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进医院了”
“尹家?”
“嗯”付苗苗那边儿沉默了一两秒,然后告诉我,赶紧下去。
等我出Swan时,就看见付苗苗已经在车上了,脸上表情还特丰富,有着急、有沮丧还有无奈,我也没多问,其实也不消多问,付苗苗不是个喜欢把情绪摆脸上的人儿,现在能有这副表情,事儿指定不小,且未必单单是因为老爷子住院。
付苗苗开着车,掉个头,又往来时的方向去了,老爷子也住陆总。
其实我心里边儿对陆总特别排斥,压根儿不想回去,因为我一回到那儿,就想起我跟精神病儿似的那几天,见天儿歇斯底里、鬼哭狼嚎的;但现在这时候,轮不到我挑。
付苗苗车开的很快,甚至有那么点儿玩儿命的意思,这使得我的心更往下沉了沉,我说你悠着点儿,前边儿红灯呢。
我话音刚落,付苗苗“嗖”的一下儿,就闯了个红灯,然后跟我说没事儿,这车不是她的,是付凡的,交警队那边儿,付凡过两天儿正好有个饭局,打个招呼就没事儿了。
我说你丫忒不厚道了,付苗苗听了,像听见什么笑话儿似的,说,晓儿,这年头儿,除了傻子,你倒给我找个厚道人儿出来。
平时我觉得我挺能噎人的,可今儿付苗苗这一句话就给我噎死了,丫这话,话糙理不糙——这年头儿,还真没处找厚道人儿去,一个个跟蜂窝煤似的,浑身上下的心眼儿。
从Swan回陆总的道儿上,有挺多红绿灯,付苗苗连着闯了俩,后来还要闯,我给拦下了,我说得了,给二哥留点儿面儿,这闯的也忒多了,到时候交警大队那饭局,二哥不得被灌趴下才算完事儿啊?
付苗苗抿嘴笑道,“他就一酒缸,谁有那能耐,能给他灌醉喽?”
对于这点,我不置可否,付凡是不是酒缸我不知道,反正丫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当然这话儿,我不能当着付苗苗的面儿说,付凡他再不是东西,那也是付苗苗二哥,您甭看付苗苗嘴上对这二哥有点儿没大没小,其实丫跟付凡亲着哪。我要是在付苗苗跟前儿埋汰付凡,我估计付苗苗这车就更得玩儿了命地开,不过不是玩儿她的命,是玩儿我的命!
付苗苗这车开得特别有效率,不大一会儿,就到了陆总,老爷子的病房挺好找——陆总心血管外科特护病房,在陆总外科大楼三楼。
我跟付苗苗坐了电梯上去,老爷子病房外边儿一堆人儿,有尹家的、也有付家人儿,甚至连付家老太太都在。
看这阵仗,我心知事儿不简单,起码老爷子这病就不简单,不然这边儿也不能呼啦一大群人儿围这儿。
老太太看见我跟付苗苗过去,先是挺和蔼地冲我笑笑,我也喊了声“奶奶”,完了老太太就一把给付苗苗拽过去了。
付苗苗特老实地低着头,任老太太训她,我头前儿就说了,付苗苗是蔫儿坏,在自家老太太、老爷子跟前儿那叫一个老实,这回难得勇斗强权一回,也给丫本质揭露出来了。
老太太训斥了付苗苗几句,一点儿情面儿不给,当着那么一群人儿,虽然也没说什么重话,但在我记忆里,付家老太太一向是挺慈祥和蔼的一位,基本上我没见过老太太动火气,今儿被气成这样儿,实属罕见,可见付苗苗果然是根儿蔫儿坏的好苗儿。
老太太刚训完了付苗苗,尹潇从病房里头出来,我赶紧迎上去,问,“老爷子怎么样了?”
尹潇难得正经一回,跟我说,老爷子这回其实是胆囊发炎,胆管那儿都被结石给堵死了,现在是不能吃不能喝的,但凡吃点儿东西,哪怕是沾点儿水,那都疼得不行。
我又问,大夫怎么说,能上手术台不?
尹潇摇头,“大夫说够呛,老爷子本身就有高血压,心脏也不好,一直靠药护着呢,这要上了手术台,保不齐就下不来了,风险大,大夫也不愿意贸贸然给老爷子动手术”
我拍拍尹潇,安慰他,“老爷子一向硬朗着呢”
尹潇低着头,脸上表情挺凝重,然后推我进门,说老爷子有话跟我说。
病房里还有尹家大哥尹自立在,我进门,冲大哥点头,“大哥”
尹家大哥看我进来了,回我一笑,然后出去了。
老爷子这会儿正躺病床上,手背上插了好几个针头,老爷子现在不能吃喝,年纪又这么大,自然只能靠药物维持。
我看看老爷子,不自觉地就想起自家老爷子,都是一把年纪,操了一辈子的心,到老了,本该是享福的年纪,结果操玩儿子那辈儿的心,又来操孙子这辈儿的闲心。
我坐到老爷子床边儿,这也没多少日子没见,老爷子瘦了真不少,松弛的皮肤耷拉着,要说老爷子现在唯一不服老的,就是那双眼睛,还那么清明。
我一坐下,老爷子就说话了,先是自个儿念叨,念叨了没两句,又把头偏过来,朝着我这边儿。
我冲老爷子笑笑,“爷爷,这回丫头片子来的太急,没给您准备好东西,下回啊,一准儿给您补上!”
