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雪大喜,行礼道谢。
我亦摇落一只签,师太打开细看:“姑娘求什么?“
“心中挂念一人,不知何时能相见?”
“此签曰:浮云遮望眼,麒麟在身边。三日内必定能见到你想见的那人。”
姨母总希望师太在明示些什么,就追随着进了内院。我和莹雪简单用了几口斋饭,就在庵外看落日。
“若是我的心愿能实现,梅家就不会有事的。依依,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呢?当真不是二表哥?”
我此刻才猛然记起,莹雪还没有把我从她的情敌名单里面剔除呢,今日刚好是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
“莹雪,我对二表哥真真是没有一丝半点的念想,现在没有,从前也没有,你就放心吧。”
“二表哥样貌好、脾气好,家世也不错,你怎么不喜欢呢?”
莫非热恋的女孩都是这样?认为自己喜欢的人完美无缺,认为全天下所有的女孩都喜欢他?
“他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该怎么跟你说呢,总之,你喜欢他就安心的嫁给他,这里边绝对没我的事。”我想说:他不勤奋、不上进、逛青楼、喝花酒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我还想劝莹雪放弃他,近亲结婚不好,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古王八看绿豆。感情的事很玄妙,不是理论能分析清楚的。
“那你喜欢的人是司马公子?”莹雪专注的看着我。
“不,我一直拿他当姐夫看的,并没有男女之情。”
“司马那么优秀的人你都不喜欢,可见你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若是你说出来那人是谁,我就信你。”
白莹雪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我,我纠结了。
为什么人们一定要揪出我心底那人呢,我说不上来他姓甚名谁好不好。唉!貌似我这个怀春的年纪,没有喜欢的人才不正常,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面对一个个如花美男不动心。
为什么没有人能理解我这颗万年不动的铁血老心坚硬胜过不锈钢?
有了前边司马问我时的教训,我不会再如实回答了,这年头,说实话没人信啊。
不说出个人来,貌似莹雪也不肯罢休,灵光一闪,可不是有一个合适的挡箭牌么。
“自幼有一位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叫做高博远,文武全才,对我呵护备至。本来我不打算来京城的,只是母亲洒泪相劝,我不得不依,我心中坚信他会来京城找我的。”后一句话是真心的,父母年迈而且戴罪,只有博远哥哥能做个信差来这里看一看我和柳韧。其实前一句也没错,他确实对我很好。
白莹雪舒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不再紧绷:“那天梅捷这样说,我们还只是将信将疑,今日你亲口承认,我也就放心了。还有,你不会嫁给司马,是不是?”
“我当然不会嫁他,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一直拿他当姐夫看的。”
莹雪点头:“依依姐,其实你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只是之前我误解了你,才多次出言不逊,你能原谅我么?”
我突然明白对于莹雪和梅蓉而言,我是天上掉下来的小三,横插一脚,破坏了她们多年稳固的单相思。
这样看来,莹雪只是出言刻薄,没有打冷枪、泼硫酸已经算人道了。蓉姐姐更不必说,拿我当亲妹妹看,甚至愿意忍痛割爱,让我得到幸福。
有这样的姐姐妹妹在身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从没有怪过你,若是我一直喜欢一个人,却突然半路杀出一个打劫的来和我抢,我必定会比你狠上十倍的。如今咱们既然各有所爱,以后也就互相帮助吧。”
相视一笑,我觉得心里无比轻松,暗想,回去也和蓉姐姐这样说,让她打消把司马送给我的念头吧。
回到梅府时,已是明月高悬,姨母终究也没问出来什么,只是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莹雪,弄得我俩好不自在。
刚到大门口,就有下人报:武状元来拜会二夫人,此刻正在二公子的春香院等着呢。
姨母吃惊不小,今年的武状元是谁还不知道,再说要拜会也该是老爷,怎么是要见夫人呢?
我们一路往春香院去,远远的便见宽敞的露台上有几个年轻的身影。
柳韧和梅敏正在打一套拳法,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纠正柳韧的姿势,于梅敏却是客气的略微指点。
那个背影好熟悉……
“姐姐,你回来了。”柳韧最先看到了我。
那个高大的背影一僵,旋即转过身来。
我顿时愣在原地,是他……他果然来了。
他亦是定定的看着我,眸中光华流转,面部表情十分精彩,说不清是哭是笑。
“依依……”他的嗓音有几分沙哑,几分激动。向前两步,朝我张开双臂。
犹记儿时,我曾十分喜欢博远哥哥家里那棵沙果树结出的小沙果,却因为个子不高爬不上去,又偏偏任性的不肯让别人帮着采。于是,博远哥哥便站在那棵树下等我来时就这样张开双臂等我扑进他怀里,在把我高高举起,小心的放到树上,让我自己选择喜欢的果子。
儿时种种开心的往事涌上心头,哪像现在这样忧虑、纠结呢?
