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桐应下,又问:“对了大哥,襄王……”楚泽一个眼神让他顿下了话。
顾采芙立时领悟过来,启唇对楚铭说:“我先出去。”转身要走开,却被楚铭攥着手不放。
楚铭拉着她,对自己大哥说:“我信她。”
楚泽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讲出什么来,点了点头道:“楚桐,你说吧。”
“襄王被禁锢在王府里有段日子了。”楚桐道:“如今太子已经登基,只怕是到时候对他出手了。”
楚泽的眸色一暗,“先皇遇刺一案,明知道襄王极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奈何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的清白。”
“你们说的是‘襄王’?”顾采芙突然出声道。她一直被困在将军府,所以对这些事情并不太清楚。见楚泽点头后,顾采芙接着说:“皇帝驾崩当日,我见过他。”略微一顿,补充道:“不,应该说我‘听见’过他。”
这时,一阵叩门声从外面传来。
楚桐一瞥楚铭,紧张地询问了一句。
随后,顾采芙听到一道熟悉的慵懒嗓音隔着木门响起:“是在下,颜玉。”
颜玉推门走了进来,一瞧见她,细长的凤眸弯起,笑眯眯地叫了她一声:“小芙。”目光在扫过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时,略微停滞了瞬间,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了。他走上前,将袖里的一个白瓷瓶递给楚铭,“药效只有半个时辰,你自己看着办吧。”
楚铭接过,回了他一笑,温润如玉:“多谢颜大师。”
颜玉闻言,嘴角抽了抽。又闻坐在上方的楚泽对他说道:“颜大师,在下这三弟素来受你弟子古晋大师的照顾,这次楚家又蒙你出手相助,才得以保住百年清誉不毁,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颜玉动作优雅地摆手,“不用不用,在下只是闲得慌而已。”
在场的人,除了顾采芙,全都在心底叹了口气。
顾采芙对颜玉这德性,早就心知肚明,见怪不怪。
被颜玉这一打岔,楚泽霍然想起顾采芙最后说的那句话,急忙问道:“顾姑娘,你说你‘听见’襄王,是何意?”
顾采芙道:“那日我被关在一处偏院里,忽然听见屋外传来喧哗声,”她望了望楚铭,目光温柔如水,“我还以为是楚铭,所以很认真的去听wrshǚ。сōm,听到想要闯进来的那人自称‘襄王’。”
楚桐“啪”的一下,重重拍打在桌面上,怒瞪着双眼骂道:“段云杨那狗贼,真是用计诬陷襄王的!”
楚泽听见她这么说,脸色变得微微发白,醇厚低沉地嗓音道:“好了,这事暂且搁下。大家先下去准备吧。”
顾采芙跟着楚铭走出房间时,对望了一眼,各自心中明白——楚泽有什么事,瞒着没说。
楚铭从暗道直通到礼堂后面,走近摸了下那具黑木棺材,回头对顾采芙笑道:“别担心。”
顾采芙看着那棺材就有些心悸,不由得转头问身后跟来的颜玉:“阎……公子,那药用多少,怎么用?”该不会一定要刺入皮肉里才有效吧?
颜玉回望着她,眸光深了一分,勾唇邪气地笑笑:“必须一箭穿心。”
顾采芙身子一僵,刚要开口,却被楚铭一把拉住了手。
楚铭对颜玉温和地说:“颜大师,在下怕一剑刺不准,不如你先试一试?”
颜玉哈哈大笑,灰色的发随着他身体的动作轻轻颤动着。他细长的指挑起耳边的一缕发丝,瞥了一眼楚铭说:“楚三公子的嘴,真不简单。”
楚铭笑笑:“彼此彼此。”
而后,楚家的下人开始按照安排,依序入内。
楚铭轻轻一跃,躺入了棺内。顾采芙不忍心再看,和颜玉一起走出了灵堂。
***
白幡高挂,被风吹得烈烈翻飞,一排长明灯,火光若明若暗,烛火照映着灵堂内每一张悲戚的脸。
段云杨跨进灵堂的大门,一抬眼扫视四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楚桐穿着白衣,亲手将三炷香送到他手中,似乎悲恸难忍地咬着牙说:“多谢驸马前来,送我三弟最后一程。”
段云杨不动声色地接过,“应该的。段某与楚三公子一见如故,发生这种变故,实在觉得惋惜。”
楚桐手握成拳,死劲的攥住,憋住了想就此将这奸贼擒下的冲动。
楚泽事先已经安排好,段云杨该死,但是绝对不能死在定国公府。因为还拿不出说段云杨是齐蒙奸细的真凭实据,为了一个奸贼害得定国公府惹祸上身,不值得。所以楚泽打算在段云杨回将军府的时候动手,一则不会让人对楚家起疑,二则也探清了段云杨带了多少侍卫,好做准备。
段云杨三鞠躬,走上前将那三炷香插、入了香炉里,犀利的目光落在白幡遮掩后停靠的那具棺材上,不经意般提起:“楚三公子英年早逝,段某也有些关系。”他摸出一块莹润的玉佩,对一旁默然静坐在轮椅内的楚泽道:“此玉开过灵光,能消戾气孽障,就让它随三公子上路吧。”
“多谢驸马心意。”楚泽点头算是谢了礼。
段云杨绕过供桌,一步步走到楚铭身旁。低眸看向棺内那张苍白得毫无生气的脸,低手将玉佩放在了他头旁,手指状似无意的摸了摸楚铭的颈侧——
没有脉搏。
难道,是我多心了?
