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数尺。忽然一股浓郁的异香,不知从何处飘来,袭人鼻端。凌铁谷用力嗅了一下,心神候然迷惘起来,定一定神,只见史思温和西门渐也受到影响,双方突然中止虞战。史思温眼帘微垂,生似欲打磕睡,西门渐却面露惊异之色,四下张望几眼,猛可厉叫一声,一签扫去。史思温精神一振,使出一招“大云垂”,长剑一圈一沉,把对方签势化掉。凌铁谷被西门渐大喝之声震得恢复平时般清醒,方觉西门渐这一招分明有心让对方化解,但这刹那间,他怎样也想不出西门渐能够出什么煞手。这一瞬间史思温也同样浮起像凌铁谷的感觉,不过说得迟,那时快,只觉一注极为阴毒凌厉的潜力,已袭到胸前,同时之间,也就瞥见西门渐不知如何把白磷签倒转过来,篓柄向外,隔空遥击。史思温一看不对,猛可提聚全身真气,护住胸上要|穴,手中长剑化为“千军辟易”之式,疾取对方腕肘腰三处大|穴。这一招简直是玉石俱焚的打法,西门渐无法不先为性命打算,身形忽然移到兑宫。
人影乍分,只见史思温面色苍白,挺剑瞪着敌人。西门渐腰上|穴道也被他剑气所伤,喘息不已。凌铁谷一看这敢情好,两人都负了内伤,突然跃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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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下手擒捉史思温的干载一时的良机,凌铁谷当机立断,长剑一挥,葛然化为数支剑尖,疾取史思温身上|穴道。史思温耳目都似已失灵效,竞不会躲避或招架。
这时在城内峨嵋派的玄镜等三人与玄阴教的铁臂熊罗历、黑心脚夫陆贡等,均已匆匆把本门弟子尸体运走,暂时安放在就近隐秘之处,然后先后急急向城西走去。那凌铁谷固然留有暗记,西门渐也留下指示,故此这两拔人沿江疾走,不久工夫便赶到那一片丘陵起伏地带的附近。峨嵋派的三人绕过一座小丘,忽然都停步,细细打量丘前那片草地。
眨眼间罗历和陆贡也从丘顶纵下来,似乎有所发现。
五人谁都不去干涉对方,在草地上走了一阵,便分开做两堆。
铁臂熊罗历低声道:“蹊跷得很,他分明在此地与人动过手,但却没有留下指示,便不知去向,难道他会被史思温击败遭擒?”
黑心脚夫陆贡暗中打个寒颤,想起了从前遇到石轩中的往事,真是不寒而栗,便道:“罗香主的推想不是不可能发生,试想若是朱玲在此地出现,石轩中焉有不来之理。”
“哦,不错,本座因深信石轩中坚守所诺,不再踏入江湖,因此总没联想到这一点。老实说,若是石轩中亲自来此,咱们今日非吃个大亏不可。”
陆贡听了更是一阵依然,连这位玄阴教中位列前数名高手之一的铁臂熊罗历也这等说法,可见得石轩中何等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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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作茧自缚玄云网
且说那日上官兰与史思温分手之后,取道西北出川,走了数日,才走人间中境内。
时在午后,但见一山如屏,正挡前路。再过去便是嘉陵江,渡江以后,方抵阂中市区。
这刻正是暮春时节,游人踏春郊游,南渡嘉陵江,到这锦屏山游玩,是以车马如云,仕女如织。
上官兰情思恢恢,缓缓走上山麓,四下花木错杂,一片春光。游人喧笑往来,更使她感到冷落寂寞。
她信步而走,确是心不在焉,但她容颜清丽,又是孤身女客,吸引来无数眼光。
转过山环那边,只见左边是座道观,金碧辉煌,云极飞楷,甚是壮丽。入观随喜之人,水泄不通。
右边却是一片疏林,林后隐隐露出梵宇红墙。她迟疑一下,便踏入林内,向那寺院走去。
穿出疏林,只见一池野塘,横豆林前,野塘过去,便是一片草场,然后便是寺院的山门。山门上横题着“青草古寺”四个大字。
此处景物自有佳趣,但游人却稀疏得多。
她走到塘边,但见水波澄明,岸边花卉杂生,极是幽雅。
她不觉停步,瞅住一株向水面斜伸出去的杜鹃,枝上虽然尚有数朵开得正盛,但也有数朵已现凋零之象。
千万缕凄凉情绪捅上心头,使她轻轻叹息一声,凝眸寻思。
左方七八尺之外,有座奇形岩石。此时石后忽然有人朗朗吟道:“野塘花落,又匆匆过了清明时节,划地东风欺客梦,一枕云屏寒怯。
曲岸持颅,此地曾经别。楼空人去,旧游飞燕能说。闻道倚陌东头,行人曾见帘底纤纤日,旧恨春江流不尽,新恨云山千叠,料到明朝,尊前重见,镜里花难折,也应惊问,近来多少华发?”
吟声清朗,字字清晰,备极调张缠绵之致。
上官兰听到后面“料到明朗,尊前重见,镜里花难折”等几句时,一时感触丛生,张悯万端,幽幽自思道:“思温不久便会返遏师父,那时重见,正是镜里之花难折,只能惊问有多少华发,唉……”
石后有人探出头来,却是个少年书生,双目灼灼,不住打量上官兰上官兰瞧也不瞧他一眼,俏立水边,风神清绝。
少年书生忍不住咳嗽一声,但上官兰依然不理。
他从石后走出来,佯作无意地观赏四周景物。脚下超超了好一会儿,才向上官兰那边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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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兰一动不动,忽然冷冷道:“你今年多大岁数?”
