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姐与刘小姐两人叫嚣,谁也不服谁,看在苏谨心的眼里,忽然觉得好笑,呵呵……这两个徒儿,她还真要不起。
漏刻的时间,越来越逼近。
有些世家小姐干脆就直接放弃了,这么难解的画,难填的诗,谁能解得开。作画贵在心,画了一半,若要续上,还要续得不留痕迹,除了作画的本人,还有谁能心意相通,按着作画之人的画路,一笔笔地画下来。
出题的人,明显是在刁难她们吗。
“云夫人,我看此题无人能解,是否再另换一题。”顾夫人见云夫人面上着急,忙又打圆场道。
云夫人听后一喜,也正中她下怀,她刚要应允,但她身边的那名仆妇却在此时故意地重咳了一声。
“夫人,老奴以为这未到最后一刻,怎能轻言放弃。”那仆妇低声对云夫人道,“老太爷说,务必让在场的这些世家小姐都试一试,公子的婚事,不能再拖了,迟则生变。”
那作画的宣纸、笔墨不都送到各个世家小姐的手中了吗,云夫人狐疑,暗想着定是这仆妇狐假虎威,拿老太爷来压她,哼,那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还拽着云家的权不肯松手,若老爷执掌了云家,那她这个云夫人,就不是现在这般面上看似风光,其实在府中受尽一肚子窝囊气的云夫人。
仆妇环顾了四周,确实如夫人所言,各个世家小姐坐席的前面,皆摆放了作画用的笔墨纸砚。
“老奴再去问问,请夫人稍待。”
仆妇急忙跑向竹帘,低声请示帘后的人。
还是一阵沉寂,随后,帘内传出一种淡漠的声音,虽是极力压低了声音,但却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几分咬牙切齿地恼怒,“她……会。”
顺着帘后之人的目光,仆妇看到了坐在末席上,微闭着双眸,懒懒地靠在花梨木椅上的一个素衣女子,她面色淡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不发一言。
是刚刚的苏家二小姐。
若她真的会,那可的确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女子,容貌虽普通,但周身的气度,平淡从容,丝毫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世家小姐,仆妇饱经沧桑的眼中,突然不再浑浊,却是变得清明起来。
“少主子莫急,老奴这就请那位小姐……”
仆妇笑了笑,她虽未看到少主子脸上此刻的神情,但她知道,脸皮薄的少主子一定又是俊颜染红,恼羞成怒了。
然而,仆妇的话未完,那帘后的人又出声打断了她,
“不必了,她…不喜欢。”
淡淡的,却透着几分无奈。
仆妇听得一头雾水,但见帘后的人,又没有了声响,也就只能作罢。
云夫人见仆妇不再阻扰她,心下高兴,她就说嘛,连她的侄女梁瑛都答不出来,谁还能答得出来。
云夫人本来觉得让自己的侄女梁瑛嫁入云家,也可帮村她,但刚刚看到梁夫人对她的态度,云夫人又改了主意,或许与顾家结亲,凭顾夫人的睦州知府夫人的身份,可远比大嫂梁夫人有用多了,她膝下有三个女儿,日后总要嫁个权势煊赫的人家,若能与官宦之家联姻最好,听说顾夫人的幼子顾六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声名也绝不在澈儿之下,云夫人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自己的长女也该到出阁的年纪了,倘若她的长女能嫁给顾六公子顾衡毓,或许也是一桩好的归宿。
“既然此画无人可破解,那就依顾夫人所言,本夫人决定…”云夫人顺着刚刚顾夫人给的台阶,刚要说就此作罢之时,却听到席间杯盏落地,发出砰的一声破碎之音。
席间本就寂静,只有云夫人一个人的声音,但现在,由末席上摔落在地的杯盏,发生的那一阵清脆的重响,太过刺耳,也太过招摇,使得在场所有的世家夫人、小姐们又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末席,却无人发觉,那垂下静止的竹帘,在此时因帘后之人的碰触,也跟着微微摇晃起来。
“苏谨心,你在做什么?”苏谨妍不知今日是被苏谨心气到了多少回,只知道,什么面子里子,都被苏谨心这个小贱人丢尽了。
“一时失手,抱歉。”苏谨心无辜地笑着,清眸睁开,再次坦然地迎上在场的所有世家夫人、小姐们,却少了几分刚刚的愚笨之态,而是一种毫不遮掩的自信与傲然。
众人震惊,这苏二小姐的眸子,虽清澈见底,却也是深不可测,仿佛是一种谙透世事之后的沉静,但又仿佛是一种睥睨天下、傲视万物的凛然,她的目光,太干净,干净地不染尘埃;可她的目光,却又太凌厉,好像在场所有人都逃不过她的那双眼,那些私底下所做的污浊、肮脏之事,在她眼里,根本就无所遁形。
明明只是一张平凡至极的脸,但因她的那双眸子,而在此时,却显得忽然明艳绚烂起来,清眸盈笑,笑根本未深入眼底,素衣翩跹,举步婀娜,竟是一种不可言喻的气度与芳华,倘若再用容貌的美与丑来衡量她,那就显得庸俗不堪了。
苏谨心忍着膝盖上的痛,莲步微移,但这次,却走得极稳。
苏谨妍满眼诧异,苏谨心这个小贱人又在搞什么名堂。
