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狂点头,有人称赞娘的技法好,我当然高兴。去帮司马夫人做点刺绣活,对我来说实在不算什么,这种不用出本钱,只需卖力气的活我还是很乐意效劳滴。
梅莘果然是个大嘴巴,藏不住事。
我卖司马青云所赠字幅的事不出半个月就传遍了梅府,头一个来兴师问罪的就是大表姐梅蓉。
我老老实实的站着,等她发火。大表姐对我好,我愿意被她骂两句,只因我这事做得不太光彩。
她气得满脸通红,一会儿望天一会儿看地,最后重重坐到椅子上说:“早知你要卖,还不如卖给我。”
“噗!”老实的表情再也绷不住,我喷了:“蓉姐姐,你也是司马的崇拜者?”
她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小声道:“什么崇拜不崇拜的,不过是他字写得好,我希望有一副可以临摹。”
花五十万大钱买一张字帖?
我难以理解古人对书法的狂热追求,不过二表哥确实也这么狂热,想想:或许这就是古代的明星效应吧。
我抓耳道:“那个……司马公子说让我有时间去他家,那不如我去的时候在向他要一副,他若不给我就顺手牵来一张。”最近令我紧张的事太多,不知不觉总想抓抓耳垂儿让自己镇定思考。
我信誓旦旦的保证没有让蓉姐姐喜,反倒是惊得成分更多,她睁大了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站起,盯着我的眼睛道:“他让你去他家?”
我被大表姐反常的失态举止吓住,傻愣愣的点头。
哦,我抓着耳朵突然反应过来,这时代男女交往不像现代的中学生、大学生可以随意串门,过个生日啥的。
他邀请我去他家,很容易被误解成别的意思。
“不是,不是。”我连忙摆手:“蓉姐姐你别误会,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老夫人喜欢柳州刺绣,他让我有时间去找他母亲帮忙绣点啥。”
大表姐神色逐渐缓和过来,轻轻哦了一声。
我拉住她的手道:“蓉姐姐,你看我一向稀里糊涂的,总把礼节忘掉,哪天真要去司马府,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吧。”
“真的?你真的愿意让我和你一起去。”她激动的嘴唇都有些颤抖。
我十分认真的点头,又补了一句:“咱俩多顺他几幅字回来。”这次不卖了,送给姐姐妹妹们。
大表姐被我逗乐,笑着点点我的额头:“你呀,最调皮了。”
她开心的走了,我才如释重负般的出了一口气。
白莹雪气哼哼的进了门,我不知道她生的是哪门子气,只得客气的让她喝茶。
她瞪了茶杯一眼:“你很缺钱么?”
“我……也不是很缺,只是没什么积蓄。”我如实回答。
“没积蓄也不能把司马公子的字卖了呀,那是人家好心送的。”
其实这白莹雪也不是很讨厌,至少她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比那暗箭伤人的强多了。
“我……那字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吧,只寥寥几笔就写完了。”虽说我做的不太够意思,可也不至于大家拿来当罪犯审吧。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我一眼:“我看你孤苦无依,一直不愿说你,那天若不是大表姐,司马公子会送你字么,你就该把那幅字送给她才是。”
大姐呀,您老说我说的还少吗?
“蓉姐姐好像很喜欢他的字?”我试探着问。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我挠头沉思,自己究竟把明白揣在哪里又把糊涂装到哪了呢?
几声环佩相撞的脆响,不用问也知道是梅姿来了。
“听说是九王买了你的字?”她开门见山。
“据说是的。”原来她不是为司马而来,难道是嫌九王败家,可是她不是没当成九王妃么。
“什么叫据说?你不是在场么?”
连这都打听好了,果然厉害。
“我不认识九王,那天也没见到正脸,不过别人都叫他九王。”这是实话啊。
“听说他还问了几句别的话。”
我心想你既然都听梅莘说了,还来问我干吗,转念一想,二表哥那少心没肺的大概只记得九王问过话,至于问得什么可能已经忘了。
“二表哥没告诉你么?”
“他记不清了。”梅姿保持一贯的高傲姿势看着我。
“哦,让我想想啊。”我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求人嘛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梅姿咬咬唇,垂下长长的睫毛又睁开,咬牙看地道:“我也不瞒你,那天我受了气,绝不能就这样算了。纵使嫁不成,我也不能善罢干休。”
恩,这是梅姿的性格。
我好心道:“其实我觉得有一个法子可行,若是梅贵妃向皇上请旨赐婚,九王又怎能不从。”
梅姿转过头,凌厉的眼神看向我,确定我并无嘲讽之意后,叹了口气:“强扭的瓜不甜,青年才俊也不止他一个。”
“那天九王问司马青云是不是遇到一个让他心动的姑娘,才作诗留念。司马说,因他一直欣赏刺中有花的笑春风,那天有人和他不谋而合,所以他自愿笔录诗句。”
“没别的了。”
九王说那姑娘名字中是否有个“嫣”字,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决定不告诉她这句。
“哦,我当时很紧张,又躲在雅间里,听的也不是很清楚,好像他说‘惟留梨涡妙语笑嫣然’这句最妙。然后他说:这幅字我买了。”
梅姿点点头,沉思着去了。
梅姿的心思我想大概是和很多漂亮姑娘一样,争得是一口气。
你对我不屑一顾是吧,我就偏要吸引你,让你爱上我,然后我痛快的一挥手:你让我滚,我滚了。现在让我回来,对不起,滚远了。然后找个更加优秀的比翼双飞,你就找棵歪脖树后悔去吧。
所以她不会去自讨没趣让皇上赐婚,后来我听说了,她也不是完全没那想法。只是九王是皇上最小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并不听话,过年时他的母妃郑德妃就说要给他选妃,他耍起混来说:你再逼我,我就去五台山当和尚。
况梅妃宠冠后宫,与郑德妃不睦,郑怎会同意让儿子娶梅家小姐。
下一个来的会是梅敏吗?