老爷子“哎”了一声,也笑,没一会儿,敛了笑,“晓儿啊,爷爷今儿跟你说两句不知轻重的话,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老爷子这话让我鼻尖一酸,可我还是扯着嘴角,“爷爷,您有话就说,我听着呢”
“要说自立、守业、潇潇这几个小子,谁也不比谁差。自立稳当,还有冲劲儿;守业,踏踏实实的,虽说是老二,可比自立还稳妥;潇潇这小子,跟这俩哥哥比,性情还是浮躁,这小子成天还不务正业,没干过多少正事儿”老爷子说起自家这三个孙子,虽然嘴上批的是潇潇,可那语气,一听就是最稀罕潇潇。
要说尹家那帮丫头小子,个顶个儿是根正苗红的主儿,可老爷子就是喜欢潇潇,打小就喜欢,潇潇小时候特淘,被他爸收拾,老爷子就一个劲儿拦着,还说什么“小子小子,他要是小时候不淘,长大了指定没出息!你想想啊,他这正是淘的时候,要是连淘都不会,以后还能指望他会什么?”
且老爷子总说,尹家这几位里头,就属潇潇跟自个儿最像,淘归淘,可潇潇那是有出息的淘。
“潇潇以后指定能出息,可这性子还差点儿,就得靠个稳妥的给他把着,付家那闺女年纪不大,但稳重,心思沉,潇潇要是能跟那丫头在一块儿,以后能少走不少弯路,那丫头心思通透”老爷子说着说着又停下了。
老爷子说得不错,付苗苗的确稳妥,心思沉,就我跟付苗苗俩,我在旁人眼里,永远都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片子,不靠谱儿,还不着调儿;可付苗苗不一样儿,人就比我靠谱儿多了。
老爷子说到现在,倒也没说什么所谓“不知轻重”的话,所以我知道,这重头戏,还在后头。
果不其然,我刚在心里这么想着,老爷子又抛出一句话儿来。
锦城四少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接风宴
章节字数:3052 更新时间:11…06…09 21:41
打陆总回去时候,我觉着精神有点儿恍惚,恍惚到下楼栽了一跟头,我从二楼最后一截儿楼梯上,以特圆润的姿态滚了下去,且这一滚就滚出老远,这时候,身体惯性完全战胜了我的理智,所以我索性特坦然地往前滚。
我滚得天旋地转,最后终于停下了,付苗苗扶着我,喊,“晓儿,没事儿吧?”
我略显呆滞地摇头,付苗苗估计以为我把脑子撞坏了,一脸的焦急说,“看看去吧,这儿正好是陆总”
我还是摇头,是陆总不错,可我看哪科?脑外科?还是跌打损伤科?
我觉得在地上这么坐着特舒坦,干脆就那么坐着没动弹,付苗苗在一边儿干着急。付苗苗今儿似乎特别不冷静、不深沉,一点儿事儿都能着急上火。这回反倒轮到我安抚她,我说我真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累,我想坐着歇会儿。
付苗苗显然特别不赞同我坐在陆总外科大楼大厅地板上休息的行为,可看我一副精神失常还有点儿神经的模样儿,也不好生来硬拽给我拽起来,只好由着我。
我就那么坐地上,为了不影响来往行人,我还特有素质地往旁边儿挪了挪,付苗苗估计是对我彻底无语了,就站在我边儿上等着我,没拉我也没劝我,看那架势,是打算等我休息个够。
刚才那一下子给我摔得够呛,我到现在才反应过劲儿来,我揉揉胳膊腿儿,想着老爷子在病房里边儿跟我那番话,我就特想抓着大尾巴狼嚎啕大哭一场。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这二十来年,最对不住的就是大尾巴狼,这十几年,人都把我搁心里呢,且为了我,还跟自家老爷子闹腾这半天儿;我跟顾爷闹着要吹时候,人一点儿没幸灾乐祸的意思,还特厚道地劝我,让我老实过日子,这么老实厚道又靠谱儿一人儿,现在这世道,忒难找了。
老爷子这回也是因为这事儿没了辙,要不然,不能跟我说那番话。
我抱着胳膊悠闲地坐地上,招致越来越多异样的目光,我觉着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再坐下去,我可丢不起那人儿,就示意付苗苗拉我一把。
付苗苗一使劲儿,给我拉起来,我这会儿腿脚还疼,胳膊那块儿也蹭破点儿皮,还有地方撞青了。其实我刚才不是不想起来,是摔蒙了,压根儿起不来。
自打我在陆总摔了这一跤以后,付苗苗特谨慎地一路搀着我,碰上有楼梯的地方,就死死勒着我胳膊,就差没拿我当佛爷供着。
我挺难得能受到付苗苗这样儿的重视,于是特心安理得被付苗苗搀着,在她勒我时候,我疼得龇牙咧嘴,可也没说什么,毕竟人是一片好意,我不能打击她的满腔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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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着这一阵儿真是多事之秋,一点儿不能让人消停,以前顾云清就对我这点特不满,尝尝训斥我,让我消停点儿;可现在我发觉,这真不是我的问题,我个人儿还是挺老实的,就是这操/蛋的生活太不能让人消停。
今儿是顾家二姐顾娆回来的一周纪念,顾三哥顾风在锦亭木兰厅设了接风宴,其实我不大乐意去,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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