云夫人见苏谨心离了坐席,当即想到苏家的这个二小姐是不是又想在她生辰之宴上捣乱了,可看到她极尽优雅的朝她而来,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得不承认,这苏家貌不惊人的嫡小姐,身上确实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无法忽视。
“云伯母,请恕谨心直言,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题,必然就有破解之法。谨心近日也在学丹青,故而,毛遂自荐,愿意一试。”
苏谨心此言一出,很快,就引得在场所有人的嗤之以鼻,云夫人更是直接讥笑出声,“你一个尚未及笄的黄毛丫头,也敢口出狂言,真不知天高地厚!在场的诸位世家小姐,哪个不是饱读诗书、才华满腹,她们都不敢轻易说自己解得出此题,苏二小姐,你一个才年方十四的丫头,逞什么能。”
“苏二小姐,你少在那里丢人现眼,快下去!”钱小姐平日舞刀弄枪,嗓子也大,当场就嘲笑道。
哈哈哈……席间又是一阵嘲讽地大笑,甚至比刚刚嘲笑刘小姐更大声。
“苏家的妹妹,你还是下去吧,这丹青是云公子亲笔所画,你画不出来,不丢人。”刘小姐虽未与她人一样嘲笑苏谨心,但也认为苏谨心是不自量力,根本就难以把剩下的画补完,而且半个时辰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就算会画,在这么短的时间,也画不完啊。
“看来苏二小姐今日神志不清,本夫人就不与你计较了,环儿,把苏二小姐带下去。”一个堂堂的苏家嫡小姐,却弄得自己声名狼藉,被人唾骂,这等荒唐的事,若换做在场的哪个世家小姐,谁能干得出来。因此,云夫人对于苏谨心所说的话,更认定是疯言疯语,荒谬至极。
☆、第 165 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云公子的画毁了(2131字)
在满屋世家夫人、小姐们尽是轻蔑的眼光中,苏谨心早已抢先一步来到画前,而云夫人派来钳制苏谨心的丫鬟环儿,却被那仆妇拉住。
只见那仆妇低声对环儿说了几句,吓得环儿当场面如土色,心有余悸地叹道,苏家的这位二小姐来头不小,惹不得啊。
“苏谨心,你敢!”眼见着苏谨心的素手快要碰到那半幅画,云夫人忙慌乱地大喊制止,“苏谨心,若你再敢放肆,本夫人就对你不客气了!”一个小小的苏家之女,胆敢无视她云夫人的威严,呵…当真是不知死活,不要命了。
“云夫人,本小姐的胆子小,若您再这么大声,本小姐怕又一时失手…”说着,便指了指地上摔破的茶盏,意思很明显,她连杯盏都敢摔,现在当众撕了这半幅画,她又有何不敢。
苏谨心都是已死过一回的人了,她连死都不怕,这世间,还有什么可让她怕得,别说云夫人,就是云老太爷在她面前,她都不怕,照样敢得罪。
“千万别,苏二小姐,我们有话好好说…”云夫人深知这半幅丹青的至关重要,她若没有保住这画,不止是老爷,就连老太爷都要找她算账。硬的不行,云夫人就来软的,心中却暗骂苏家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行径乖张的嫡小姐,三从四德不学也就罢了,这基本该懂的礼法,你们苏家也该教一下吧。来云府做客,她却敢在席间摔杯盏,这世上,有这么不懂规矩的嫡小姐吗。
此刻,连高高在上的云夫人都服软了,但苏谨心却依然神色淡淡,不为所动。
若换做别的世家小姐,听到云夫人说可以慢慢商量,绝对不会错失这等千载良机,可苏谨心只是笑了笑,“本小姐与云夫人无话可说。”当场拒绝,不给云夫人一分面子。
啊…
在一阵此起彼伏地惊叫声中,云夫人被苏谨心的举动,吓得再也维持不了她的雍容华贵,“苏谨心,你……你……你……”
“夫人。”云夫人摇摇欲坠,幸亏一旁的环儿扶住了她,否则她险些跌倒。
因阻拦不及,仅是短短的一瞬,云夫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那胆大包天的苏二小姐拿起砚台,手一扬,就将砚台内的墨汁全洒在了画上。
这苏二小姐,下手真快啊,说毁就毁,连眼都不眨一下,这可是一幅价值连城的画啊,云夫人疼得仿佛心头上被挖了一块肉,插在云鬓上的朱钗,因抚着胸口剧烈的喘息而不停地摇晃着,这苏家的二小姐,是不是存心想气死她啊。
就这样,一张足以可以流传后世的画,便立时呈现了一片狼藉。
云公子的画毁了!
还是被那个不守妇道、蠢笨如猪的苏二小姐毁的!
受不住打击的那些世家小姐,一看到她们心中魂牵梦绕的谪仙亲手画的丹青,竟被毁于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手中,皆失声惊呼,有些还甚至气愤地红了双眼,恨不得上前,狠狠地痛打这无知的苏二小姐一顿。
苏谨心嘴角浮现一抹冷笑,素手一伸,“巧兰,取笔来。”
“是,二小姐。”因苏谨心尚未及笄,也不在云家少夫人的入选范围内,故而,她的坐席前面没有任何的狼毫、纸砚,巧兰刚刚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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