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说,人的记忆就像是河流,蜿蜒曲折。如果多数人的记忆都是拿春日下潺潺流淌的小溪,那我的记忆一定是沉浸在东风中千年不化的冰河,半步也无法移动。
如果将人们的记忆再比作是一粒粒的种子,长埋地下,那么我的记忆必定是那深埋于泥土中的铁莲子,上面覆满冰雪,永世不得开花。
那么现在,我将用我那纤细的双手破开那层冰壁,将莲子从深不可测的黑泥中起出,磨去最外面那层铁壳,以耐心为肥料使其发芽,开花,最终使那被尘封千年的记忆暴露在阳光之下。
曾经有人管我叫“茵茵”,管我叫“剩女”,管我叫“大龄女博士”,管我叫……“姐”,而我知道,我谁也不是,我就是我自己。
自打我有了记忆这样事物的那天起,我就埋首于各式各样的书卷之中。那如同崇山峻岭般的书卷早已超出了我的身高,我的体重,结成了一颗厚厚的茧,将我困在其中。等我从中真正破茧而出化为彩蝶的时候,却愕然发现,世间早已布满了冰雪,人们根本无暇顾及我这只枯叶蝶。
人生最美好的时节就这样在书山中被磨去,我多次无比痛恨这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学识那张破纸除了看上去比较光鲜外没有半点作用,而那张纸中抽出的天罗地网却早已将我的人生禁锢,只将永世与书页为伴。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一个即将穷究一生埋首书堆的大龄剩女的哀怨,它替这个女子做出了一个看上去一定会令她满意无比的举动:它将女子送到了春秋时期的虞国。在这个年代里,女子根本用不着受到任何教育;在这个年代中,女子终其一生,也不会再摸到半本书不过这好像是废话,这个年代蔡伦蔡公公的曾爷爷连液体都不是呢。
在我再世为人的那一天时,宫中所有的树木都被披上了一层白霜。侍女们奔走相告,告诉我那愚蠢的新父亲,翁主一定是青女降世。所有的人都欢天喜地,唯有我的脸上一片木然,全是严霜这或许就是我被那些侍女称为霜神降世的缘故。
我拿新父亲虽然愚蠢,而且贪鄙,但是在习文上拿出来秒杀任何一个大学的国学教授还是不成问题的仅限公元前655年以前的东西,不过这好像又是废话,那个年代留下的东西实在是没有多少,我的新父亲操着满口的山西腔古文足以将那些砖家叫兽全都弄傻。或许是为了迎合上天的意思,他使用了从邻近国家听来的一首歌谣中找了个应景的字作为我的名字。姬霜,或者虞霜,这便是我的名字。
时光匆匆,刚出娘胎的肉团一瞬间就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这一副好皮囊更加深了旁人认定我是青女降世的印象反正跟他们解释基因遗传学说也解释不通,由他们去吧。那些碎嘴的侍女们早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议论起我会被嫁到哪个国家去,或许是相邻的晋国,或许是郑国,亦或者是宋国、楚国……只有我知道,我哪儿也不会去,我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虞国,始于公元前1046年,灭于公元前655年;始于周太王古公亶父之太曾孙虞仲,殁于……吾父。自打我生下来那天起,我便已明白了我的命运:作为一名亡国之姬死去。
由于只是女性的缘故,其他人对我的脸色还算尚可,这个年代又不存在什么九龙夺嫡的戏码就算有,也落不到我一个妇道人家的头上来。不过也正是由于我的身份,或许还有我的脸色,其他人都不敢和我太亲近,除了我的小弟。
小弟小我两岁,并非和我一母所生,不过这似乎关系不大,太子早已决定了是大哥,他的未来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成为一名公子,然后被随便封一个地方发配过去。
原本对于这种仅仅是血缘上的姐弟关系我也并不是太在意,于是给了那小鬼几次冷脸后将他吓哭。本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再来烦我了,谁知道他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跑来。
“姐,别一天到晚冷着脸嘛,就笑一笑啦。”
“姐,跟我玩吧。大哥他一天到晚只顾着学习,都没人陪我玩。”
“姐,这朵梅花给你。这么美的花,你就笑一笑嘛。”(作者在这里就不写古文了,你烦我也烦)
我不耐烦的一把将花夺过,老实不客气的问道:“哪里来的?”
“就是中庭啊……”小弟的手指向中庭那棵梅树指了过去。
“喜欢么?”
“啊?”
“我问你,你喜欢那棵树吗?”
“当然喜欢啊,那么美的树和花……”
还没等他说完,我转身便走,开始喊人:“来人,把这株梅树给我铲了。”
好吧,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庭院的摆设都是根据某些“特殊”的要求来布置的,轮不到我来插嘴,而我的话语权显然不会比小弟这位货真价实的公子要高。于是我只是显而易见的吓唬了他一下,随后冷冰冰地告诉他:“无论你再喜欢它,这棵树最终都会遵循它的命运,化为尘埃落地。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会继续喜欢它吗?”
