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热哄哄地晒在身上。我们躺在那坐灌木丛时在,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不再说话。
一个国家是否强大,军人的感觉是最深的。
过了一会儿,送话器里传来警戒的声音。
我和老爹慢慢地进入狙击阵地。
远处,走过来一大群衣冠不整的游民,甚至还赶着羊群。
“怎么办?”我问老爹。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武器,要是没有话,让我们后面的特情队捉住他们审问就行了。”老爹似乎自言自语。
狙击镜里,是几十张一脸横肉的脸。
我灵机一动,对老爹说:“等到他们走到昨天那鬼子狙击手埋伏的地方的时候,我冲过去,把那几个家伙给翻出来……”
“简直是送死!”老爹骂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能不说这些外行的话丢我的人行不行?要是你在埋伏,你会让人冲到你面前吗?”
我心里想了想,也是,不仅不会让人冲到面前,在一千五百米外,我能在三秒内要他的命,不管他如何S型躲闪什么的,只要他冲过来!他就死定了。
老爹用镜子看了半天,打不定主意。
“干不干掉他们?”我忍不住问。心里想,这些家伙几乎可以肯定是恐怖份子,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老爹不理我,又看了一会儿,那一群人,只离我们三四里路了。
“他们有枪!”我说:“你注意,他们衣服里,在走动的时候,会突起,我估计是AK74吧。”
老爹点了点头,把他自己的小口径狙击枪给了我,然后,在送话器里命令所有的人警戒!射击任务由“大鸟人”一人完成!(KAO!大鸟人就是我。)
接下来,他单独命令我:射羊群,一只也不留!如果那些人掏枪还击,而且,姿势是受过训练的,那就杀光他们,另外,要注意鬼子的狙击手!
我领受了命令,端走枪,还没有瞄准,感觉有些不以,再一看,老爹早就钻到山洞里去了。
我哭笑不得,真是受不了他。
和我的那支大鸟比,这种小口径,简直就象纸做的玩具那样轻巧。
等到进入射程,我手指轻轻一动,一颗子弹射了出去,枪声哑哑的,几乎没有硝烟,后座力也象少女的拳头一样!和我的大鸟比,简直就是绿色环保!我真后悔,当初没有选择它。
今天的那只山头头向甩,飞了起来,然后,羊群心慌地散开。
我的枪欢快地跳动着,象撒娇的少女,不住地拨动着身子。
一只又一只山羊倒下去。
山谷里乱成一团。终于,一个恐怖分子忍不住拨出了枪,向我的方向,扫射过来一串子弹。
我笑了,虽然他的姿势是专业的,但要是他这样都能打死人,那还要我们狙击手做什么?
我枪口稍稍移了一下,枪声再响时,山谷里多了一声嚎叫,那个家伙枪已脱手!我丝毫不犹豫地在他的右胸口,大约是肝脏的位置上,钉了一颗子弹。他撑不了多久,但,那种子弹穿胸的剧痛,所引发的嚎叫,却会在他死前,一直让其他人惊心。
果然,其他恐怖分子纷纷拨出枪,一齐向我藏身的地方开火。
在战场上,象他们这种枪,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开火,起的是火力压制作用,简单说吧,是吓唬人的!只是你运气不是太坏,象他们这种开枪方式,不太容易击中对手。在战场上,可怕的是狙击手的子弹,还有,就是炮弹与其他炸弹或者手雷之类的弹片!
所以,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不换阵地,只是冷静地开始杀人。
真是一场屠杀。
我不再需要嚎叫,反而,需要安静一点。
所以,下面死的恐怖份子,几乎都是让我一枪爆了头。冲得最快的,也死得最快。
我换了四次弹匣之后,山谷里就只有我的枪声在有节奏地响着。
象是另外一个灵魂在支配着我。
我极其的冷静。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愤怒,我能感觉到他们被子弹击中的那一瞬间的惊愕与痛苦,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惊慌,我也能感觉到他们的懦弱……
他们忽而冲锋,忽而败退。但这都不影响我冷静高效地射击。
彻头彻尾的一声屠杀!
连羊群,我也没有放过一只。
等到安静下来之后,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趴在地上,半天没能抬起脸来。
就象做梦一样。
那些人,真的是我杀的吗?
我真的连一只受伤的羊也没有放过还补了一枪吗?
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地趴了半小时,我也不管老爹在我身边说什么,头也没有抬,我不敢看山谷里的任何东西,但我却能嗅到山谷里飘荡的血腥之气。
慢慢地爬回山洞里,靠坐在洞壁。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第231节 离魂
老爹跟了进来,踢了我一脚,说:“你小子,还会流驴尿嘛!也不害臊!”
