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颜,记住,我永远都会对你坦诚。”画楼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靠近了许书颜一步,又道:“明日我一走,或许京里会有些传言出来。我知道你不该承受这些,但为了你和祁渊的将来,这些东西必须去面对,而且越早面对就越好。相信过了这一关,你们才能毫无隐忧的在一起。”
“什么传言?”书颜心中一凛,一股不好的预感又弥漫上了心头,就像在静安观里抽到签文时的那种感觉,心慌中伴着些冷意。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原本我走不走,这样的传言都会出来,但这时候我离开,传言会来的更快。”画楼见书颜有些慌了,伸手按住她羸弱的肩头:“我必须走,让你独自来面对,你能理解么?”
“我明白,你已经帮了我许多。想要幸福,总要争取和付出,不是么?”既然画楼这样说,书颜已经猜到了半分,那所谓的流言一定是和画楼与自己有关的。封为郡主的时候,许书颜就曾想过有人会猜测妒忌,明日画楼离京,赐封自己为宜德公主的诏书也会随之公诸天下,到时候,恐怕猜测和妒忌也会来的更为猛烈。
章二百四十四 措手
在太庙中拜过皇朝先祖,许书颜带上了由东海珍珠打造而成的六尾凤钗,再换上一袭靛青色绣银丝雏凤的宫裳,显得沉稳高贵,优雅肃穆。月白的襦裙之下是一双绣了绿牡丹的金丝绣鞋,缓缓迈着步子,在钱嬷嬷的带领下往紫云殿而去。
这是第一次,许书颜单独和皇帝还有皇后见面。
昨日,和赐封自己为宜德公主一起下来的,还有封祁含烟为荣颐皇后的诏书。金丝帛为纸,锦绣线做字,刺目的红色印玺昭示着祁家再次成为了天下第一世家。这无上的荣耀与皇恩,也引来了朝中一阵不小的震动。
因祁含烟皇后的身份,皇帝下旨封了祁冠天为卫国公,祁渊也被封了一等侯爵位,比之先前的三等爵位连升两级。锦上园也成了国公府,张灯结彩,前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幸而祁冠天和祁渊都只是领朝廷的米粮俸禄,并未实际涉及朝政,让朝中大臣不会太过顾忌。不然,凭着祁家如今的显贵,恐怕早就会被各路势力盯死,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公主果真福厚,非常人。”钱嬷嬷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笑容也有些不太自然。
“嬷嬷贵言,书颜不过是侥幸了。”许书颜目不斜视地继续走着,不过能有人说这话,稍显得轻松了些。
“奴婢在宫里呆了这些年了,一直都服侍的祁家小姐,从老太后到现在的皇后,可她们都没有公主的这份冷静沉稳。”钱嬷嬷倒是说了句实话,心里对这个许书颜有所改观。
原本祁含烟对许书颜是有所保留的,赐封郡主的时候,让她侧面得罪一下祁家的表姑娘们。那些人最喜欢嚼舌根,三言两语,祁家人就会对许书颜产生些隔阂。可她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救下了那个需要教训的表姑娘不说,还时常从越王府送些东西到锦上园给各房,虽然不至于极热络,倒让大家觉得她即便做了郡主也没有太过高傲和难以相处。
原本祁含烟想着再试试其他法子,比如退而求其次笼络那个叫余素芊的女子嫁给祁渊给祁家再添些助力,可没想来书颜竟撞了巧,帮助她诞下皇儿。这样的恩情,祁含烟如何还能再撕下脸来从中破坏?
再说许书颜被皇帝封了公主,比之郡主完全是两种身份地位,再不可能让她做偏房,费尽心将她拒之门外又是不太可能的,所以祁含烟等于是放弃了。
既然祁含烟贵为皇后,以往的顾虑也全然没有了,至少在自己的庇佑之下,就算祁家娶个将军的女儿做偏房奶奶也算不得什么。如今许书颜可是公主了,公主的驸马是不允许纳妾的,除非公主本人点头答应,可许书颜的性子,她能同意么?
正烦恼着此时如何向许书颜开口,正好京中流言四起,将越王和许书颜的关系描画的惟妙惟肖,指说当初身为画楼公子的越王殿下被逼回宫,到如今避走边塞,通通都是因为祁渊的横刀夺爱,许书颜的背信弃义。
虽说是流言,但皇室公主岂容市井小民随意议论?皇帝听了钱嬷嬷将外间传言讲了一遍,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招来皇后一商量,还是决定当面盘问一番许书颜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钱嬷嬷,您可知道皇上皇后为何要召见我?”许书颜见钱嬷嬷苍老夫人面容下有着一抹沉重忍不住问。
钱嬷嬷抬眼看了许书颜,见她终于有所动容了扯唇角,露出不咸不淡的笑意:“公主,奴婢只晓得清者自清,您若是和越王殿下并无私情,总归皇上和皇后会明白的。”
“这些流言蜚语,传的这么快么?”无奈地笑了笑,许书颜虽是心中早有准备,但却没想到刚刚完成了晋封大典后,马上就要面对这些无聊的指责。
自己该怎么解释?
