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乱越好呢。”
“对。”何三少说,“不过,当美国的前提是我们要保持独立。”
众人赞同。不管知不知道美国。
接下来第一天,舒眉家的门前开始有了些张望的身影。
“似乎来了个八百里加急,说是案件重大,不能动西门。”
“淮安王那边没动静。”
第二天,舒眉店里开始有了些零零碎碎的小生意。
“龙口堂要占西门家余党的生意,两边火拼不断。”
“港口还打死了几个。”
第三天,开始有西门家的亲眷在舒眉门前晃荡。
“这些人恐怕是无法融入龙口堂,又无处可去。有心归附我们。”书呆子提示。
“忍。”舒眉说,“等事情再大些。”
第四天,传出消息,府衙里关押的西门家苦人死了几个。官府放出话来,可以交钱暂保。于是,舒眉的铺子前开始有更多的人打转。
“再忍。”舒眉咬牙。
第五天,龙口堂砸了许多个原属于西门家的商铺,但是包子巷附近的店铺他们不敢动。不敢动的原因自然是忌讳舒眉出手。试问陌香城内,应该没几个人有胆子敢跟舒眉抗衡。
这样一来,包子巷的人愈发地多。无数吃了亏的老板有意无意地来天朝店购买东西,打探舒眉口风。
张天师帮舒眉放出口风“无意参与帮派之战”,清高至极。
表面上无意。事实上,舒心清风明月却时时刻刻传回这陌香城内的大小消息。
“姐,龙口堂的人又揍了人。”舒心说。“现在陌香城里打架是常事。许多店铺都不敢开门。明府的牢房里又住满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继续忍。”舒眉说。
与此同时,白竹生去府衙里交割了包子巷的新地契——舒眉动手买下了包子巷里剩余的全部的草屋杂房。
一天。又是一天。
终于,又过了两天之后。舒眉一开门,便看见门前哗啦啦地跪了一片。
据说,这是因为官府这天早上一次性送出了五具龙口堂苦人的尸首,都是“畏罪而死”的。
有了之前舒眉打下的良好基础,在陌香城人的眼中,此时能救收留他们的只剩下舒眉,而绝不是那只想报仇雪恨逞一时之快的龙口堂。跪拜者中还有女眷。这些女眷都抱着希望,舒眉能从官府手中救出她们的丈夫兄弟。她们跪在舒眉门口,因为舒眉仁厚。她们都在想,当初舒眉既然肯为一帮受责难的苦人跟西门翻脸,如今说不定也愿意施予援手。恨只恨,当时畏惧西门的气势,竟然没人跟舒眉走。
“可以收割了。”老爷子淡淡地说。
“按我教的说。”书呆子充当秘书。
于是舒眉在店内众人的陪同下,“勉为其难”地从店里走了出来。这些天,经过演技大师张天师的调教,舒眉这个“勉为其难”的表情已经掌握得刚刚好。
“舒眉来自外藩。幸得陌香一隅落脚。无才无德,若是在江湖上路遇不平也就罢了,如今要面对的可是明府大人。哎,你们又何必逼我呢?这叫我良心何安!”舒眉按着书呆子的话说。一开头便说明自己的苦处。但是同时又显得“不忍”。有意透露出一丝动摇。
舒眉此言一出,跪倒之人发现有希望!于是哀求得更厉害。哀求磕头之声吸引了不少路人,也引出了不少包子巷内的住户。“想来也是,若是舒姑娘不帮忙,他们以后该如何在陌香城过日子?”王瘸子说。“但是这忙不好帮啊。谁知道西门还有没有卷土重来之日。”众人议论。
“舒姑娘是好人。”包子巷的女眷们倒是肯为舒眉说话。
几经哀求,舒眉“终于”无可奈何地下定决心道:“好吧,我答应了!可是——如今你们跟了我,以后西门掌柜再出来,你们就回不去了!”
这便是舒眉众人设的套。
“只求掌柜收留。”
“舒姑娘,求您给个官府保释钱救救我家夫君,若是我家夫君能够活命,您就是要我家世世代代为奴也行啊!我们打死也不离开!”一个女子哭道。情真意切。
“我们跟了舒掌柜,以后便再不回去!”有人说。
一旦有人这样开了口,其余的人便纷纷许诺。其实谁都知道,以西门的个性,如果他重回药庄,必定也容不下这些“背叛者”。但是现在,一连几天下来,为了家人生计,已经由不得这些不知未来在何方的苦人多想。
“那……好吧。”舒眉故作为难地说,“我在这包子巷有破屋几间。大家若是不嫌弃,先进来住了,彼此间好有个照应。也能不惧外人挑衅。三哥,麻烦您给大家看看伤病,分派房屋;白先生,烦您造个名册,男女都要;小弟,你带着人管好小孩,这边水井大多无盖,小心些;水姐姐,请您开仓分些菜粥柴炭,布匹被单,既然是我们的人了,没有道理饿肚子。大家先行休息,我去官府一趟。”舒眉说。
众人闻言,只觉得舒眉虽然是弱质女流,但是一席话下来,衣食住行位他们安排得清清楚楚而且分外贴心。不由得都暗生佩服。
特别是那些已经被龙口堂强占了房子的妇孺,更是磕头不已。
王瘸子喊了一声:“舒姑娘,干脆我们包子巷的人也都跟了你当伙计吧!”
