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眼游龙- 第45部分

R国，落雪如樱。

全国最大的武道馆——北武道馆。

一个个白衣如雪的学徒席地而坐，在他们的中间端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双手叠于腹前，双眼半眯，不时有淡淡的锋芒泄漏出来。周围的学徒恭敬地垂首而坐，仿佛那老头的眼芒时刻笼罩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令他们不敢稍有松弛。

那个老头的眼睛突然一睁，绸子般的门帘轻轻一挑，一个穿着黑皮大衣、额前的发梢右四六分向的青年走了进来，只是他英气勃勃的眉宇间充满了着急。

“英男，你的矜持哪里去了？”那老头语调一沉，微微有些不满年轻人的风急火燎，那处变不惊的修炼都修到狗身上去了？这可是他北武家族年青一代中最有潜质的北武英男啊！

“馆主息怒。英男有重大情报……”英男双腿一并微微鞠了一下身子，静等馆主下文。

馆主摆了摆手，那些学徒立刻一躬身，退了出去。

馆主眼一动，英男会意，立刻走到厅中的一个茶几前抠了一阵，四周的墙壁马上一阵变幻，竟然泛出金属般的光泽。

“什么事？”两个人席地而坐定后，馆主轻叱一声。

“Z国的西藏应该出现了百年不遇的虹化。”

“什么？”馆主霍然站起，双手一把抓住英男的双肩，“你说什么？”声音已不可抑制地颤抖，。

英男如被被老虎钳钳住一般的双肩，传出了“咯咯咯”的骨骼呻吟声，可他仍然不动声色恭敬道：“是的，馆主。我们安排的间谍虽然失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但携带的能量仪记录了强烈的能量波动，事后现场完好无损，所以我觉得应该只有虹化才能解释。”

“还真是奇怪。以往的虹化没听说过有令人失忆的现象。那卫星上也没有记录吗？”

“是！在那个时间段我们从那里经过的天鹰卫星巧合地发生了失灵现象，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才恢复。”

“Z国那边如何？”

“暂时没什么动静。”

“官方当然没有动静，说不定现在还打着呵欠呢。我问的是那几处地方。”

“蜀山、罗浮、崂山、昆仑那里的眼线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情报。”

“嗯，四大异术门派都没异动，只有两个可能，我们的眼线早被发现，或者事情确实透着诡异。你马上通知北武野雄，让他命令国防部紧盯不放，同时加紧我们的‘屠龙计划’，就怕情况有变。”

“是！”

……

Z国，四大异术门派之首——蜀山。

一座处于山巅的小亭内分四方坐着四个打扮各异的老人，而在半山的唯一通道上早有几个知客童子拦在了那里，一脸警惕地注意着下面的动静。

坐在北首的一个面如童子、长眉白发的老道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目，目中仿佛有日月闪过一般，淡淡道：“各位，今天请你们来大概也是心中有算。你们怎么看？”

只见南面一个火红道袍的老者应道：“长眉老祖，这事我还是整不明白。按理在这天地元气缺少的年代是不会再有什么奇迹发生的了，就算那只修佛性的蛮回也整不出个什么道道来。”

长眉老祖微微一哂：“火云道友还是一如既往直肠直肚的本性，令人钦佩。那水木道友又有何看法？”

一个穿着绣有星辰的黑色道袍老者答道：“我也同样的疑惑。虹化之辈在百年之前就已经式微，之后就止于传说了。以现在的天地元气，无论我们怎样修炼最后也只是混个长命百岁，顶多会写雕虫小技，难证那传说中的无上大道。可惜，我的六觉也只是探知到那一道神奇的波动，至于其中的蹊跷也是毫无头绪。”

长眉老祖微一欠身：“水木道友过谦了。谁不知你的水木大法有通天彻地只能。那青云道友你可有发现？”

“呵呵，老祖你太看得起我了。谁不知道在座各位中我的道行最浅，你们说话我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长眉闻言微微苦笑，这家伙还是改变不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臭脾气。

“唉，火云、水木两位道友确是道出了我修行之辈的尴尬之隐。随着天地元气的消失殆尽，我们这些古老的传承已有修真门派沦落到异术门派的地步，要不是我们还有些家底，恐怕早步那小门小派的后尘了。虽说我们在凡人眼里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但我们的无奈又岂是他们所知？修炼了一辈子才捡了几个笑死祖宗的小技，还不如世人眼中的魔术杂耍来得神奇有趣。如果没有西藏这一出给了我们些微希望，还真不好意思相烦大家一趟。”长眉老祖抚须叹道。

“可那些回子不好招惹，小气得很；而天下之大，以我们的些微能力又无从查起，如何是好？”火云粗声粗气道。

长眉拈须一笑：“我看，不如就各派几个弟子下山去看看，就算没什么收获，就当是磨练心性吧。”

三位老者一听，纷纷点头：“也只能这样罢。”

……

五十八“我回来了！”

