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周只睡了不到20个小时。」
「看你这老板当得。。。。。。」
「我拿的钱多,自然要多干活。如果一间公司老板总是比员工先下班,那这家公司一定会倒闭。」
「Alex,傅磊的报告里说你们三季度的业绩不容乐观,受新游戏一系列市场推广费用的拖累很大。今年只剩四季度了,你该不会还有什么保留吧?」
「你记得周晓宁这个人吗?」
「好像是狂徒以前的一位副总,最近半年没怎么听到动静。」
「墨远,等着瞧吧。很快你会看到这个家伙上业界新闻的头版头条。」
「Material?」
谭彦吃了一只虾饺,笑而不答。
(注:material,重大的。material information,在金融术语中指对公司股价会产生影响的重大信息,通常是非公开的。)
本来想问问墨远关于傅磊之前回美国的原委,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枕边人的话题就算是和墨远这样的老同学好朋友,谭彦也无法坦诚公开地讨论。晚上一个人走进曾经遇见傅磊的那间GAY吧,他依然选了角落的沙发位,一杯苦艾酒,一堆没人倾诉的心事。心事?还真是个矫情的词,咽了一口苦涩的酒,谭彦不禁苦笑。
第一次到这里时,他回国不到三个月。之前十多年一直在美国,又不是本地人,这座纸醉金迷的东方纽约,对来谭彦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冷漠都市,没有人认识他,出租车司机、酒店服务生、PUB里的酒保,所有人只认识他口袋里的钱。这就是现代社会的生存法则,在大多数情况下,一张薄薄的信用卡比任何温暖的身体或关怀的话语更让人觉得贴心。谭彦不缺钱,所以他奉命来这座陌生的城市也没有受过任何委屈。但这样就足够了吗?
说是巧合也好机缘也罢,他从未想过在那天晚上会在GAY吧遇到傅磊,脸色苍白睫毛纤长的男人还端着酒找他拙劣地搭讪。第一次接吻的瞬间,谭彦几乎忘了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和他之间微妙的关系……分析师和被分析上市公司的CEO。喜欢漂亮的人需要什么理由吗?刚刚好这个漂亮的家伙脑子也不错,让彼此对抗与追逐的游戏变得更加有趣。那两次与傅磊同床共枕,却只是合衣而眠,他有的是耐心和猎物周旋。只有在埃尔文停留的最后一夜,傅磊那个安慰性质的晚安吻,让谭彦在当时极度疲惫的情况下,忽然觉得游戏的规则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被改变了。尽管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和这个男人相互理解并信任的感觉,却像甜美的毒药让他甘愿一尝再尝。后来使了一些小小的伎俩,把傅磊吃干抹净的满足感,让他沉迷到根本无法放手。没错,这次他的确因为误会碰了圈外人。可是谭彦不信,如果说他谭彦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还妄想上他的傅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直的又怎样?傅磊并不是一折就断的铅笔,而更像一把有机玻璃尺,看似是直的,实际上却韧性十足,可弯可折。
在谭彦的职场规划中,担任一家网络游戏上市公司的CEO,显然不是他最终的归宿。在到达职业人生的顶点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当作垫脚石当作高升的跳板。假如再次跳槽,换了别的行业,他和傅磊之间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虽然谭彦明白私生活和工作不该混为一谈,可是这段到现在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实实在在是靠工作连接起来的。除了公事,他不相信任何人的承诺,也没给过任何人承诺。如果现在不抓牢,谁也不知掉以后会怎样。
他想见傅磊,现在就想。
车子停在傅磊公寓的底下停车场,刚走进电梯,手机就响了。很意外,以为他一直在负气,来的路上还琢磨着见了面什么样的说辞比较好。傅磊,总是一次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你大学是不是念法律的?」
「没错。公司网站的管理层简介里写得清清楚楚。」
「我有点事想问你。」
「噢?我的律师执照已经过期了,咨询费可以少收你一点。」
「MD,谭彦,你现在给我死过来!」
「那你得先打开门啊。」
傅磊一手拿着电话,错愕地看着站在门外的谭彦。已经接近星期六的午夜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带着颇有玩味的笑容,慢慢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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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
「心有灵犀。」
「嘘。。。。。。让我听听看,你的心跳跟我是不是同样的频率。」
男人十指交缠把他按在玄关的墙上,弯下身把耳朵凑近他胸前,隔着一件卫衣,心跳无缘无故地变快了,急促得好像要从胸膛跳出来。好奇怪的感觉,傅磊使劲推开了粘力惊人的不速之客。