他不由得自问了一句,面不改色地转身步了出去,心中莫来由的一阵烦乱。
告辞了楚泽兄弟两人,段云杨步出灵堂。楚泽抬起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眸底杀机隐现。
段云杨出了定国公府,利索地翻身骑上马背,策马离去。
穿过一条深巷的时候,他猛然拉住马缰,冷声道:“各位,何必还躲躲藏藏。”
音未落,人影闪现,道道剑光灼人眼目。
不过眨眼之间,数十人将段云杨和他带的几名侍卫围困住。
段云杨的侍卫们镇定地将他护在中间,拔出了身上的宝剑。
肃杀之气,令吹动的风都凝滞住了。
领首那人蒙着面,举手一挥:“杀!”
衣衫掠过空气的窣窣声顿起,刀光剑影,厮杀成一片。
段云杨右手被楚铭所伤,不能提剑,只得用左手挥剑对敌。
身旁有人陆续倒下。
温热的血飞溅在他脸上,段云杨却仿佛没有了感觉,冷俊的面容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自从他到归月,这种厮杀暗杀他历经无数次,早已觉得麻木。
眼看他身旁的侍卫只剩下两人,围攻的那些人登时精神大振。只见为首那人腾跃而起,手中利剑如流星般直袭向他的胸口。
却在这时——
“将军!”
一道清丽的女子声线从天而降,随后落下的一个杏黄色的娇小身影,飞扑到段云杨的身前,以剑生生隔开了那蒙面人的进攻。
两人宝剑激烈相碰,火花四溅中,却忽然都僵住了身形。
随在女子身后,数十名将军府的侍卫出现,加入战局。
那蒙面人眸子紧缩颤抖着,几不可闻地唤了一声:“妹妹……?”
叶妍的面色顿时苍白如纸,猛然回过神来,一剑避开叶羽,退到段云杨身旁将他护住。
越来越多的侍卫奔了过来,叶羽一瞧,厉声大喝:“撤!”转身时,他用无比复杂的目光望了眼僵立着的叶妍,跃身飞速离去。
侍卫作势要追,被段云杨出声止住了,“不用追。”说完,他垂眸看向呆望住一处的叶妍,问道:“怎么了?”
叶妍一个激灵,慌忙反身抱拳回道:“属下来迟,让将军受惊了。”
段云杨将手中宝剑插回鞘内,面色无差地道:“回府吧。”双腿一夹马腹,先于众人往前行去,忽然抬起手,捂住嘴唇压抑地咳嗽了几下,又将手悄悄纳入了袖中。
黑夜里,没有谁注意到他掌心殷红的血迹。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作者有话要说:看影子这么努力,大家就冒个泡鼓励一下嘛……
69
69、第六十九章 。。。
顾采芙并不知晓灵堂内发生的事,她和颜玉从暗道走出来,没几步就碰见了楚旭。
楚旭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她。
顾采芙初时有些踌躇,随后迈步走向他,轻声道:“段云杨没为难你吧?”
楚旭回过神来,有些别扭地摇头说:“没有。他让叶妍……”话头打住。
提到叶妍他就觉得胸口憋闷。从小青梅竹马,无话不说的玩伴,最后,竟然是别国的奸细……这事情搁在任何人身上,他指不定怎么哈哈大笑,逗趣那人识人不清,有眼无珠。可这次,这个蠢人是他自己。
后来他细细想过,叶妍是八岁的时候被接来定国公府的,其实那时就有征兆。叶羽那年十三岁,是个街头流浪的乞儿,有一天拾了他爹楚肖远的钱袋送了回来。定国公知道他父母双亡打算将他留了下来,叶羽却执意要走,说要去寻他打小就被卖到远处的唯一的妹妹。定国公念他情意,令人将叶妍接了回来。
而派去接叶妍的那人,三年后被查出是他国混进定国公府的眼线。谁也没想到,那个八岁的小女孩,也是。
楚旭耷拉着脑袋,表情很是沮丧。
顾采芙瞧着心中有些不好受。楚旭的性子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若不是伤心得厉害,这种表情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再加上顾采芙自己也曾经利用伤害过他,不可能对他毫无内疚。
她走到楚旭身前,说道:“楚旭,叶姑娘的事,不是没有转机。”
楚旭眸子一亮,嘴里却倔强的言不由衷:“谁在想她呀。我是在担心三哥。大哥也是,说怕我露出马脚不让我进去,我又不是马,哪儿会露出马脚……”在顾采芙含笑的眸光中,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末了,低声地道:“……什么办法?”
“劝叶姑娘放弃自己的使命。”
楚旭摇头:“不可能。她那脾气比谁都倔。”
顾采芙顿了一下,却闻身旁一道慵懒磁性的嗓音道:“齐蒙和归月结为盟友,永不互犯。那时谁也没必要做奸细了,自然化敌为友。”
楚旭楞楞地看着说话的颜玉,叹道:“这该多难呀。”
颜玉对他莫测高深地笑了笑,不再出声了。
顾采芙和楚旭又聊了一会儿。她将她怎么从陈家逃走,为什么要走,避重就轻的跟楚旭说了说。楚旭也不是个记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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