“喜欢啊。”看着他那天真无暇的脸庞,我有些想吐,但是不知为何却沉默了,“就算花儿凋零了,树枝枯萎了,但是它的形象在我的心中会保留下来,永不改变。”
好吧,我有些开始怀疑你也是穿越者了,居然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性。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之后我就不对他甩脸子了。
离那天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晋侯的使者带着礼物来到了朝堂之上。我在宫中冷眼旁观,不,最多是听,连观都做不到。宫之奇和百里奚两位大夫轮番进谏也没有用,我那愚蠢而又贪鄙的父亲就这样答应了晋侯的要求。
虽然命运已经确定,但是我仍想留下些什么东西。自打那天起,我便找来了针线,开始一针一线的做起了女红。
做什么好呢?头巾、织锦……有一瞬间我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该做个妖精打架的香袋来。最终我在各般事物中选择了腰带,这样东西他用的上,上面就绣他最喜欢的梅花好了。到时候我可以提前劝他逃走,反正不是太子,也没什么大碍。
不过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代消息的传递速度之低下,都已经大军压境了居然才有人告诉我,而且告诉我的不是别人,就是我那才十四岁的小弟。
“姐,我也要去了。”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微笑道,身上穿着那不合身的青铜甲,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虞国总有一个男人要站出来。”
是了,我那愚蠢的父亲现在正在宫中守着他的财宝不知所措,兄长们更是如同惊弓之鸟……哦,抱歉,这个年代也没有这个词,我又搞穿越者外挂了。
于是他就提着长剑,转身就出了门,再也没有回来。
我给自己系上了那条给我的小弟缝好的腰带,穿着盛装来到了城郊的祖庙,我会作为一名姬氏虞姓的公主在这里体面地死去,将我的所有秘密长埋于地下。
我来到这个世上后,从来没有落下一滴眼泪,但是今天在这里,我却哭了。
为什么呢?
我究竟是为谁而哭呢?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天再度听到了我的哭声,并再一次的做出了一个举动尽管这个举动可能是它再一次玩弄我的证据。
祖庙中一直供奉着一柄华美的长剑,据巫祭们说,那是武王赐给先祖的剑器,貌似还是祖上传下来的,名贵非常。我原本以为那只是姬发那个二五仔随便找了把剑就给赏了下来,毕竟在我的印象中,那种脱离石器时代没几天的青铜时代哪里会做出这么精美的东西?没准祖上就是说他爹姬昌,那也是祖上。在低低的啜泣声中,长剑居然开始发光,并且发出了雷鸣般的声音:
“吾问汝,汝肯与吾定下契约否?”
我一定是遇到了QB……
无论狮子也好,雪貂也罢,只要能给我力量,让我去拯救,我都答应。
“汝需要奉上每一丝肉,每一滴血,每一根毛发,每一片记忆……”
烦死了!全都拿去!
“呵呵……”略显苍老的声音有些愕然的笑了起来,“每一个姓姬的都是这样的吗?也罢,契约成立。吾对汝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汝帮吾杀一个人。”
沉重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红梅色的火焰从剑中发出,疯狂的向公主的身中涌去。每一寸肌肤都感受着脱胎换骨的感觉,不是燃烧,不是爆裂,有的只是灼热的力量。
一片光华之中,公主不再哭泣。她褪下了华丽的宫装,穿上了沉重的戎装,紧握住先祖留下来的神剑,化身为万夫莫敌的剑士。
“以吾之身,斩尽敌寇;以汝之名,讨伐宿敌。从今往后,汝之名为‘剑花挥舞者’,一切过往皆是虚妄。
“对了,记住吾的名字,吾之名为
“‘奉之锦旆’,帝鸿。”
P。S。有些细节问题就不要在意啦,在意的都是傻瓜
第十九章说了半天还是要打啊
火。
红梅色的火焰肆无忌惮的舔食着周围的一切,却又没有伤及分毫。只是将大地上方圆数里内的事物完全染红,宣告着他才是此地真正的王者。
光。
明亮但又却带着几分深邃的红光普照着大地,天幕已经尽数被红光所遮蔽,无论是天日还是浮云在红光之下都失去了本色,融为了一体。
声。
高亢的龙吟从冲天的火柱中发出,久久的回荡在晴空之上,鸣动整个大地。方圆数百里内,都能听得到这九州之主响彻云霄的咆哮吧。
不知道那些晋军士兵现在是怎样的心情,这个时代封绝还根本未被发明出来,普通人只能用无比恐惧的神情来仰视着这些与魔神们定下了契约的战士。就算是饱经超科学考验的几位神秘革命战士在这龙吟与火光的威压下也不禁颤抖起来。
“我说……按照历史轨迹,现在应该是虞轩前辈签订契约了吧?”白清炎强自镇定的说了句废话,“那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
“根本不用想,肯定是失了神志,天雷地火的打一场就好,幻术方面我有经验。”但丁已经下意识的从口袋里又摸出了几颗刻着如尼文字的小石子,但是指尖的颤抖已经说明了一切,“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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