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死。
他身为对贺氏重要人,只要运用得当,任何时候都能变成一枚绝佳棋子。所以她要他活着,至少活到贺氏完蛋那一刻。
“不必理他,我们走。”叶葵将看向叶昭目光收了回来,淡淡道。
叶老夫人过了这么久也仍旧不愿意见她,可贺氏这段日子倒是寻她寻得痛,动不动便要将她唤过去看两眼嫁妆。又不是真母亲,何必这般惺惺作态,叶葵极不愿意忍她,次次过去都要刺她几句,渐渐倒也玩出了乐趣。而贺氏也不知到底打什么主意,就算叶葵回回都刻薄她,她也依然风雨不改地将叶葵唤去。
若非自己是真准备嫁了,叶葵丝毫不想理会她。秦桑一旁念叨了她许多次,只说这些嫁妆都是极重要东西,几乎代表了她将来能够裴家占据几分位置。
嫁妆多少代表了女方娘家实力。
而这很多时候也是女子后宅内立足根本。夫君只有一个,可他女人从来都不会只有一个,所以她们首先要依靠便是儿子,其次便是银子,丈夫不过是其次东西罢了。像萧云娘那样满心都只有叶崇文人,后也就只能惨死异乡罢了。不过只要一想到裴长歌往后也会有妾室,她心里便跟扎了根刺似难受得慌。
凭什么!
就算这个时代要求女人贤良淑德,男人大可以三妻四妾做他逍遥郎君去,她就偏不这样又如何!
她本就是个名声黑得跟脚底下泥似人,裴长歌也不是不知她性子,要想娶她,什么通房妾室通通不准有!否则,来一个杀一个,她可一点也不嫌杀人手疼。
这般想着,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些,她暗暗舒了一口气。
突然,叶昭转过身来,盯着即将越过他走过去叶葵道:“多谢你救了我命。”
叶葵没料到他竟会这个时候来同自己道谢,不由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才缓缓道:“不必谢我,我只是想要让你看一看你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人。你命再重要也不会重要过她去。”
话音落,这回沉默人换成了叶昭。
叶葵没有继续理会他,而是招呼了秦桑小心地迈着步子继续湿滑路上前行。又走了几步,她才听到有声音自身后传来,“温远真是我亲爹吗?”
这条路上原本不算偏僻,但天冷雪大,倒是连个鬼影也没了。所以叶昭此刻这般大声地问出这样话来,也根本不会有人听见。叶葵停下脚步,笼袖子里手炉散发出温暖似乎突然就不够用了,她扭头看向那个已经变小了身影,笑着道:“是也不是,你心中早就有了定夺不是吗?”
说完,她并没有直接走人,而是就那么静静地立着了。
雪粒子落伞面上声音越来越沉闷,秦桑撑着那把伞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可叶葵依旧站那,似乎想要从叶昭嘴里听到一个肯定答案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昭终于低低地道:“我知道他不是。”
叶葵依然笑着,只是因为冷,脸上那抹笑意也就显得似乎有些冷,“他确不是。可你母亲确确同他有染,这一点毋庸置疑。”
其实对叶昭来说,这一点大概难接受吧?
贺氏他心里应该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好母亲,可如今他却逐步看穿了贺氏那些伪善一面,看到了另一个肮脏母亲,这叫他要如何接受……
叶葵看着沉默他,决心再往上加一根稻草:“你确不是温远孩子,可就我所知,你身世仍然有问题。当初接生婆,一旁伺候丫鬟婆子都去了哪里?若说这其中没有问题,四弟你可信?”
叶昭开始了长久沉默。
这一回,叶葵没有继续等下去,而是让秦桑将伞面上厚厚一层雪数抖落后继续前行。
现叶家就好比是一片山林,她一点点占领其余人地盘来让自己强大起来,同时也像一只狡诈狐狸一般,故意抛出一点诱饵让剩余人自己往她看好坑里跳下去。而她则只需要等着收网便是了。
贺氏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突破口又哪里。这一切若是都只靠她自己来找并非不行,可是却极麻烦。但是一旦多了个叶昭插手,那可就大不一样了。因为叶昭跟贺氏关系,不论是情绪上还是别方面,贺氏身上都加容易露出破绽。也正是因为如此,先前温远那件事才会如此顺利,一切都像她所想那样顺利发展了下去。
渔翁之利,她爱可就是这个。
202 冷冬出行
大雪接连下了几日,才渐渐有了停息迹象。
可这天日日都还是yīn着,丝毫没有要放晴意思。秦桑知她怕冷,可屋子里时刻点着火盆,这窗子关久了,屋子里人呆着总是不舒服,所以便只能时不时开条缝隙去去屋子里憋闷之意。
然而这呆久了,未免还是有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利。这一日,天难得放了晴,地上树上积雪也终于开始化了些。污水四流,府中丫鬟婆子一时间都忙碌了起来。叶葵便也带着秦桑出了门。
如今这时候,她原是要出阁人,并不该这样往外头走。可她府中地位可不一般,便是叶崇文见了她也不由打个寒颤,所以也不会有人拦她。贺氏倒是颇有些不,揉了几下帕子便不愿给叶葵出门牌子。
秦桑也不恼,只定定看着贺氏道:“夫人这牌子便是不给,今日小姐也是要出门。”
这话里意思可丝毫没有藏着掖着意思,贺氏登时听了个明白透彻。秦桑这话意思是说,她虽然手握后宅大权,但叶葵根本不乎她。她如今谴人来要牌子乃是给她个脸面,还当她是叶家掌家夫人。若是她不给牌子,那也无妨,叶二小姐可从来都不是个守规矩人!何况到时候,叶葵自己闯了出去,贺氏脸面可就真被撇到地上了!
