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从未细想过?”
“难道……”叶殊迟疑着,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望京事你且自己再去考虑一番,你若是当真觉得该去,那便去。”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他若是能一点也想不明白,那么她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用处了。叶葵眉紧皱眉头未曾舒展,眼里却有了释然神色。就算没有先前那些糟心事,她同叶殊关系极好,如今这样局面怕也是要面对。她终有一天要出嫁,留下叶殊一人,他若是自己不能看清那些人那些事,又怎能好好地活下去?
叶殊一脸浑浑噩噩,点点头,却不言语。
等到人走后,秦桑疑惑地问她:“二小姐,您可是想到了什么?”
叶葵摇头,道:“我猜不透叶明烟,可却不能让她就这般如意。明知是局,我也要往下跳。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她真正目是什么。”
“可三少爷那,他……”秦桑语气惆怅,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叶葵突然问道:“秦桑,你可还记得你像小殊这般大时做什么?”
秦桑愣住,思绪却不由往那些已经被时间湮没了岁月而去。十二岁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家乡大越生活了数年。一天十二个时辰里,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她除了练剑练武之外剩下时间似乎就都被用来学习大越官话了。
时至今日,她若是不说,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她并非大越人。
不同于秋年那样鲲奴,五官较之大越人深邃,发色也略浅一些;也不同于罗婢,眸色为碧异常醒目。她身上根本就看不出一丝外族人模样。
她不由自主两手交握,摩挲起掌心厚厚茧子来。
“奴婢那时除了练剑外,竟似乎什么也没有做过了。”秦桑轻声道。可其实那时除了这些事,她仍还有一件事可做,那便是每到初一十五时候就能见到秋年。她从月中等到月初,又从月初等到月中,数着日子等着他来。
叶葵并不知她心中所想,闻言只道:“我十二岁时候已经杀过了一个人,身上有被狗咬过伤疤,手上也已因劳作而有了厚厚茧子。可是此刻想来,一切都是值得。所以那孩子势必要成长起来。”
哪怕是前世十二岁,她亦已明白了许多东西。有些人,从落地那一刻开始便不是孩子了。她羽翼并非温暖,反倒是冷锐。所以哪怕她过去极力想要将叶殊放自己羽翼下,却忘记了并非这样就足够。
“小姐,奴婢只怕您是白费心机。”秦桑摇摇头,口中话丝毫不留情面。
叶葵失笑,道:“若是注定要白费,也无计可施。”
然而话虽如此说,但叶葵心中着实忐忑。若是叶殊执意要去望京又该如何?她是否就此放弃,还是继续将那些连她自己也不能肯定臆测数摊开来给他看?
她偶尔也会怕啊……
怕过去那个叶殊心中虽稍显淡漠寡言姐姐成了心狠手辣人,从此叫他害怕,不敢靠近,甚至心存鄙夷。
可一切都朝着令人措手不及方向而去,叶昭挑拨离间之策,叶明烟煽风点火,佛堂争吵,似乎就像是一根根火柴一点一点点燃了坚冰下柴垛。
甚至于发生贺氏中毒事后他反应竟也是相信是她动手……
然而这一回,事情却似乎开始峰回路转了。第二日叶殊便早早地来寻她,道:“阿姐,我不去望京了!”
叶葵心中一动,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只道:“为何?”
“我想了又想,我将来亦不会参与科举,便是念再多书又如何?倒不如趁着你还叶家之时,多聚几日才是。”叶殊说话时神情似有些不自。
叶葵闻言,有些出神。
她本以为叶殊会说是因为想明白了那些事,所以才决定不去望京,却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理由。
“当真决定不去了?”叶葵问道。
叶殊颔首,“我晚些便去同父亲说。”
叶葵“嗯”了声,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道:“大堂姐是否已经知道你决定不去望京了?”
164 醍醐灌顶
晨风拂面,扬起叶葵脸颊边一缕散发,愈发映衬得她一张脸恍若无暇白玉。
叶殊看得失了神,直到叶葵重问了一遍,“你不去望京事,大堂姐可知晓了?”
“不、不曾。”叶殊一震,回过神来,说话间仍有些怔忪之意,“我自昨日起便还未见过她,这件事我也是今日一早才做出决定,除了你我,谁也不知。”
叶葵没有说话,心中默默盘算起来。
这件事,既然叶明烟还不知,那么是否就该一直瞒下去?
这般想了片刻,她猛地道:“这件事你先不必说出去,只悄悄去寻了父亲说要延期而行便是。”
叶殊有些不解,问道:“既已决定不去,为何要同父亲说延期?”