“是啊是啊!”包子巷的人。其实这包子巷,表面上各自为阵,事实上谁都清楚,九成的收入是托舒眉跟张天师之福。只不过一直少了一个名头罢了。
舒眉一笑,道:“老邻居可不能当伙计。”
“啊?”王瘸子有些失望。
“自然要当个管头的。包子巷一下来这么多人,还请各位管头费心!”舒眉笑着行了个礼。
包子巷的老邻居们一听,乐坏了。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混个“小头目”。于是王瘸子等人都来了劲。帮着白竹生、何三少张罗。还真拿出了几分小管头的气概。
“你们,先排好队!先到三掌柜那看伤病服药,再到白先生那登记名册!有啥子会干的都说一声!”不愧是老邻居,还真清楚舒眉的套路。
“女眷来这边拿籍册牌儿登记名字,分领家用。有什么特长的也报上来,会煮饭会女工针指都行。舒姑娘这的女眷跟男子是同工同酬的!”自有女邻居帮着水姐姐吆喝。那可不是,都升官了啊。女眷们一听,也是喜笑颜开。这时代,女子做工的也有,但是跟男子同工同酬的却不多。据说长安有这样的事,几个陪都也有,可是陌香城却少。
眼看着包子巷热热闹闹却有条不紊。舒眉开心地朝众人做了一个V字手势。紧接着便拿了银子,前往府衙。
如众人所料,明府正愁牢里一帮子米虫不知如何是好。按着淮安王的脾气又不能不抓,明明知道这帮人都是干苦活的下人,半分价值没有,又不能不养着。偏生都是穷人,没人赎。按照律例,这种情况下不交银子他不能放人。那就养在牢里吧,可是怪就怪在,养在牢里还总离奇死人!民怨沸腾,明府急得火上眉梢。
舒眉一到,说是要赎苦人,明府二话不说就把她带去了牢里。
估计此时此刻,舒眉在明府的眼中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外加财神爷。
舒眉一个一个地赎走苦人。
每个出来的苦人都给舒眉磕了一个头。舒眉心知,以后自己在这陌香将不再是异邦人,她在陌香人心目中已经有了位置。
意外地,在她要离开时,听到一个声音。
“你扳不倒我。”那人说。
舒眉回头。只见在牢狱深处。西门公子看着她。
“我很快就会出来。”他说。()
83,舒姑娘的人
“是作为一个人?”舒眉答道,“还是一颗棋子?”
西门盯着她。冷笑道:“你难道不是棋子?”
舒眉坦然回答道:“不是。我做事只为我愿意。我永远不会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因为,没有自我的棋子可以随意被人丢弃取代,而一个有灵魂的人,随时可以选择离开。”
舒眉说。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清醒过。或许,是因为她与西门不同,她有朋友的帮助,所以她不曾迷失。
西门不再说话。
舒眉也不愿再与这人多话,转身离去。当她清水绿的身影消失在监牢里,当沉重的铁锁声再次锁紧牢房里凝滞的压抑时,西门伸出手捧住一丝侥幸透过窗棂的阳光。喃喃道:“可笑……。”
尽管他说舒眉可笑,自己却试图捧着那抹永远抓不到的一线阳光,直到那缕微弱的阳光慢慢从他苍白的指尖滑走。
今天的包子巷分外热闹。
一方面是新“伙计”合家团圆集体入住,那场面是哭的哭、笑的笑,怎叫一个闹字了得;另一方面是包子巷的几个新任管头拿出了威风,在白竹生把众人登记完籍册后,新管头们立马把没受伤的青壮汉分了几队,当天下午就风风火火地开始往港口海船上运货。雷厉风行的新管头加上经验老到熟门熟路的搬运工,双剑合璧,半分差错都没有。舒眉的天朝店终于运出了第一批货,活了过来。舒眉看到眼前的热闹,不由朝众人展颜一笑。这店子漫长的“冰封”终于过去。
“真是一树枯死一树荣。”旁人议论。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只要你能挨得过冰霜,下一个春天就会属于你。
但是舒眉要做的还不止这些。
她要人心,要真正属于自己的稳靠人手。她已经明白。商场上的伙计就是战场上的兵。养好自己的兵,她才能有筹码在七公子面前做一个有灵魂的人。
七公子说得没错,她不善权谋。但是她知道如何真心对人好。她本是吃苦长大的女孩。她明白手下这些苦人如今最需要的是怎样的一个依靠。
曾经没有人给她的,她如今可以给与别人。
“包子巷原住有十户人家加入,包括青壮男子五名。女眷六名,老者五名。十岁以下孩童两名;新入伙计二十一户,青壮男子二十五名,女子五名,老者三位,十岁以下孩童三名。总计三十一户,合计五十四人。”白竹生报账。像往常一样,大家围在小桌前边吃饭边讨论。
“才二十一户?”小弟眨巴眼睛。全陌香的人知道他舒眉姐姐从牢里救出的人可不止这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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