤了!”
一旁的阮妈妈是清楚燕草的事的,又想起先前叶葵来时,那强忍着哭意的模样,不由心中一酸,劝道:“老夫人,二小姐如今也还在昏迷呢。大小姐亦未醒,便是有什么事咱们也得等她们都醒了再做定夺啊!”
叶老夫人又何尝不心疼叶葵,正是因为心疼所以才想要瞒着她。她就算知道燕草的事是叶明烟做的手脚,又能如何?
手心手背皆是肉。
不过一个丫鬟,她难道还能要自己的孙女赔命不成?
额角青筋直跳,叶老夫人拧紧了眉头,“都下去吧!下去吧!”
流朱公主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叶老夫人不急,一切就都还能再想法子。
141 滔天大祸
凤城第一美人手臂竟被她堂妹一剑给砍断了!
叶家众人哗然,凤城诸人是哗然。
太医院派出多位太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叶明烟命从黄泉路给拉了回来。然而那只手断了便是断了,残破缺口将伴随叶明烟一生。
叶崇恒惊怒交加,也顾不得自己自小便不敢嫡出弟弟面前说一句响亮话,直接踹开了叶崇文书房大门。
“你——”叶崇文门口揉着额角,头疼不已,想发火却又自知理亏,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将叶葵彻底恨上了。他错了,这样女儿哪里是找回来孝顺他,简直就是要将他往死路上逼才是!
事情到了如今这样地步,他根本连反驳话都说不出来。
叶葵是他长女。子不教父之过,这些事自然都被推到了他头上!
“你说,如今这是要怎么办?”叶崇恒头一回自己弟弟面前趾高气扬地问话,心里一面生着气,一面却不觉有些飘飘然起来。
叶崇文颓然坐倒椅子上,无力地道:“大哥,你想怎么办?”
问题像是个球,被丢过来又抛过去。
叶崇恒仗着胆子,冷声道:“她是二弟女儿,怎么处置自然是由你说了算。我今日只有一句话,一条胳膊换一条,要么你想怎么办你来说!”
叶崇文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重重一拍书案道:“叶家已经毁了个女儿,难道还要再毁一个不成?”
“哼!”叶崇恒冷哼一声,亦书案上重重拍了下,“那是我女儿!不是你!不是叶家!你如今这意思,是不想认账了?”
叶崇文脸色发黑,将拳头握得咔咔作响。道:“一条胳膊换一条,这绝对不行!”
叶崇恒一旁太师椅上坐下,眼睛眯起,有锐利光一闪而过:“二弟,并非是我不依不饶,只是这事你也知道,已经惊动了圣上,我不得不向你要个说法。”
“莫非是你亲自去说不成?”叶崇文听到圣上二字,不由悚然一惊。
叶崇恒冷笑:“我今日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明烟那丫头原本是要指给太子殿下做侧妃!”
“什么?”叶崇文大吃一惊。脱口而出。
“这事虽然还未定下,但却几乎已是定局,如今却都被你那好女儿给毁了!”
叶崇文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让人痛恨嘲讽,“大哥诓我呢?你这才回凤城多久?何况老祖宗时候可从未说过要将明烟丫头许配给皇子事。何况,太子殿下乃是我学生,这样事……”
“二弟好生糊涂!”叶崇恒蓦地出声打断了他话,“到了如今这样时候。我难道还会诓你?太子殿下流朱公主晚宴上对明烟那丫头一见倾心,亲自去求了皇上!”
这字字句句都像是惊雷一般,劈他耳畔。叶崇文双腿无力,踉跄着后退两步,将手撑书架上,才算是站定。
“这可如何是好……”
低声呢喃话落入叶崇恒耳中。他脸色凝重地看向叶崇文,道:“所以,叶葵那丫头下场到底如何。还望二弟好生定夺!”
说完,他径直出了门,只留下个叶崇文惴惴不安。
女儿啊女儿……果真是生来讨债……
叶崇文狠狠一拳砸了书架上,上头书籍“哗哗”掉了一地。
而正被他努力想法子处置叶葵却仍昏睡中。秦桑跟叶明宛守一旁,寂静无声。过了许久。叶明宛突然道:“大姐死了没?”
秦桑一愣,看着叶葵苍白睡颜。低声道:“死不了。”
叶明宛皱眉,小小手覆上叶葵滚烫额,道:“二姐这做算什么事……怎不干脆将她给杀了算了……”
“五小姐!”秦桑低声斥了句,“如今是说这样话时候吗?”
叶明宛垂眸,“父亲一定生了大气。”
叶崇文自来疼爱她,她大抵也是叶崇文这些孩子中懂叶崇文心思那一个。所以此刻,叶明宛敢肯定,她们父亲叶崇文一定已经恨毒了她二姐。
“二姐会不会死?”屋子里太静,静得叫人发慌,叶明宛只好不断找着话说。
秦桑不悦地瞪她一眼,道:“有公主殿下,二小姐不会有事。”
可话虽这般说,秦桑眼中却也并没有底。不过知道裴长歌清楚这些事,燕草也并没有死,她稍觉安慰。
叶葵这一回着实有些吓着她了。但也正因为如此,反倒叫她对能跟叶葵身边觉得十分庆幸。有一个这样主子,是多么幸运一件事?
然而她虽这般觉得,可叶葵院子里那些下人们可没有一个是这么想。每一个人这时候都惴惴不安,都后悔自己怎跟了个这样主子,也不知这回事会不会牵连到她们。
人心惶惶。
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所以叶明烟醒来时,那些人并不觉得欣喜,反倒觉得颇有些不是滋味。
死了也就罢了,可活着那势必就要展开报复。这件事只会越来越严重,永无宁日!
果然,叶明烟醒来后说第一句话便是,“她死了吗?”
如此心心念念想着叶葵死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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