画楼的确喜欢自己,自己的确利用了画楼的感情做了郡主,而画楼的离开,或多或少也是因为自己和祁渊他无法面对……
但这些话,怎么可能对皇帝说,怎么可能让他们理解自己在里面所处的无奈角色?想到此,心下微微有些凉了,许书颜侧身将手炉递给连枝让她换碳,重新接过来纳入袖中,这才暖和了些。
“书颜!”
临到紫云殿,许书颜原本驻足抬眼望着殿门有些发呆,突然身后传来声音,一回头,竟是一袭褚色锦袍的祁渊站在那里,似是匆匆而来,口中喘着气,脸颊上还有些红晕。
“二爷,您怎么来了。”惊喜之后是一种不安,提步迎了上去,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彼此,许书颜只想埋头扑进他的怀中。
伸手替书颜拂去肩头的半星落叶渣子,祁渊忍住了将她揽入胸口的冲动,低声道:“别怕,有我在,就算皇上和皇后要怎么问责,都由我一力承担。”
“不,传言因我而起,让我去好生解释。”书颜摇摇头,终于还是浮出了蒙蒙水雾在眼中,不复先前的强装镇定。
“你怎么解释都是错,知道么?”祁渊叹了口气,劝道:“画楼的心思我原本也知道,但我相信你,也相信他没办法从我身边把你抢走。可如今他人已经离开,有些事必须要我去面对。”
“是我不好,不该那么天真,以为只要他在皇上面前说清楚就好了。”书颜是真的有些自责,当初不该为了自己和祁渊的未来,接受画楼的帮助,如今惹来这么多流言语。
祁渊捧着许书颜的小脸,只觉得触手冰冷,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怜意:“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让我们一齐面对。哪怕我不做这个一等侯爷,你不做这个公主,咱们只要能在一起就行了,不是吗?”
“嗯。”书颜点点头,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输在这莫须有的传言上。自己不但要嫁给祁渊,还要顺顺当当坐上祁家少奶奶的位置,还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公主之位!
章二百四十五 玄机
紫云殿内燃了四个半人高的熏炉,袅袅青烟渐渐消散在空中,只留下沉水香淡淡的残留。
已经成为了皇后的祁含烟,已是满身的贵气逼人。九凤衔珠金钗插在云鬓高髻之上,有着颤颤流光。耳垂悬着福字翡翠坠子,葱翠欲滴。一身金凤朝阳的大红贡缎宫装衬托下,肌肤愈发白皙胜雪。
身边的皇帝依旧不怒而威,疏朗的俊眉微微蹙起,此时看着祁渊和许书颜一同步入殿中,挥了挥手:“不用行礼了!陈良德,赐座。”
“谢皇上,皇后娘娘。”
齐齐谢过恩典,书颜和祁渊双双端坐在了莲花脚凳上,背脊挺的直直的。不经意对望一眼,都互相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忧虑。
但祁渊的眼中却多了一笃定的信心,让书颜有些迷惘不解。
“陈良德,你们都下去,钱嬷嬷留下。”皇帝示意殿内的侍女内侍们通通退下,只留下了钱嬷嬷。
悉索之声过后,偌大的殿堂只剩下了五人。钱嬷嬷一把跪在当中,不等皇帝发问,就将外间传言之事一字不漏的又说了一遍,让皇帝的脸色愈发铁青难堪:“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家的脸面都给你们丢光了!”
许书颜和祁渊哪里还能默然端坐,双双从脚凳上起来,一起跪了下来。
祁含烟扫了眼跪地的钱嬷嬷,这边伸手轻轻按住了皇帝的手背:“皇上,先别生气,听孩子们怎么说。”
“皇上”许书颜开口,刚出两个字就觉得手上一沉,竟是祁渊伸手拦住了自己。
接收到了他眼中传来的安慰,许书颜闭上双唇,不再说话。
“禀皇上,皇后,今日在接到诏令之前,臣就已经接到了越王殿下的亲笔书信。”祁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米黄底儿兰花纹的信封呈上:“皇上看过就会明白,一切都和书颜没有一点儿关系,只是臣和越王之间的约定罢了。”
钱嬷嬷赶紧过去接了信封,提步上到首座屈膝呈给了皇帝。
将信将疑地拆开信封出信纸,皇帝看在眼里,眉头却蹙地越来越深,到最后一把将信纸给丢到一边,怒骂道:“荒唐!”
使了个眼色给钱嬷嬷,祁含烟侧身接过被皇帝仍在地上的信纸,初略一扫色也是难看之极:“皇上息怒,臣妾也不知道这事儿竟有如此内情。”
“皇上,说句越矩的话。越王殿下与臣乃手足之情,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子而反目?更加不可能逼走了越王,独自逍遥。”祁渊见时机成熟忙开口道:“殿下的离开,君子诚而守信只是因为当初的约定罢了。请皇上明鉴!”
皇帝闷哼了一声下脸来:“朕的儿子,难道还不明白他的脾气么!既然没能赢得美人归自然就只有选择离开。不过你倒是够大胆,能以此劝服他回宫,又心甘情愿去了边塞历练,等一年之后朕将他召回,太子之位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给他了。”
“皇上!”祁含烟一听,心中本能的收紧了弦:“什么太子?臣妾不明白!”
祁渊笑笑:“皇后娘娘,刚才的信您也看了,应该知道为何臣会和越王殿下有此约定。我得了美人,还能顺带劝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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