各自心事
我等到了晚上,才见梅捷跳进来。
“我还以为会是梅敏来呢,想不到你捷足先登呵。”我拿出些小糕点给她吃。
梅捷边吃边说:“大姐、二姐都来了吧。”
我赞赏的挑了挑大拇指,这孩子是个鬼灵精。
“三姐不会来的,她对文人不感兴趣,对于她来说还不如看护院们练武呢。”
我倒也听说过憨直的梅敏尚武,甚至偷偷找护院们学得一招半式。
“看来我们小梅捷对文人感兴趣了。”我笑道。
“我喜欢文武全才的。”太直接了,这孩子长大了极有可能走到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说:我喜欢你,你看着办吧。
她忽然弃了美食,神秘兮兮的把小脑袋凑过来:“依依姐,你有心上人么?”
“没有。”我摇头。
“可我觉得你有。”
我愣了,不知她这感觉从何而来:“你怎么觉出来的?”
“大姐有时看着书发呆,二姐有时看着首饰发呆,莹雪姐姐看着景色发呆,你呢,会捂着胸口发呆。”
晕!貌似我发呆的样子最暧昧。
有时我会思考些前途命运啥的,或许凑巧被小梅捷看到,就是她说的发呆吧。我拼命攒钱也不全是为了给柳韧娶媳妇,更多的是想在必要时上下打点之用。
纵使他文武全才,没有银子铺路在官场也很难混的,除非得到皇上的特殊赏识或立下军功。
多备些银子总不会错,然而得到这五百两之前,我心里十分没底,每月挣几两银子实在不多。让我踏实下来的就是脖子上带着的这一只玉貔貅,成色极好,关键时候必能顶大用。
平时我小心藏着,用红绳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面靠近胸口的位置。有一次洗澡凑巧被翠叶看到,她说比宫里梅妃娘娘赏的那些还要好。
每当心里没底时,我总会隔着衣服摸一摸它,似乎就有了信心。
“你看你看,可是又捂着呢。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藏着情郎给的信物。”梅捷扑了上来,我起身跑开:“哪有什么信物,你别胡闹。”
追逐间,柳韧大步进来。我忙跑到他身后,柳韧见梅捷像只小鹰飞过来,张开双臂挡住:“不许欺负我姐姐。”
梅捷瞪他一眼,不乐意了:“我和依依姐闹着玩呢,关你什么事?”
我见柳韧黑着脸认了真,忙一手一个拉了他俩到桌边坐下。
“姐姐,今天师傅教我们骑射,还请了郭老将军的小儿子郭翼来演练,让我们以他为目标。郭小将军真的好厉害,百步穿杨啊。他还夸赞我身法灵活,臂力好。”柳韧难掩兴奋神色。
我笑道:“百步穿杨你又不是没见过,夸你几句就美成这样了?”
博远哥哥文武全才,十三岁就能百步穿杨了,柳韧那点武功根底也都是他教的。“不一样,郭翼是骑在马上疾驰,仰倒身子回射,正中做过标记的那枚树叶。”柳韧的星星眼透着无比的崇拜。
柳州没有太大的练武场,我想若换成博远哥哥也能做到。可我不予和他较真:“韧儿既羡慕人家,就该好好练骑射,等你十八岁从太学毕业以后,说不定也会被师傅请回去当榜样呢。”
柳韧高兴的点点头,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郭小将军说我是个好苗子,邀我参加他们的马球队呢,姐姐,我可以……打马球么?”
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咬着唇希冀而又害怕的望着我。
我猛然发现对男孩子管的太严厉了不好,他就胆小怕事,没有主见了。
在本朝,马球是少年们都憧憬的游戏,只是还没有放开,只有京中的官员子弟才可以玩。听说最厉害的一只球队就是由九王做球头的,郭翼不知是不是那一队里的。男孩子们本就该打打篮球、踢踢足球的,况且结交郭翼这样的人应该对韧儿有好处。
“好,既是人家看得起你,你就高高兴兴的去吧,姐姐给你置办队服。”
柳韧惊喜的抓住我的胳膊:“真的吗?姐姐,你答应啦?”
“答应啦,这是好事,多运动能锻炼身体,你跟着郭小将军多学些弓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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