早已恢复了闹闹嚷嚷的八廓街上，一个20岁左右、戴着大眼镜的大男孩牵着一个小巧可爱的小女孩在路边的小摊档边走走停停，那小女孩梳着长长的小辫，咯咯咯的清脆笑声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唐亮哥哥，你已经买了很多东西给我了。你看，我都快拿不动了。”正是元芳丫头，很是过意不去的小脸中更带着几分疑虑，可她却又不敢朝那个方向多想——这好心的大哥哥要走了么？

“傻丫头，今儿个哥哥高兴。你看，这么冷的天，你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那件破皮袄的絮子都走出来透气了。如果你不照顾好自己，又如何照顾好你爸爸呢？”唐亮笑眯眯地看着她，在他的追问下，这小丫头一脸难色。

“可是，可是……”小丫可是了半天，愣是没挤出一个字来，这大哥哥别看他笑眯眯的，可他认准的事就别想轻易改变他。

“可是什么，我看你是饿得连说话都没力气了。走，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小丫头被唐亮连消带打的一岔，不由扑哧一笑：“我喜欢风干牛肉、牛肉包、糍粑、酥油，还有好多好多……”

“你还真不客气啊，想把我吃穷喽！”唐亮刮了一下她红彤彤的小脸笑道。

元芳有些不好意思，神神秘秘道：“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好吃又便宜！”

“有没不用钱的？”

“寺里有（注：藏传佛教是允许吃肉的。其实汉传的早先也可吃肉，只是后来梁武帝禁止了，就沿袭了下来。）”

“那还是算了。”

……

看着小丫头塞得嘴巴一鼓一囊的，唐亮心里有些微微发酸。

元芳看见唐亮吃得马马虎虎的样子，不由好奇问道：“大哥哥，怎么了，不好吃吗？”

看着小丫头圆溜溜的大眼，唐亮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点，别被那些做菜的师傅听见。”

元芳好笑道：“那些师傅才不知道你说什么呢。你喜欢吃辣吗，这里还有川菜的。”

唐亮忙摇头道：“还是这个好。”不由想起了闲淡风味的家乡菜式，那句“在家千日好”终于深有体会。

“大哥哥，你想家了吗？”元芳清澈的眼神令唐亮无处可逃。

“嗯。”唐亮只得老老实实答道。

“那什么时候走？”元芳的眼睛有些发红，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她这几天来一直憋在心里却又不敢去触碰的话题，虽然刚才早已敏感到了这一刻。

唐亮心底有些发酸，在这近一个月里，除了修炼，就是这小丫头陪伴在他左右，和他说笑解闷，陪他游览了各种名胜古迹，那种无拘无束的只在课本中才有的纯朴友谊令他这个从小孤寒自卑的家伙有了另一种平凡而殊胜的体会，这种感觉荡涤心灵、脱胎换骨，令人心中充满安全与信任。这就是友谊的魅力吧！

“嗯。我明天就走。”唐亮有些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好像一个做错了什么事等待大人处罚的孩子。

元芳闻言小手一颤，包子掉在了地上，同时几滴泪水扑簌扑簌地打湿了地面。低头看着这双曾经长满冻疮的小手，那是唐亮买来价格不菲的药膏帮她抹好的，唐亮还一边涂一边嗔怪她不懂得爱惜自己。

“傻丫头，哭什么呢？这几个月哥哥很高兴有你陪在身边。你知道吗，哥哥来西藏之前心情很不好，自从有你陪我游乐解闷，那些烦恼事已忘记了七七八八。来，快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笑给我看哦！”唐亮发觉这半年书没白教，练出了几分哄小孩的本事。

小丫头破涕为笑，只是有些勉强，吞吞吐吐道：“那大哥哥可以告诉我，你的家乡在哪里吗？”

唐亮一怔，有些为难，看样子，这小丫头有去寻他的倾向，可如果随便诌个地址又怕她真去了那就大条了。可不告诉她嘛，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又难以拒绝。

小丫头看他沉吟半响，不由急道：“大哥哥放心，我不会乱来的。等我长大有了本事再去找你！”

唐亮看着小丫头信誓旦旦的模样，终于心一软，拿手在桌上比划了几个字：“记住了，就是这里。”

“嗯。我相信大哥哥不会骗我的。”小丫头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个她几次欲言又止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其实唐亮也想多逗留一段时间的，一来，他已有点习惯这没有尘世的尔虞我诈的清净所在，虽然商业侵略带来的凡俗功利无所不在，但对这里的淳朴民风影响不大；二来也不知此时的小婵是否已缓过来，重新用审视的眼光看清这究竟是一时情动还是真情之所在。

可是，还有更令他无法抛开的责任在鞭惕着他。

年老的双亲可在望眼欲穿？疯狂的凌浩是否就此罢休放过他的亲人和朋友？虽然他临出前警告了一番，还有老虎的暗中照顾，可谁又敢以常理来保证疯子的举止？每想到这个问题，唐亮都为自己的逃避感到不安和自责。

至于学校的事嘛，他倒没多大心思放在上面，大不了撂挑子不干，这不是他不负责任，本来他读中师也是迫于无奈，而现实与理想的交集点越来越远。三尺讲台，两袖清风，可笑的政治枷锁罢了。

……

“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