「真恶心!」
「上床的时候,也没见你说恶心啊。」
「呸!这种酸掉牙的话,你还是留着和你的小情儿说吧。少来恶心我。」
谭彦也不生气,他只是在想如果现在告诉傅磊近一年来只和他一个人上过床,那张漂亮的脸上又会露出怎样的可爱表情。
「你不是有法律问题找我咨询么?说吧。」
打开上次找到黄酒的冰箱,谭彦不客气地拿出一罐啤酒。轻车熟路的样子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你学的是不是美国的法律?」
「傅磊,这个问题就好像〃你是不是同性恋〃。」
「美国的遗产税税率是不是很高?」
「这个。。。。。。克林顿政府一直支持遗产税,税负一度高达55%,而且起征点只有65万美元。不过布什上台之后,为讨好富人阶级大力消减了遗产税,税负逐年下降,起征点也逐年上升。好像今年的起征点已经到300万美元了,税负降为45%。遗产税说白了就是富人税,高税负是公认的。不过各界政府的态度差别很大,搞不好明年希拉里奥巴马之流当权,又会变呢!」
「对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还挺年轻的啊,比我还小五岁。」
「又不是我。那富人为了避税是不是都去买巨额保险了?」
「没错,美国的保险商最喜欢的就是行将就木的富豪们。一个人买个几亿美元的人身保险,那是常事。可以说人身保险是唯一合法避税的方法,实质就是富翁们把财产的一部分当作保管费送给保险公司,这个比例肯定比遗产税低。保单受益人往往也是遗产继承人,这样就达到了逃税的目的。」
「那对投保人有没有什么要求?」
「当然有!越早买保险,保费越低,到时候受益人得到的赔付也就越高。」
「反正一样是死,为什么早买的保费低呢?」
「傻瓜。亏你还自学CFA成才,货币的时间价值懂不懂?30岁身体健康家庭健全时买保险,保险公司可以用这笔钱做几十年的投资,获取投资收益。如果60、70岁才买,说不定没几年就翘辫子了,保险公司赚不到什么油水,保费当然很高。」
「CFA和保险又没关系。原来是这样。。。。。。」
傅磊小声嘀咕着,像是明白了什么一直困扰的迷题。
(注:CFA,Chartered Financial Analyst,全球认证的金融分析师资格。)
「婚姻状况也会影响保费吗?」
「何止婚姻状况,疾病史,是否居住在危险区域,是否有极端的宗教信仰,这些都是购买保险之前进行投保人风险评定的要素。一般主流社会认为已婚人群比未婚者生活更稳定更少风险,但是我不这么认为。」
「我知道了。原来真的有人会为了这种事情而结婚,我操!」
「谁?」
「我现在只是怀疑,还没有证据。反正。。。。。。那个女人绝对有问题,墨远也有问题。」
「你是说墨远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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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人暗中调查她,她和墨远结婚实在太可疑了。闪婚不说,让小叔子参加蜜月旅行,还把小叔子留在家里住,我听墨近说他们结婚不到三个月就已经分床睡了。。。。。。」
「啧啧,傅磊,你这可不是一般的八卦。」
「我是看不下去了!哎,不说了,这两兄弟都有病,瞎折腾!」
「你怎么会想到遗产税和保险?」
「我刚回国办了手续,我妈逼我签的,成为她保险合同的受益人。那些保险公司的人和律师烦烦死了,任何一个条款的调整都要打电话找我确认。」
「你母亲。。。。。。?」
「这次查出|乳腺癌早期,说明年想来中国养病。」
「抱歉。」
「没什么。生老病死,我妈看得很开。这不,连保险和遗产税都考虑周全了。而且这病只要医疗条件恰当,能活很多年。」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死小孩,那你父亲怎么看?」
「我。。。。。。没有父亲。」
「对不起。」
「你急着道什么歉?我是找你问法律问题的,没叫你来怜悯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美国的单亲家庭多了去了,看我活得多滋润:什么好酒好菜吃不着?什么漂亮小妞泡不到。。。。。。」
「你再说一遍。」
被男人用力掐住下巴,傅磊不得不仰着头和谭彦对视。那种眼神,混杂着被挑衅之后的愤怒,以及。。。。。。好像被压抑许久的情欲。傅磊用力想推开男人的压制,却被从沙发上拉起来,一路扭打着最终被扔到了床上。这个床很硬,好像是在他离开那段时间里新换的,说起来他还没跟自作主张住在他家的墨近算账:一定是墨近把他之前心爱的超柔软的床扔掉了。他压根不知道,因为谭彦喜欢睡硬床,就骗了当时住这里的墨近说新床是他托人订购的,于是光明正大地把他原来的软床换掉了。
男人健硕的身体压了过来,傅磊觉得自己挣扎的样子就好像要遇到歹徒的女人。他又羞又怒,也顾不得什么形象问题,手脚并用拼命地想要挣脱谭彦的束缚。
「谭彦,你别过来!你TMD再敢压老子,只要我还剩一口气,死也要爬到电脑前写一条利空消息发出去,你就等着明早起来看到你们公司的股价狂泻乱跌吧!」
傅大分析师的恐吓,在男人为他买的床上变得毫无威胁。
虽然没有想过要赔礼道歉什么的,但谭彦来之前也曾为怎么与傅磊和解而伤了一番脑筋。没想到傅磊完全没有一点想要和他谈关于那次〃吃大闸蟹〃的前因后果,他粗神经?不可能,他的刁钻刻薄根本就是本性难移。还是他默认了合奸?想到这里,谭彦就无法忍受他那张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