贺氏气得喉间血气翻涌,只觉得口中腥甜一片,恨恨取出一枚腰牌丢给了秦桑,冷哼一声道:“没规没矩臭丫头!”
秦桑收起腰牌,闻言冲着贺氏笑了笑,客气地道:“多谢夫人夸赞,奴婢定然会转告二小姐。”
“你——”贺氏差点被她话堵得一口气上不来,随手拿起桌上茶具便要掷过去,可一想到那杂了银子还得自己出,登时又不愿意了,只得又将已经提起手放了下去。
而秦桑没有叫贺氏讨着一点便宜,心中忍不住发笑,拿着腰牌去寻叶葵了。
叶葵听了她话后,摇摇头道:“贺氏那人,这般用话压她jī她虽然能让她不,可你那时若是直接上手便抢,保管她连口气都不敢出。”
秦桑眼皮一跳,悄悄觑了叶葵一眼,腹诽:果真是黑死人不偿命。
如今她跟贺氏要来当然只是一枚腰牌,可这若是要抢,那当然是一块也不会给贺氏留着了!到那时候,贺氏恐怕就不光是气愤了,只怕会直接气得中风也说不定。
叶葵哈哈笑着上了马车,随着天气沉郁了多日面sè也终于开始展颜,眉眼间隐隐现出一抹艳sè来。
秦桑跟着上了马车,瞅见她笑颜,不由微怔。等过了年,叶葵便要及笄了。年渐十五,她样子似乎又长开了些。那张本就略显张扬脸如今是夺目,叫人看了便目不转睛。
已经去世了叶明烟虽有凤城第一美人称号,可秦桑看来,叶葵同她比也并不差多少。甚至于神态上,叶葵胜一筹。
她仍孝期中,自然不能穿红着绿,所以脱了外边大氅后,里头今日也依旧只着了件素sè小袄。黑发如云,肤白如雪,凤目高鼻,着实动人。
秦桑一时间看得有些移不开眼睛。
“怎么了?”叶葵察觉到了她目光,不由疑h地道。
秦桑蓦地回过神来,微微别过头,嘟哝着道:“您这段日子可生得都同过去有些不同了。”
叶葵闻言微怔,愈发疑h地道:“什么叫生得不同了?”她这是长成了歪瓜裂枣还是怎么,竟惹得秦桑也说出这样话来。
“可不是长开了嘛。”秦桑正sè看向她,“等下回九爷见着了您,定然该赏我些银子才是。瞧瞧您,若不是我一旁照料着,哪有这般好颜sè。”
叶葵这下子可算是听出来了,敢情这丫头是打趣自己呢,不由佯作生气地道:“你如今是我丫鬟,可不是他!”
秦桑哈哈大笑。
两人说笑着到了燕草所地方。
前几回都是秋年接待她们,如今他也跟着裴长歌去了军营,所以今日叶葵两人来并没有见着她。今日要来事,早就提前通知了燕草。故而一听到马嘶鸣声,燕草便出来见了她们。
三人多日不见,乍然见面自是十分亲热。
聊了几句闲话,燕草忍不住嘟哝道:“小姐跟九爷婚期怎还有那么久,实是叫人头发都等白了。”
叶葵虎着脸瞪她一眼,“你呆着不必做活难道还不好?”
等到两人婚事了了,燕草便也就能去裴家继续跟叶葵身边。如今这样,她就只能继续孤零零地住这里,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好受。
燕草神情黯淡了下来,垂眸轻声道:“我想你们了。”
叶葵闻言看了她一眼,暗暗叹了一口气,道:“好生呆着,左不过就是几个月事了。只是,裴家比起叶家来怕也好不了多少,到时候指不定你还要后悔呢。”
“小姐莫非去过裴家?”秦桑从她话里听出了点意思,不由问道。
叶葵不答,只淡淡笑了笑。
燕草皱眉道:“小姐怎么可能会去过裴家,那可是永安侯府邸。”
她虽然不是太聪慧敏感,可到底也知道以叶葵身份若是去了永安侯府,那定然是要递帖子。何况裴家与叶葵差不多姑娘家便只有裴长歌几个侄女了,这足足差了一个辈分,如何能玩到一块去。再说如今正是要避嫌时候,是不可能呢。
可是她们并不知道,早叶葵回到叶家之前,她便已经先去过了裴家。
裴家那位二夫人,她可还记着。裴长歌身边伺候那个叫做秋樱丫头,她也并没有忘记。到时候她们几个见着了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呢?夫人竟然同个已经“死”了婢女如此相似,且那婢女又是裴长歌从外头救回来。叶葵可没有忘记当时秋樱对自己说过那些话,这丫头心思那般一目了然,想必她也不会忘了那个叫秋叶婢女才是。
叶葵不由对以后日子多了几分兴趣。
两人又同燕草说了一会话,叶葵给她留下了些银钱便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