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听了这话摇摇头道:“你这老货,兴越侯家里是没有姑娘倒也罢了,若是有,我绝饶不了你!这般编排王侯之家的事儿传出去可不得了。”
蔡婆子这才讪讪的赔笑了几声。
“娘亲,父亲和哥哥几时到家呢?”彦冰想着已经出门多日的父兄,问道。
沈宁闻言才收敛了笑意,叹息一声道:“怕就是这两日了。”随即对鲁大家的道:“嫂子他们一大家子住的院子可收拾出来了?可别有什么遗漏。”
鲁大家的随即道:“姑奶奶放心,我早就使人将东边的惜阳堂给收拾好了。那边的院子离老太太他们的正院最近,前后三进,太太姨娘及三位姑娘、两位哥儿的房间都够了,如今都换上了干净的物品。”
沈宁这才点点头:“收拾好了就好。我代老太太管家,嫂子回来了后,自是要将管家事宜交还给嫂子手上的。你们可莫以为嫂子这么多年不在府中,就不把嫂子放在眼里。现在怎么样行事,以后也怎么样行事。不然就是嫂子不治你们,老太太和我也看着呢。”
鲁大家的和蔡婆子忙起身恭敬地表决心。但是内心里,她们可不相信姑奶奶这般容易的放权的。这不,这话里话外都露出别的意味来。
“好了,别只是话说得漂亮而已。好了,带话给厨房的寿管事,让他今日过来一趟,我有话和问他。”蔡婆子和鲁大家的自是满口的应了。
待两人都出去了,彦雪才撇撇嘴道:“娘亲,您真的不再管家啦?干嘛这么快的让给舅母啊?以后去厨房要吃的会不会被敷衍啊?”
沈宁瞪了眼长女道:“这话能说吗?别忘了我们的身份,乃是在沈宅客居的。别人称你一身姑娘,乃是看在你外祖面上。如今正经姑娘回来了。你可不要还是那般以为这儿真个是自己的家呢。”
“娘亲,外祖母不是说让娘亲你以后继承沈家么?”彦雪不服气的道。
“住口!你哪里听来的昏话?好了,你禁足两日,等你舅府灵柩回府才可出房。”
高彦雪听得母亲的斥责,只得撅着嘴巴委屈地回了房。
沈宁摸摸额头,若不是彦雪长相随了她,她真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生的种了,半点自己的精明也没有,倒是得了她老子的愚蠢了。随即看了眼端正而作的二女儿,心里才好受些。
“冰儿,幸好你不像你姐姐那般没脑子啊!”
高彦冰微微一笑道:“娘亲,其实姐姐也只是在您面前说说罢了。你也不必太过责罚她的。”
沈宁叹息道:“你也不必安慰我了,你姐姐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将长房和二房子的姑娘全给得罪了,若不是还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她收拾烂篓子了。如今又回来了三个表姐妹两个表弟,住得近自是矛盾多。若是天天吵,便是你们外祖母护着她,她也落不得好去。”
高彦冰却笑道:“娘亲,若真是天天吵,别人自是说表姐妹们没教养,那有主人家天天喝客人吵嘴的?娘亲放心吧,有我在,姐姐吃不了亏。”
沈宁这才笑着拉着彦冰的手道:“若是你姐姐有你的一半聪慧我便知足了。如今还好,你处处给她打掩护,也有我和她外祖母给她撑腰。以后去了婆家,可怎么得了?”
“娘亲,有您在,哥哥也上进,外婆也在,谁人能欺得了去?”彦冰想着如今外祖家的丰厚家底,想着哥哥不日前程似锦,不以为意的道。
沈宁有些话也不能这个时候和女儿明讲,只得又嘱咐了彦冰多多提点彦雪后,便让她回房了。
“太太,舅太太这番回来,自然是有许多借重太太的地方,想她必不会那般快的收回管家之权的。”说话的是沈宁的当年的陪嫁丫头如今的管家娘子端姑。
“不管如何,齐氏回来了,我管家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可不像老太太那般糊涂,便是不想放,也要做出放权的姿势来!况且老太爷还在,这家总是姓沈不姓高的。”沈宁想起老母的短视,便有些无语。她对于沈家六房的家业并没有太多的心思,便是老太爷不在了,这沈家正房到偏枝都在,绝不会让姓沈的东西改姓高的。她不过是想多攒点银钱傍身罢了,这两个哥儿两个姐儿都大了,用钱的时候到了,要用钱的地方更是多了。
“端娘,嘱咐小丫鬟们,待会湖哥儿从学堂里回来了,不必忙着过来,我去老太太那边回事了。”
端姑应了,给小丫鬟说了后便亲自服侍沈宁穿上淡青花边的素白斗篷,一起往沈老太太院里去了。
沈老太太殷氏卧坐在炕上,大丫鬟正蹲坐在地上给老太太捶腿,炕前则陪坐着族中九老爷家的三儿媳黄氏、十老爷家的长媳孙氏一起说话。
黄氏和孙氏两人见了沈宁,本不用太过客气的。但是这些年六房一直是沈宁管家,便都起身见了礼。
“两位弟媳好,怎么今日过来了?”沈宁还了礼后,看了眼黄氏和孙氏道。
黄氏平时话语伶俐,很是爱财,经常来六房奉承老太太得些好处。而孙氏则是族中有名的喜欢说三道四之人。沈宁对这两人很是看不上眼,不过面子情罢了。
