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此时也迎面走了出来,将小锅放在炭盆上热,笑着看向初七道:“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迟?怕是饿坏了吧?”
“在盈朝小姐那里吃过一些点心的。”初七一面回着话,一面笑嘻嘻的挤到绣娘和翠蕊身边坐下来烤火:“今儿个是怎的了,出了什么喜事,热闹成这样的?”
听她这样一说,张婶立马笑了起来大声道:“敢情丫头还不知道呢?”
“还真出了喜事?”初七一见张婶神神秘秘的样子,立马来的兴致看向绣娘道:“娘,是什么喜事?”
绣娘亦是欢喜得眉眼含笑的,朝一旁的翠蕊努了努嘴解释道:“夫人今儿个允下了翠蕊了婚事,等下个月闲点了就挑个日子把她和守敬的事给办了。”
“真的?!”绣娘话音才罗,初七便惊叫了起来。转头看向翠蕊,见她满脸羞涩的点了点头。初七心底咻的冒出一股欢喜劲,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只觉得自己似乎快活得要飘起来了似的。一时竟是激动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不停的拽着翠蕊的手嘟囔道:“太好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守敬原本是跟着管家底下打杂的,因为这些年来一直勤恳能干,颇得官府上上下下的赏识。官家老爷和管家亦都有心让守敬来接替下一任官家之职,若翠蕊能嫁与他,这一生也算过得踏实幸福的了。再加上打小初七便眼见着翠蕊同守敬相处到现在,她自然也是打心底里替她高兴不过。
“看这丫头都高兴傻了!”绣娘笑嗔了她几句,见炭盆上的元宵已开始腾腾的冒白雾,便忙起身去拿了碗出来。
等她出来时,见初七仍兴奋的拉着翠蕊说个不停,绣娘不由得摇头一笑。将元宵倒出来,递给她道:“好了,有什么事等吃完东西再说!”
绣娘这样说,初七这才发现自己仿佛激动过了头。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讨饶道:“娘,我这不是高兴嘛!你说,我们送什么给翠蕊姐好?”
说完,她顿了顿,不待绣娘答话,便转过头去对翠蕊道:“要不要娘给你绣一件嫁衣出来?”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现在就去画草图去。”
“看你,说风就是雨的!”绣娘忙拉住欲起身的初七,责怪道:“翠蕊的嫁衣自是要她自己亲手绣才来得好的,哪里能我们来瞎操和的!”
“对啊,”张婶也是含笑的看着她附和道:“要是连嫁衣都要旁人来绣了,那翠蕊怕是肠子都能悔青的。”
听他们这样一说,初七这才重新坐回小凳上,却仍旧琢磨着究竟要送什么给翠蕊才好。她心底最先冒出来的念头便是亲手缝制一套婚纱出来送给翠蕊,可是对于翠蕊来说,这种东西太过新奇,又怕反而不招她喜欢。但若是做贴近古代的东西出来,又怕没新意。
这样琢磨来琢磨去的,倒是整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她也未发觉。
等用罢了晚饭,官盈朝遣人来唤她一块去外面逛灯会。初七原本以为夫人会不同意她初七的,倒也不晓得官盈朝是使了什么法子让夫人允下了。
但此时她心底一心只想着要给翠蕊准备成亲礼物的事情,也懒得出去,便让来人去会说自己乏了,不想出去。
孰料那人却支支唔唔的不肯走,直说官盈朝嘱咐下来一定要带初七一块出去。
初七经她这样一说,这才想起来早上官盈朝同她说的慕容致远的事。心里担忧官盈朝一时糊涂闹出什么事来,她想了想,这才忙跟着去了。
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通房丫头
第六十二章 通房丫头
等跟着去了才知道,难怪今天官盈朝那么大胆的跑出去看灯会,原是夫人去了别家串门子参加赏灯宴,一时半刻也不得回来。倒是难得的没带上盈朝,故而官盈朝自然是趁着这个空挡子要溜出去的了。
等她到了后门时,官盈朝已等在那里了。粉色的锦袍上绣着兰草暗纹,随着她的行动若有似无一般。
“你可算来了。”她一见初七到来,忙上去笑嗔道,随即又朝初七身后张望了看了看:“哥哥怎么还没来?”
“他也去?”初七听她这样一说,不由皱着眉头。不知她心里是出于什么原因,自从大年三十那日夜里之后,她总是下意识的开始躲着他。
“自然是要哥哥在一旁护着你才好些的。”官盈朝听初七这口气,不由莞尔一笑解释道:“外面人多了去了,到时候若有个磕着碰着可就不好了。”
初七看着她那狡黠的模样,心底立刻明白原来这丫头是想当和事老。想了想,便回道:“尽光顾着我了,那你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好?再者,我一个粗鄙丫环,皮厚肉粗的。可不同于小姐那样的娇贵身子!”