我不作声。
以前看一本书上说,以色列的狙击手们训练的时候,要用南瓜或者什么的,一枪击中,然后,里面就流出什么来,时间长,就习惯了,习惯瞄准人的脑袋开枪,一枪命中后,丝毫不受影响地再接着向下一颗脑袋开枪。我看了后以为很有道理。
后来又看到一本书上指出,上面的说法,纯粹是胡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任何生物,都只是一个小黑点儿,一枪击中,也就是那个点儿消失了!哪里能看到肝脑涂地的情景?这个说法可能更有道理。
但我,却偏偏能看到!血肉横飞,碎骨四溅的图画,偏偏能听到那些人垂死时咽喉里咕噜一声叹息,甚至能感觉到他们的喜怒哀乐………
然后,枪响平息,硝烟散尽。
尘归尘,土归土!
活生生的生命,归于沉寂,用不了几天,这些无人收尸的躯壳,就会成为蛆虫们进进出出地乐园。
可怜永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物伤其类!
我知道,我并非定生定死的神灵,所以,鬼子可以把我的胸前撕开一条伤口!要是他们运气不坏,那他们也可以象我屠杀这些恐怖分子一样,用子弹轻松地掀开我的天灵盖。
初次杀人的那种恐惧,宛若不是我在杀人,而是我一次次地被狙杀。
在刚才的几分钟时间里,我宛若死了二十一次!!!
要是我死了,那么,最想念我的人会是谁?谁会为我流泪?谁会对我朝思梦想?……
要是我死了,那我所苟活的这些日月,到底有什么意义?
“小子!你做得不错,简直太棒了,超乎想像……”老爹乐哈哈地在我身边说着。
“……”我说不出话来。
难道,我的生命真的可以作为牺牲?
或者,我活着,是为了死亡?
为了别人开心?为了别人的救赎?
为了正义,为了惩恶扬善?为了一个崇高的事业?
为了爱情?为了浪漫?
为了放纵,做一个人类躯壳的播种机?
或者,象老爹说的那个买伟哥的老头一样,在日月地交替里消磨时光?
要是我现在就死去,我甘心吗?
……
谁能告诉我这生命的意义?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我用手,捂着脸。小声说。
老爹没有说话。他在我的身边,站了几分钟,慢慢地爬出了山洞。
………
在傍晚的时候,我爬出山洞。天边的晚霞,如同火一样,但更象在地面上流淌过的鲜血。
晚风轻轻地吹过来,空气里的血腥的味道,还没有散去。
老爹向我点了点头。
我慢慢地爬到他的身边。
从两块石头之间的射孔向下看。那些尸体,仍然横七竖八地躺在山谷中。
“老爹……”我低声叫了一声。
“嗯。”老爹答应着,却没有看我。
“你杀过人吗?多吗?”我问。
“超出你的想像!”老爹只说了一句。
“都是在这里?”我接着问。
“不仅是这里。”老爹的语气平和,宛若是在说中餐的蔬菜饼味道里有着芹菜的味道。
“这些死去的人,亡灵会来找我们算帐吗?你担不担心?”我半真半假地问。
“活着的人,我们尚且不怕,我们又何惧死去的人?死人了不起吗?亡灵了不起吗?大不了,我们也死了,也做鬼!就是做了鬼,我们仍然会比他们更优秀!他们要是不怕麻烦,就尽管来吧!”老爹说得慢,却异常地沉稳与坚定。
“你……你也认为人是有灵魂的,是么?”我小心地问。
老爹点了点头,说:“我从小就知道。”
“哦?”我配合着。
老爹看了看我,想了想,翻转过身,眼睛看着天空。我也转过身,仰脸看着天空。
天空里,除了西文一片腥红外,几乎再找不到其他的色彩,除了蓝。
“在我小的时候,天空也是这样的蓝!”老爹说。
我点了点头,似乎我童年的记忆里,也是这样的漂亮。
老爹讲道:“我是在乡下长大的。我母亲……她已经过世了………她到田里做活的时候,就把我背着去。她做活的时候,就把我放到田头,让我自己玩耍。有一次,她做完活,我已经在田头睡着了。她就轻轻地把我抱回家,她担心把我吵醒了,她特别的爱我,想让我睡得香一点,连走路都慢慢的。
“回到家以后,把我放在床上接着睡觉。
“第二天,我仍然睡着,怎么摇也叫不醒。
“我母亲慌了神,把我抱到十几里地外的小医院去看。医生说我正常。
“第三天,我还是沉睡不醒。我的奶奶,去找了一个八十多岁的神婆来给我瞧瞧。
“神婆说,这孩子的魂丢了!他是不是在野地里睡着了,让你们不声不响地抱回来的?
“我母亲赶紧说是,把情况说了一遍。
“神婆说,孩子的魂,贪玩。在睡觉的时候,魂离开身体,在周围玩。你们不声不响地把孩子抱回来,孩子的魂,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没有跟过来,所以,孩子就睡不醒!
“家里人一听都慌了神。
“神婆说,这很好办的。你们在天要黑但还没有黑透的时候,把孩子抱到他睡觉的地方,多喊几声,让他回家,然后,再一边喊一边抱孩子回家!孩子的魂就会跟过来。等天亮的时候,他就自己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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