那少年书生楞一下,然后长揖问道:“姑娘可是下问小生?”
上官兰冷摸地道:“若不是问你,难道问我自己?”
少年书生更加怔住,歇了片刻,才道:“小生艾莲溪,今年二十下面的话尚未说出来,上官兰已冷冷哼一声,道:“二十岁的小孩子也会得鬼鬼.祟祟的,学人吟风弄月,真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快点儿回家多温习几篇窗课才是正理。”
艾莲溪楞立有如木鸡,良久才定下心神,温和地道:“姑娘不见得比小生年长,何必这样子老气横秋地教训小生。”
上官兰听了,觉得也是道理,不觉回眸一笑,道:“年纪大不一定就懂得人生滋味,这话你不会懂。我可比六七十岁的人心境还要苍老,你知道为什么?”
艾莲溪被她回眸一笑的动人容额摄去三魂六魄,呆了一会儿,才道:“我当然知道。”
“哦,你说说看!艾莲溪垂下目光,避开她的眼睛,缓缓道:“我回去之后,心境也会像六七十岁的人般苍老。”
这一回轮到上官兰为之一怔,但瞬即微微一笑,道:“你怎可与我相比?你走过多少地方?见过多少人物?可曾尝试生死悬于一发的危险滋味?”
艾莲溪垂头思索了一会儿,薯然抬头,清朗有力地问道:“那么请姑娘解我茅塞,敢问情是何物?”
上官兰的两道柳眉轻轻一皱,道:“每个人出身及经历都不相同,各有所感,情是何物,谁也不能解释。”
艾莲溪笑一下,极是蕴藉潇洒,徐徐道:“既无一定的解释,自然也没有一定的对与错,姑娘贵姓?可许见示?”
上官兰想不到这少年书生如此聪颖,口才锋利,而且胆子真大,对他的印象登时改变,道:“我复姓上官,你可是此地人氏?”
艾莲溪道:“我本籍中州,不过自小在此长大,等如此地人氏了。”
她点点头,指着那青草古刹,问道:“此寺甚为幽静,香火不盛,不知寺中斋食如何?”
艾莲溪笑道:“寺中的大师们戒行深卓,听说是篙山少林寺院,不须香客布施,故此态度较为严冷。游人都不爱到此寺来,我虽与寺中几位大师都相熟,但仍不知斋膳之味如何。假如上官姑娘不嫌鄙俗,我带来一个书童,就在那边树下,携有食盒,足供我们两人一饱,让我唤他过来如何?”
上官兰惯走江湖,自然不比寻常女子诸多羞态。同时他们是冷战方式开始,此时如果拒绝,不免有落败之嫌。当下欣然同意。
那书童名叫艾青,年方十四,长得甚为清秀,闻唤而来时,虽然见到多出一位美女,却没有丝毫惊讶之色。
上官兰目下已有江湖阅历,懂得事事防人一手,暗中微笑一下,在吃喝之时,暗察菜看面食之中,并无异状,便不加理会。
吃完之后,天上明云四合,凉风萧萧。上官兰起来沿塘缓步而走,又触起凄凉意绪,刹时陷入迷惘之境。
不知何时天上落下雨点,为势甚骤,一转眼间身上已湿了不少。
书童艾青挽着食盒,先向寺中跑去。艾莲溪也奔到上官兰身边,大声叫她进寺暂避雨势。
上官兰点点头,飘飘向寺门走去,虽不曾施展出真正的轻功,但去势极快,晃眼已入山门,穿过一条宽阔的白石铺的大道,走人大雄宝殿中。
殿中一片静悄悄,已没有游客,只听到书童艾青喘气之声。
上官兰忽地回头笑道:“想不到你也懂得武功。艾莲溪一直不即不离地跟她人殿,闻言微微一笑,提高声音道:“家父昔年游宦全国,结识过一位武林奇人,承蒙这位奇人不弃,收我做记名弟子,故此略识一点武功也听过多少武林事迹,此所以我一见姑娘,便敢断定不是凡俗之人。”
上官兰虽然觉得两人相隔三四尺之远,不须如此高声回答,但也不放在心上。随意在殿中瞻仰一下,艾莲溪步步跟随,忍不住微笑讽道:“据我观察,不但你见识不少,就是你的小书童也阅历甚多,刚才见我们忽然在一起时,他竞毫无惊诧之色。”
艾莲溪俊目一红,呐呐道:“这个……这个……”
上官兰冷笑一声,眼角忽然瞥见两个僧人,分在两道门户之后露出半边面孔,偷窥他们。待得她眼睛抬起,缓缓扫过去,便已隐没。
她本想问问艾莲溪小小年纪,曾经这样结识过多少女孩子。但心思忽然被那两个寺僧鬼鬼祟祟的行径吸引住,寻思一下,望望天色,便道:“你说过和本寺的大师们认识,现在天色极为阴沉,这雨一时三刻停不了,可否借个清静禅房,赂事休息?”
艾莲溪道:“这有何不可?”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