“你可是已经将我昨日说那些话都想通了?”叶葵并不回答,反而问道。
叶殊不由皱紧了眉头,疑惑地道:“阿姐,你意思是府中除了我们还有人要对付贺氏?”话音落,秦桑忽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急道:“二小姐,玉溪姑姑来了。”
“这个时候来?”叶葵掐算了下时辰,离她去玉溪姑姑那上早课可还有大半个时辰,她这会子急巴巴地来做什么?可想归想,玉溪姑姑既然来寻她,她还是要见。
秦桑得到了准信,不一会便将玉溪姑姑给领了进来。
“姑姑此时寻我可有什么事?”叶葵问道。
玉溪姑姑笑着先给她行了礼,又给叶殊行礼,道:“没想到三少爷这般早便来寻二小姐说话,倒是我叨扰了。”
叶葵见不得她磨磨蹭蹭不说正事,不由催促道:“姑姑有事直说便是。”
“二小姐既然这般说了,那奴婢便斗胆了。”玉溪姑姑依旧顶着张笑眯眯如同笑脸面具般皮子道,“昨日老夫人曾派人寻了我去。两位夫人也场。只说家中还有几位小姐,想要奴婢一道领着学学。可这事奴婢自己哪里做得了主?如今贵妃娘娘将奴婢给了您,这事奴婢自然要先来问过您才是。所以不知二小姐意下如何?”
玉溪姑姑说话时语气极为温柔,叫人听得打从心眼里觉得舒坦,叶葵却觉得有些膈应得慌。
她若是真要问,昨日不能来问还是过会等是她去上课时候不能问?此刻来,恐怕就是因为叶殊来寻她缘故。这个玉溪姑姑,管得着实有些太宽泛了。她这般来问自己,是想着自己念着她是裴贵妃人,不会答应叶家几位主子话?
叶葵佯作惊喜。道:“这般好事,哪里还需要来问我,姑姑只管答应了便是。三妹四妹五妹。不管哪个听说了这事恐怕都要高兴得夜不能寐呢!”
玉溪姑姑脸皮如同她预期那般,僵了脸上。
可她嘴角微笑时近乎完美弧度却并非收敛,如此一来,她这张脸看上去登时就古怪了起来。
叶葵不动声色,继续往上添油加醋。慢悠悠地道:“姑姑不必担心,这乃是件好事。我们姐妹几个能同时受到您教导,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福分,就算是贵妃娘娘那也定然会乐见其成。”说完略停顿了下,她立刻又道:“姑姑若是担心娘娘觉得不好,只管等我修书一封送进宫去便是。”
玉溪姑姑想说话又被堵了喉咙里。那张脸愈发僵起来。
一旁静静坐着叶殊突然间有了种奇妙感觉,眼前叶葵同玉溪姑姑说话,句句都看似平常。可似乎只要往深处稍微想上一想,便能发现她们话里话。话中包着话,犹如接连不断地浪潮。你以为过去了,可其实重要那句还后头。
他静想时候,玉溪姑姑终于缓过神来。对叶葵道:“既如此,二小姐还是早些给贵妃娘娘递个信吧。奴婢也好早些回禀了老夫人。”
叶葵自然是笑着答应。一答应完,她便对玉溪姑姑下了逐客令:“姑姑若是无事还请早些去歇会吧。此刻原本便是我时间,可姑姑这一来,占用了我近半盏茶时间,过会早课便也依照这个延迟半盏茶工夫如何?”
虽是问着说话,可不论是叶葵神情动作还是口吻,皆是她若是不答应,这叶二小姐就能将她生生给烦死模样。
玉溪姑姑心中不由疑惑,前头那么多日,她对自己虽然也不那么恭敬,可到底还算是正常。可今日瞧着是比往常恭敬了,但其实却是加不敬了。狡猾狐子!玉溪姑姑心中暗骂了一声,只得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等到人一走,叶葵便唤秦桑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她也不同满头雾水叶殊说话,只将秦桑拿过来信纸铺平,又让秦桑一旁研墨,而她自己则拿着支笔看似漫不经心地转着玩。
叶殊抿着嘴,忽然有点明白过来叶葵用意。
她方才那样同玉溪姑姑说话,其实就是为了个他看吧?可是她想要自己看什么?叶殊垂着头绞脑汁地思索起来。
而另一边叶葵却已经提着笔蘸了墨汁开始往信纸上落笔。一行行清丽簪花小篆自笔尖流出,不多时就布满了整张信纸。吹干了上头墨汁后,叶葵并没有直接将信纸塞进信封,反倒是将其递给了叶殊。
这是写给裴贵妃信,为何给自己看?
叶殊不解,却还是接了过来,认真看向信纸上内容,然而,才看了几行字,他便惊诧地喊道:“阿姐,这上头怎么……”
“继续往下看。”叶葵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话,让他继续往下面看去。
又过了一会,叶殊终于用极慢速度将信给看完了。他一手拿着信纸,一手浑似无力地搁了桌上,疑惑地道:“这是为何?”
叶葵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既看完了,那你可明白了?”
这封信真正用途,她为何要写这封信目,可都明白了?
可显然,叶殊其实是明白,但是他却似乎不愿意承认自己明白。他眼神语气无一不昭示他明白了,可他却顽固地不肯说出口,只看着叶葵摇摇头,又将那封信放到了桌上。
叶葵不留情面地打破了他后一点期冀,道:“我写这封信,就是为了陷害玉溪姑姑。”
信上确提了玉溪姑姑要教导叶家另外几位小姐事,可叶葵写却是玉溪姑姑主动要教导叶家几位小姐,而非叶老夫人所求。一样目,却因为有了不一样过程,落有心人眼中自然也都不一样。
“贵妃娘娘,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