咬住颤抖的唇,还是忍不住恣意横流的泪水,在泪眼朦胧中我扑进他怀里。
“博远哥哥……”
“依依……是我不好,没有能力保护你,让你受苦了。”他收紧双臂,似乎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
这是来京城以后,我第一次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在这个灯红酒绿的京城,我始终找不到归属感。柳韧虽然懂事,可他毕竟是小我两岁的弟弟,姨母和蓉姐姐都很疼我,然而在我心里终究还是思念父母。
爹娘是不可能来京城的,如今博远哥哥来了,我心里就有了主心骨,凡事也算有个依靠。
“依依,以后我再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了。”他小心翼翼的捧起我的脸,用袖子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渍。
看看被哭花的状元蟒袍,我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我帮你把衣服洗洗吧。”
“不用,今儿回去我就脱下来压箱底,留作纪念。”他宽厚一笑。
“这就是你说的邻家哥哥吧?”白莹雪凑上前来。
我见她笑得欢畅,心里马上就明白了。
回头之际,见大家都瞪圆了眼瞅着这边,眸中皆是精光四射,把个夜晚的天空照的贼亮。
既然大家都已经误解,我也就不必在解释什么了。尤其蓉姐姐拖着个大病初愈的身子,坐在旁边瞅着。必定是听说有个男人来找我,她才来看个究竟。
我拉起博远哥哥到姨母身边,互相引荐。
博远行礼道:“见过梅夫人。”
姨母点头:“果然是一表人才。”
“我爹娘还有你家的伯父伯母可好?”我最牵挂的就是父母。
博远扭头朝我一笑,从怀里摸出三封信:“都好,依依,临行前柳叔和柳婶有书信让我带来。”
“这一封是柳婶让我给你的,这一封是让我转交给梅夫人的,这一封是柳叔给韧儿的。”他一一分完,就把头凑到我这边来:“信上说什么?”
“不给你看。”我转过身去。
“博远哥哥好偏心,姐姐不来就不肯把信拿出来。”柳韧一边飞快的拆信,一边抱怨。
高博远低头笑笑,仍旧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将错就错
娘在信中说,洵南气候温暖,物产丰富,虽是潮湿一些,却没有传说中那么严重。爹爹和高伯伯都献计治水,如今水患也好得多了。他们身体都很好,让我不要挂念。
后面大部分的内容就是说我的终身大事了,大致意思是说,我年纪不小了,有合适的人家就该嫁了,女孩过了十八岁就不好找中意的婆家,那时好小伙儿都被人占了。
娘在信中先问我是否中意梅莘,若中意就直接跟姨母说,此事必成的。
若不中意,就让姨母帮我寻个好人家。
还说了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就是高博远。那日离开柳安州,我和弟弟天没亮就被表叔接走,我如今才知之后发生的事情。
高博远早早安顿好了自家的车辆,就来给我家帮忙,接过小丫头手里的包袱放到车上,又恭恭敬敬的扶二老上车。回头却不见我和柳韧,就快步跑进后院。口中喊着:“依依,韧儿……”
娘想喊住他,他却没听到。不多时,他已经从里面冲出来,脸色大变,失神的问:“依依,依依去哪了?”
爹娘都知道他的心思,此刻也觉得心中不忍,却不得不直说:“他们已经去京城了。”
博远哥哥知道京城的梅尚书是我姨父,也知道他家里有一个大我一岁的表哥。母亲也曾提过想把我嫁到京城享清福。
“不,我求你们,不要把依依送去京城,不要。我能照顾好她的,我一定照顾好她,你们相信我。”他拉着马车门苦苦哀求。
母亲已经满脸是泪:“我们又何尝舍得骨肉分离,只是洵南气候不好,依依身子弱,到了那荒凉、潮湿的地方只怕根本撑不住。”
“我不去洵南了,我带她走,带她去鸟语花香的地方,你们把她交给我,好不好?”
爹爹仰天叹气:“博远,你是个好孩子,只是缘分天定啊。若没有这一次的祸事,你们的事必定水到渠成。如今……天意啊,若是有缘,将来必定还会相遇。若是无缘,也强求不来。”
大家都劝,高博远也就不再阻拦行程。一路上,他仍旧悉心照料大家的饮食起居,然而却再也不见他的笑容。
只有遥望着北方发呆时,或许能看到他的唇角轻轻扬起。
“依依,你娘怎么说?”姨母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走到姨母近前,我却不知该怎么回答:“我娘说……”
姨母上下打量高博远,不住点头:“难怪你不喜欢莘儿,如今一比才知道,果然是一表人才,比莘儿强一百倍。”
我偷眼瞧他,正碰上他含笑温暖的目光。
“姐姐,把你的信给我看看。”柳韧凑上来。
以他和博远哥哥的亲密劲儿,若是看了必定会告诉他,让我怎么好意思。我忙把信折好揣进袖子里:“小孩子,看什么?”
“姐,不用这么小气吧,我的就可以给你看,爹爹在信里说让我好好读书,勤练武功,不可学些纨绔子弟的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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