她这话说得含蓄,然官盈朝却一下子便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俏脸不由得窘得一窒,直埋怨初七道:“你可越发会埋汰人了,我啊,可由不得你来担心。”
说完这话,她自己也立马反应过来似乎太不像一个未出格的姑娘家该说的话,不禁脸皮子一红,懊恼的跺了跺脚,嗔怪的看了初七一眼。
两人正顽笑间,却见官闻景身旁的小厮冬生急急的跑了过来,对她们二人道:“小姐,夫人吩咐了事下来,爷今儿个夜里出去不成了。”
“娘不是出去了吗?”官盈朝闻言皱了皱眉:“是什么事一时半会儿的办不成?”
“这……”
见冬生一副欲言又止、支支唔唔的样子,官盈朝越发觉得奇怪:“怎的,你是诚心想瞒着我们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听官盈朝这样说,冬生慌忙急道:“奴才就算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欺瞒小姐!”
官盈朝轻哼了一声,厉声道:“那你还不快说!”
见惯了官盈朝和气的样子,猛然这样色厉内荏的模样倒叫冬生吓得缩了缩肩,慌忙讨饶道:“回小姐的话,是夫人给爷房里送了通房丫头过去……”
他话音刚落,初七便觉着自己原本心底鼓着的一口气,此刻咻的一声全没了,只空落落得慌:“那他不去便不去,我们自个去吧!”
“娘亲她就没半刻消停的!”官盈朝也是满肚子的火,这才想明白难怪娘亲会出去参加什么赏灯会。
不就是打定了主意,官闻景若是找不到她人,火没出泄,可又不会将人家女孩子赶回去,这事自然也就是生米煮成熟饭的了。
初七见她这副神色,知她心底必是难受挣扎的。担心她胡乱说些什么出来,若传到旁人耳里被人笑话。她忙说完对冬生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给官闻景回话。
等冬生走了,她这才走上前低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想这等子事了,我们出去逛灯会去!”
“还去个什么去,”官盈朝咬牙恨恨的说道:“先去帮哥哥解决这个**烦了再说。”
“盈朝……”初七见她抬脚要走,慌忙拉住她道:“你怎么还没想明白呢,既然夫人打定了主意,你这样火急火燎的去了又有什么用?把那丫头赶出去?”
谁都明白在古代贞洁对女子的重要性,如是就这样被赶出去了,只怕那姑娘也没脸在存活在这世上了。
“还是去找老爷说情?你别忘了那天夜里夫人是怎么说的?”
她说“老爷只是答应会成全他而已”。
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过是答应成全,那具体什么时候成全官闻景,成全他和谁,这还得由他们做主。
官盈朝被她这样一下子说得泄了气,却仍是又气又恼的回道:“总不能事事都由着他们,他们有替哥哥想过么?我的事,什么都按他们安排的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哥哥也要这样?”
她紧紧的拽着初七的手,秋水剪瞳的眸子里流露出深深的怨恨与不甘。初七轻轻的叹了口气,只觉着阴鸷的天色灰沉沉的压下来,让原本色彩分明的上元节失去了鲜明,变得混沌不堪。
“这一次,我什么都不会如他们所愿了。”
看着官盈朝怅然说这话的样子,初七料想她大抵是由官闻景的事想到了她自己和慕容先生。她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官盈朝仰起头,不知是看着何处,缓缓的开口道:“如果我不进宫,初七,你会怪我么?阳阳的病……”
初七被她轻声细语的模样说得心底狠狠一抽,这个傻丫头,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在顾及着自己么?
“盈朝,”她轻声唤她的名字,心里亦不忍目睹现下的这幅样子:“如若你不愿,那就别为难自己。”
有些话说得轻巧,但人生在世,往往遇到的最多的便是身不由己。有些事,不是你不想、不愿、不肯,就可以不理、不做的。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最后觉得初七留在府里,若是官闻景发起狂来,至少她还能劝得住他。而官盈朝则是先出去同慕容致远解释一下缘由,以免他一直在街市上等着。
等初七回了屋里,点了灯,坐在桌前发呆。绣娘带着阳阳出去了,屋里也没人,静悄悄的一片,偶尔只听得桌上的油灯啪啪的爆着灯花。
桌上摆放着她出去时画的婚纱,那是准备做出来给翠蕊当新婚礼物的。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随即拿起桌上的毛笔,点了墨,三下两笔的将纸上原本的画作涂了个黑。
深吸了一口气,她只觉得心底万千思绪翻涌,只得搁了笔,愣愣的看着窗外。从胸前翻出护身符,她盯着那绛色的布料,上面是用金色的丝线绣出的茎蔓卷草纹。
她伸出手指在那纹饰上摩挲着,官闻景,她在心底默念着他的名字。过了好半刻,她才猛然摆正了脸色,重新提起笔来。
她对官闻景的感情,是嬉笑玩乐的同伴,是呵护疼爱的弟弟,又是青梅竹马的两小。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有了通房,她会失落,会怅然,会酸苦。但独独不会嫉妒、抓狂。
所以,这一切都无关爱情,对不对?
第一卷 第六十三章 翠雪,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第六十三章 翠雪,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因为在最里角院子的关系。也听不到什么人声鼎沸的喧闹声。只是从半开的窗口望出去,远处蔓延成一片的光亮里隐隐可以猜想出街市上花灯会的热闹情形。
隐约的,甚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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