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看见了,海滩上好多美女啊!”唐亮一颗蛇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注意,注意!”潜意识毫不客气提醒他。
唐亮立马觉得无趣,灰塌塌地向海岸游去。
“小婵,我回来了!你在哪?”看到熟悉的海岸,唐亮想起了小婵在海滩边和小贩争吵的情景,不由神伤。
“你可以推测出小婵去了哪里吗?”唐亮问。
“这需要你自己去找答案。”潜意识好像知道什么,嘴巴却牢得很。
“不说就算!反正我迟早也知道!”唐亮不屑道。
作为一条蛇的唐亮当然不好大摇大摆地在人多的地方显摆,老老实实地东躲西藏。
就这样溜达了半会,唐亮终于知道自己离开了多长时间——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我还是回家去吧,就算找不到小婵也该回去看看父母了,走!
“坐什么好呢?汽车还是火车?汽车的异味太大,还是火车吧。”唐亮斟酌了一下,向火车站溜去。
此时已是入秋时节,秋老虎的余威兀自熊熊。火车站上人潮汹涌,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怎能不急?偶尔有几个人看见唐亮的身影,可唐亮一闪就没影,只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唐亮眼力更胜从前,车站上的一切动静皆在他的视野之内。共看见了51个行为可疑的人,其中12个小偷,5个诈骗,3个便衣,其余三教九流就懒得再数了。在这些人中,一个白胡子白发的老头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老头几次把手指伸到了一个年轻姑娘的口袋边,可又缩了回去。看那动作,这老头应该是个积年老贼,却为何这般犹犹豫豫?这不是做贼犯的大忌么?
唐亮留心地看着,当那姑娘离开时,老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怔怔发呆,木然转回了一个小店前招客的小板凳上坐下。
唐亮溜了过去躲在乱七八糟的杂物里,细心观察起这老头来:白色的眉毛不算多,却粗亮;对比之下,几根胡子却大败形象,稀里哗啦的,好像被谁揪去了一把;紧抿的嘴唇仿佛要竭力隐藏着什么秘密,却又时不时地嚅动着想控诉什么;一双眼略带浑浊,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失去焦距的状态,偶尔闪过一道亮光,就像夜里被偶尔的车灯照过的窗户……
一个奇怪的老头,肯定有着不凡的故事!
老头怪异矛盾的表现吸引了唐亮,暂时把回家的念头抛开了一边。
老头坐了一会,这次把目光盯住了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青年。那青年仿佛看了老头一眼,老头却很自然地把眼皮一耷,仿佛从没抬过眼一般。
待那青年看向别处时,老头站起来装作要离开的样子,不经意地从青年身边蹒跚而去。
近了,更近了!
那青年正摸着电话大声地嚷着什么,浑然不觉身边的老头。
“倏!”
老头这次没有再犹豫,手闪电伸出,仿佛清风拂过山岗一般,青年的钱包已经到手!
老头得手后,似慢实快地转入了旁边最近的一条小巷,待那青年觉察时,早已没了影踪。
“高手啊!”唐亮也算长了见识,难怪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否则吃了亏也不知道,“只是,这老头刚才为啥没偷姑娘的钱包?看到美女不忍心?”唐亮只有这样推测,做了婊子又要立牌坊?
“注意,注意!”潜意识提醒他。
“知道了!”唐亮晃晃脑袋,跟上了老头。
一五四 缘分就是兜了一圈
唐亮东躲西藏地跟着老头过街穿巷,这才注意到,那老头的一条右腿有点不自然,估计有点小毛病吧。大概半小时光景,来到了一处棚户区。唐亮觉得熟悉,记起来了,去年来过一次,那个被禽兽父亲逼着去乞讨的小乞丐就是住在这片地方。
唐亮跟着老头走到了一爿棚房前,看起来和其他棚房最大不同的就是——它更残破!这样形容它吧,若果说破破烂烂的油毡纸搭起的房顶还算奢侈,那么四面漏风的就只能说是将就了——也许夺得了全棚户区最破烂的终身成就奖。
老头轻轻推开了房门,锁在这里是没有意义的。
唐亮躲进这狭小的棚房内,却没有其它棚户惯有的霉味臭味,这是唐亮的第一感觉。虽然棚房里简陋不堪,但收拾得很干净:几块破板往腿脚参差的两条板凳上一搭,再铺上几张报纸,就成了一张床,也只有这样,唐亮才能确认那块破布样的东西是块被子。床的对面是一张蹶了一条腿的木桌,看那衰败样,应该是被哪个主人抛弃了几十年的蹩脚货却被老头捡来,珍而重之地铺上一张报纸。其上除了摆上一张装了框的泛黄照片之外再无别余。照片上是一个瘦不拉几的小男孩全身像,蹬着一辆小单车,笑得很纯朴,带着点羞涩。看背景,应该是七八十年代。
“唉,又是二蛋那家伙把我的渣炉拿去了吧,但愿没有当球踢。”老头看了平时生炉子的地方,苦笑着摇摇脑袋。“这家伙,上次还把我的破锡煲拿去卖了,幸好收垃圾的老张给我送了回来。也罢,顺便去看看小愣子。”
老头掩上门,唐亮随便从一个洞口就钻了出来,跟了上去。
经过三户棚房,所有看见老头的邻居都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
“老张头,去哪?”
