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修摩托的乡村小店里，老虎和一个修车工分别用锉子磨完了唐亮脚上最后一个铁铐，累得满头大汗。
“呼！”
唐亮吐了一口长气。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唐亮翻了翻手机，给小婵复了一条信息。
老虎鄙视道：“我们在这忙活，你却记着泡妞！“
唐亮耸耸肩：“要不和你换来试试！”
“切！恩将仇报的家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新年溜溜的来诅咒我！”老虎鸟了他一眼。
“走，喝早茶去！”唐亮拍了拍老虎的肩膀，看看已发白的天边。
“哼！还算你有点良心！”老虎拍拍屁股跟了上去，那个修车工把地上的钱一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嘭地一声拉下了卷闸。
“哗！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飙车了？小心虐爆我的车你赔不起！”老虎紧紧地抱着唐亮的后腰，吹起的头发打得他生痛。
“别废话！我要超前面的那辆车！”唐亮盯着眼前的一辆150C的小跑说道。
“啊啊，我要脱肛了！”老虎鬼叫道。
终于找了一间小吃店坐下，唐亮也不理周围那些厌恶的目光，用脏兮兮的手一抹台面：“老板，怎么不上来招呼？”
一个17、8岁的女店员撅着嘴唇慢腾腾地向这个仿佛一整年都没洗过澡的男人走来，扔下一张菜单就走。
“让我来吧！”老虎着才恍然唐亮的一副怪模样，难得好心了一回，“走，到楼上包间去！”
再次坐下，老虎叫了点心，和唐亮喝了一会茶，才慢慢道：“接下来，你打算咋办？”
唐亮接过老虎的烟点上，翘起二郎腿道：“你说，我该咋办？”
老虎喷了口烟：“没想到你小子这么能惹事，都把我给比下去了！还真看不出呐！”
“你也知道，这事本来也没什么，就是姓凌的太过小气。如果不是有那么多顾虑，我早把姓凌的干掉然后远走高飞了！”唐亮皱起眉头，狠狠地吐了口烟。
“唷，你小子口气倒不小。可惜，人生在世就是那么无奈。如果你当初多想想你的父母、亲人，也就不会如此冲动了！”老虎倒教训起唐亮来。
唐亮瞥了他一眼：“去！你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快给我想想办法。虽然憋屈，但杀人的事我目前还是干不出的。”
老虎沉思了一阵，缓缓道：“那就静观其变吧。反正姓凌的现在也是投鼠忌器，只要你不落在他手上，想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另外，事情到了如今地步，就算我找些朋友去谈恐怕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不过，你放心，你父母那里我会找人暗中照顾一下。”
“不，你千万别去碰姓凌的，还有，别对谁提起我。”唐亮看着有些跃跃欲试的老虎决然道。
“好吧，你这家伙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老虎当然明白唐亮的意思，“那你得千万小心！”
看着老虎少有的严肃表情，唐亮心里一暖，给他斟上一杯茶道：“放心，我有分寸。”
五十一 纠结
初五，冷空气再次南下。
回到廉租房看到打开门一脸憔悴的小娥，唐亮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娥眼一红，看着这个吃尽苦头的大眼镜男孩哭道：“你终于回来了！”
唐亮满是疲惫地点点头。
“如果黑子的事太难办的话，那就算了。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说哪里话！这不关你的事，别往心里去。”唐亮进了屋，安慰道。
小娥忙给唐亮端来一杯水，连声说：“我给你做饭去！”唐亮摆了摆手：“刚吃过。这几天你都躲在这里吧？”
“嗯！那天我醒来后就发现你不见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天天在这里为你祷告，希望你没事！我真没用！”小娥又要哭出来。
“哦哦哦，别说了。这事你也帮不了什么。这不，我现在不是回来了么？”唐亮轻松一笑。
“你是怎么出来的？”小娥好奇道。
唐亮耸了一下肩，扁扁嘴道：“我在那里正被困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阵的念佛诵经声，终于感动了上苍，身上的束缚不翼而飞就逃了出来！”
小娥微微脸红，低下头道：“又不正经了！”
看着小娥害羞的模样，唐亮忽然暗骂自己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问道：“噢，对了，我父母怎样了？”
小娥道：“我也不敢和他们说你的事，只说你去了一个朋友家，叫我转告一声。”
唐亮拍拍胸口松了口气：“谢谢你！”
小娥微微一笑：“如果他们知道真相的话，说不定会骂死我呢！幸好你终于回来了……”
“还有，小婵也找你找得几乎发疯了！差点要找那个叫柳青的算账去！”小娥继续道。
唐亮吓了一跳，忙问：“后来怎样？”
“还好小婵的父母看出了事情的不对，把她拖了回去，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小娥也是心有余悸道。
“这丫头差点给我添乱！”唐亮吁了口气。
〃你这没心肝的家伙回来也不去找人家！”一声带着哭腔的喊话把猝不及防的他吓了一跳，却是小婵不知什么时候从门外扑了进来。唐亮刚想躲开，却又怕这丫头扑空，只得木木地任由小婵扑在他的身上。