“我们妯娌听说圭兄弟的灵枢就快到家了,担心婶娘伤心坏了身子,这才过来看看的……”黄氏赔笑道。
“就是,姑奶奶管家也别太辛苦了。”孙氏赶紧添上一句。心里却对清高看不起人的沈宁很是唾弃了一番。
“好了,她们两个也是担心我这老婆子罢了。你每日里管家事情也多,没多少功夫陪我说话,哥儿要读书,姑娘又要学规矩,我闷得慌,有了她们作陪才好些。”老太太看着女儿的样子,忙拦住她道。
“母亲,过了两日,大哥的三个姑娘都到了,以后便可常常陪你说话了。”沈宁想起沈圭的三个女儿笑说。
老太太虽然不太喜欢如梅这个嫡出的孙女,倒是很喜欢如蔷和如兰这两个殷姨娘所出的女儿,想到她们不日便到家,便笑着点头同意了沈宁的话。
黄氏自是趁机又说了几句奉承老太太的话,都得老太太原先因齐氏即将到家而带来的不快都冲淡了。黄氏孙氏两人见好就收,见老太太母亲有话要私底下说的样子,忙起身告辞。
“喜福,给两位太太各包三两她们刚刚称好的云雾茶叶来。”老太太让她们以后常来说话后,吩咐自己的大丫鬟道。
喜福十八九岁的样子,乌黑的梅,大眼睛,一对酒窝笑起来极甜,很得老太太看重。若不是沈圭去了,怕是也会给了沈圭做姨娘去给齐氏添堵的。
“是。”喜福应了声送黄氏和孙氏出门不提。
“娘,您明知道黄氏不过是贪图咱们家的东西,孙氏是个大嘴巴,怎么总是让这两人进来?”沈宁见没人了,不满地道。“当初和长房闹得那样僵,孙氏那张臭嘴可是功不可没的。”
殷氏老太太白了女儿一眼,没好生气的道:“没见识,你以为我就是听她们奉承说些族里的流言啊?那些流言蜚语虽然有许多的水分,但其中未尝没有真的东西。听她们先说说,再结合下面人打听来的事儿,我们也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你知道不,长房和二房再怎么喝我们闹,这沈圭的葬礼,他们还是要出面的,礼也会送得比较大的。”老太太想到这里,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来。
沈宁知道自己老娘的脾气最是执拗,便不再相劝,接着话题便问道:“老太爷可说了大哥何时发丧?”
沈老太太不在意的道:“昨夜老太爷提过,他想着沈圭七七之日下葬,也正好赶在年前。这不,他今日就去白马寺了,说是想请主持参谋一二呢。”
沈宁想着若真是七七发丧,便也不急,还有十来日时间呢。
如梅几日里忙着照顾泽哥儿和听齐氏讲族中各房之间的恩怨纠葛,不知不觉间三日已过,等车马进了开封城,才恍然自己这一行人终是抵达了开封。她甚至撩开车帘一角看向外边陌生的开封城,心里却是生出百味杂陈的感觉来。上一生,她生于开封,却长于京城。后来从开封出嫁后,九年间也只得回过一次娘家,对于开封城自然是陌生的。直到车马进了前花巷,到了后花巷,看见白绸孝布悬挂的六房大门,她才有了一种终于回来的感觉。
丧葬风波
如梅三姐妹住在东边近主院的明华轩里,一溜同样格式的三间小院,姐妹三人按照大小排行一人一院。如梅便分得明华轩最边上的小院里,明暗三间房,中间是待客的大厅,一边大点的暗间是卧房。
如梅看着这个曾经住了几年的地方,再看那些熟悉的桌椅摆设,心里想起母亲路上说的话来,不由得为自己当年的浅薄而叹息。正面墙上是一副雪地梅花图,其下是一长条香案,上边香炉里冒出丝丝香气。左右两边各两张高脚椅,椅子间放着小几。椅子后边靠墙的八宝阁高架,上面空着大半,仅摆放了几个各色花瓶石雕。
如梅记得从前自己初回此处时,还感叹二姑姑的为人高雅,这般布置确实深得她心。如梅看着一边架子上独置一格的访宋白瓷长颈花瓶,眼神暗了暗。当初自己很是喜欢这个花瓶,常常让夏荷等人摘了红梅插于此瓶之中,白瓶红梅自然是好看的。但是某此却被彦雪表姐看见,非要这个瓶,娘亲知道了让她将这个瓶子送给彦雪。自己却不管不顾,将此瓶砸破了。二姑姑而后的赔礼,娘亲却是对自己的责备和冷淡,此事使得当年的自己越发疏远娘亲……
如今再看,却是明白得很,这瓶子看着素洁高雅,但是根本不值几个钱。如今的自己再看这百宝格中的东西,不过是看着好罢了,并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如梅不得感叹二姑姑此人居然这样清楚他人喜好,心里更是警惕不提。
“三姑娘,这屋子里的摆设可是二姑奶奶想了好些时候呢,听说姑娘爱读书,便按着姑娘的喜好来布置的。里间的炕一大早姑奶奶就吩咐我们烧起来,一会儿这屋子里就暖和起来了。”鲁大家的笑眯眯的领着如梅进了卧室。
卧室其实是个小套间,房子中间垂下乳白色坠鹅黄小花的帷帐,将屋子分成了外室和内室。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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