“老张头,吃饭了没?要不到我家来吧!”
“老张头,来吃个卷?”
老张头一一回应,跟火车站上那个神偷判若两人,就是一副和和气气的邻家老头模样。
“靠,这老头比我还精神分裂呢!”唐亮很是不解,只得这样解释。
转了几个巷口,来到一处破旧第二的棚房前,唐亮熟悉,正是他拜访过的那个小乞丐住处!
老张头停在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粗鲁的男声问道:
“今天有拿来多少?”
“呵呵,你看,我也没个数。”老张头踱进屋内,小心翼翼说着,并把刚才从青年身上扒来的钱悉数拿出。
那男子正是小乞丐的父亲,此刻他一把夺过老头递来的钱,哗啦啦地数了起来,数毕一把塞进了口袋:“八百!记着,还差三千你就领去!”
“呵呵,是,是!”老张头连声应道,“那我先去看看小愣子!”
“去吧!”男子不耐地哼了一声。
唐亮看到这里,仿佛已明白了几分,一股莫名的怒火腾腾腾地直往上冒,上次他想待小婵的事着落之后再找这家伙算账的,哼哼!这次,哼哼!
“注意、注意!”潜意识适时地提醒唐亮,“你要帮就帮,别动气!”
唐亮这才把那股煞气按了下来,追老张头而去。
“记住啊,你又丢了一分!”潜意识叮嘱着。
……
那个叫小愣子的乞丐,正是唐亮拜访过的那位,只是一年过去,他变得更憔悴了,头发乱蓬蓬的,满脸泥污,根根楞起的肋骨和出土僵尸有一拼。动了恻隐之心的路人往往会抛下钱币,虽然明知这些钱没有一分落到小愣子手上,但还是几块十块地施舍,一天下来倒有百八十块。
小愣子一见老张头过来,兴奋地依依呀呀地打着手势。
老张头过来的时候,用另一只裤兜里的碎钱买了几块面包,还有一块火腿肠,此刻全递给了小愣子。
小愣子把手往自己的肚子指了指,再指指老张头的嘴巴。
老张头摆摆手,慈爱地说:“我不饿,你吃,你吃啊!”边说,边用手抚摸着小愣子的脑袋,替他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有一次他确实看不过眼,就好心地带小愣子去了理发店一把,结果被小愣子的疯子父亲知道,直戳着他鼻子打骂了一顿,说老张头多管闲事,断了他的财路,还把他的胡子扯去一缕,弄成现在这幅模样。
“咳,咳!”也许吃得太急,小愣子呛了一下。
“哎呀,都叫你慢慢吃了,吃不饱,我再给你去买。”老张头拍拍小愣子的后背轻声道,那情状活脱脱的爷孙俩。
小愣子吃了一半忽然不吃了,眼中滴出大颗大颗的泪水,做着手势:“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呵呵,爷爷我漂浮了大半辈子,也看过许多不平事……唉,不说了。等过几天,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放心,我问过你爸爸了。”
小愣子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兴奋地拍起手来,把手里剩下的面包三两下吞下肚子。
“我是一只小鸭子,咿呀咿呀哟!我是一只小鸭子,咿呀咿呀哟……”一阵突兀而嘲味十足的歌声打断了两人间的温馨气氛,一个小流氓在他们身前不远处扭起了笨拙的鸭子舞,眼里满是讥诮和挑衅。
小愣子紧张地护住面前的兜兜,老张头眼里的慈爱之色一扫而空,冷冷地看了那个小流氓一眼。
谁知那小流氓唱得更起劲了:“我是一只小鸭子,咿呀咿呀哟……”还对老头和小愣子各比了个中指!
老张头脸色一拉,几根胡子一抖,就要发作。
“唔,伊伊……”小愣子一看老张头要动手,忙拉住他的手,拼命摇着脑袋,表示“不要去,我不在意!”
小流氓一看老张头被拉住,仿佛吃了春药一般,唱得更欢了:“……”
老张头一张脸都气红了,可被小愣子拉住,只得冷冷地看着小流氓。
小流氓干脆从地上捡起了一个易拉罐,当着两人的面,拉开了裤链,往里面嘘嘘起来!嘘罢,扬起“尿瓶”就往两人砸来,逸出的尿液挂起了一道弯弯的弧线……
“靠,这小流氓太卑鄙了!”躲在一旁的唐亮咬牙切齿。
老张头早做好了准备,拉着小愣子往旁边一闪,躲开了尿瓶,心中的怒火再也掩藏不住,骂了声“小崽子!”就一蹶一蹶地追了过去!
一五五 嘴里开花的本事
小流氓边走边吹着口哨比着中指,老张头咒骂着赶了过去。
就在这时,从小愣子乞讨的不远处转角猛然冲出一个人影,直扑小愣子面前的抓兜。猝不及防之下,小愣子的抓兜被一把抢过。
那人影也是个十来岁的小流氓,抢了抓兜飞快地向另一个方向跑去,一把捋了钱币把抓兜撇开一边。
“擦,居然玩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把戏!”唐亮身影一窜,如同时空里的一道裂缝。小流氓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