小娥看着唐亮尴尬的表情觉得好笑，对唐亮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偷偷闪了出去，唐亮大囧！
只听小婵兀自不依不饶地哭骂道：“你这没心肝的家伙，到处惹事的家伙，糊涂透顶的家伙！你就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么？自打师姐走后，我的朋友就少了一个，如果你再出事，我都不知如何向师姐交待了，呜呜……”
感受着小丫头的真情，唐亮僵硬的手终于放在她的秀发上轻轻地抚摸着：“傻丫头，我这不回来了么？对了，我不是回了信息给你吗？”
小婵委屈道：“你都不知，狠心的老爸把我关了起来，手机也收起来了。幸好，我耍了个小伎俩偷偷溜了出来！”说完小婵扑哧一笑，终于放开了唐亮的肩膀，大大的眼睛满是笑意地看着他，眼角犹挂着几滴泪珠。
“那个，我要上一趟厕所……”只看了几秒，唐亮心神微颤，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
“不放！谁叫你害得我担惊受怕，还被别人笑话！”小婵又一下子把头伏在他肩膀上。
“谁笑话你了？”唐亮觉得有点缺氧，头脑空白了刹那间，有点结巴地问道。
“不告诉你！”感受着唐亮的不自然，小婵心中暗笑一声，心莫名一动，“卟！”一声在唐亮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没事一般放开了唐亮。
唐亮心神剧震，却不敢去看小婵一眼，心中暗道：不会吧，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想到这里不由看了小婵一眼。
小婵脸一红，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终于一抬眼迎向了唐亮的眼睛，亮得仿佛能燃出一团火！
“啊，啊，我真的上厕所了！”唐亮有点招架不住，事情果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不由心中大乱。
看着唐亮进了厕所，小婵有点失落，双眼看向窗外，喃喃道：“师姐，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我控制不了自己吖，当我发现已经离不开这家伙时，已经迟了。师姐，你不要怪我好么？先把他借我用一辈子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珍惜他的！”
厕所内，烟雾缭绕，唐亮眉头紧锁，没想到这丫头真的会……可他心里没有丝毫得意欢喜，他总觉得这样做对不起叶明丽，忘不了她临死前的惨状，忘不了自己对她的承诺，他也分不清自己对她的是真爱还是因为爱所以爱。面对小婵的情意，唐亮觉得很纠结。他不高，不帅，不富，虽然有一双特殊的眼睛，可在这枪炮横行的年代有个球用。如果叶明丽没死的话，他一定会和叶明丽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可这世间就是这样离奇，越是在你成功在望的时候，命运之神就哗啦一下从你眼前一把夺走它！偏偏又在你无意旁顾的时候，那些让你仰视的曾经又巴巴地出现在你触手可及处，而你却心有所属。
唐亮很头疼！一面是小婵纯纯而无畏的爱意，一面是曾经泣血的承诺。选择忘记，那意味着背叛；选择现在，则是无耻！
小婵，你可知道我已经把你当妹妹看了，为何还要来这一出啊？如果我接受你，那就是乱伦，对叶明丽更是意味着背叛！可我拒绝你，你一定很伤心，从你刚才眼中的一丝挣扎，我猜想你也曾为师姐感到愧疚吧！你最后的坚定，又得付出多大的毅力和勇气？
虽然我不是圣人，但无论怎样抉择，都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唐亮摸着手机纠结了一阵，终于一咬牙，已经有了决断。
出了厕所，唐亮搓了搓手看着忸怩的小婵道：“啊哈，你看我怎么做人家儿子的？得快点回去看看才行……”
小婵一跺脚，红着脸道：“哼！和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又没拦你！”
唐亮如蒙大赦，胡乱收拾了一下，等出到外面才发觉只顾着上厕所而忘记了洗澡，看来又得为这身脏兮兮找借口了……
小婵托着下巴看着唐亮狼狈的背影，轻轻自语道：“师姐，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看来你真没看错人。可是，你告诉我怎么办？”
“小婵，在想什么呢？”却是在外面目送唐亮离去的小娥返回来了，看见小婵这模样不由有些好奇。
“没，没什么。”小婵连忙收拾痕迹，嘻嘻一笑，又恢复那副没大没小的样子，“你去哪了？”
小娥淡然一笑，有点答非所问：“去哪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那在哪就行了。”
小婵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五十二 哪一出？
“老虎，拜托你个事！”唐亮对着手机道。
“说吧，要泡妞还是要喝酒？”传来老虎懒洋洋的声音。
“帮我把黑子的尸体从火葬场里弄出来。”
“就是给你惹了一身麻烦的那堆臭肉？”老虎微微不满道。
“不帮拉倒，我自己去！”
“好，我帮。没见过这样求人的，遇到你这样的家伙真倒霉。”老虎挂了电话。
唐亮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没想到最后却不用再求那姓凌的。想到这里，猛然发现不妥，马上再次拿起了电话……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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