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冷笑着塞了薛崇义一个葡萄,“你几时又想开了?前些日子在家里还不是死盯着明睿。”
薛崇义声音一冷,“若不是我盯着他,说不定他就要去插手陶正安的事。”
二太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只扇扇子,“做一两件事就像将家里摸透了?母亲忘记的事我还记得呢。”多年前在府里偷过东西被嫁出去的人,容华却像宝一样提用着,还将她女儿选进府里来,恰好就安排在老夫人院子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想挑个错处还不容易?
薛崇义道:“这两日我就要去陪都公干,将明柏也带上,我找了人给明柏活动了个经历,也不知道行不行,总要去试试。”
二太太大喜过望,“我就说,明柏总不能还不如他弟弟。果然有发展,一文一武我也就放心了。”
薛崇义拿起茶来喝。他也没想到会这样顺利,他刚托了人去问,立即就有了消息。这就是跟对人的好处。每一步都走的比别人容易。只要等庄亲王做了储君,荣华富贵一瞬间就握在手里。
……
容华将从陶府拿来的东西安排好,这才回到房里。
薛明睿歪在临窗大炕上,雁翎端了用过的洗脚水下去。
容华也坐下来让丫鬟也服侍着洗了脚,然后蜷坐着看窗外的月亮。
“在想什么?”薛明睿伸手将容华搂在怀里。
容华攀住薛明睿的手,目光落下来,薛明睿也有在书上做注解的习惯,虽然字很小,却仍旧刚劲有力,和他一比她显得渺小又柔软。
“侯爷给我写个字吧!”
她用手摩挲他的手指,“写个‘顺’字。”
人无力回天只能顺应天意。生命就是这样,都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让最害怕的就是无法掌控的东西。
看着薛明睿仔细地在她手心写了个‘顺’,容华的眼睛渐渐红了。
“别哭,我去想法子。”薛明睿手指一合,将她的手握住,“我找个庄子让老太太过去养病。”
容华摇摇头,“我说过,祖母不肯。”她能做的只是顺着祖母的意思。
薛明睿皱起眉头,声音也变得沉重起来,“我再去让人找几个郎中去瞧瞧,兴许……”
容华靠在薛明睿怀里。
“再让人去找点牛黄来,药铺里能买到的大多都是假的。这些日子你跟娘说说,经常回去瞧瞧。”
每一次去陶家,薛明睿坐的时间都不长,这一次却和她陪了祖母许久。她知道薛明睿对于家里的事不是很耐心,他的耐心和抱负都在朝堂之上。
她从来没想过,薛明睿能停下脚步顾及到她的心情,她曾一度认为,他在朝堂上,她在家里彼此之间相敬如宾,隔着一条难以跨越的线。
如今这条线已经变得模糊。
她越线,他也在越线。
容华放松自己依偎在薛明睿怀里,两个人的手指在她腰间渐渐收拢,他低下头来吻上她的唇。
他的舌尖挑开她的唇,加深这个吻。
她一时脸红心跳。
……
大太太被人搀扶着坐下来,刚一沾到床铺,胯上顿时撕裂般的疼痛。大太太不由地痛叫出声。
丫鬟们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是陈妈妈在旁边道:“太太再忍忍,只要躺上去就好了。”
大太太皱着眉头点点头。
好不容易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绿釉进屋来道:“老太太让大太太过去伺候呢。”
大太太整颗心一下子沉进了谷底。
陈妈妈忍不住道:“不然我去回了老太太,就说太太的伤严重了,躺在床上动不了。”
大太太摇摇头。
老太太都已经请出族里的人,她再有错处恐怕整个陶家都容不得她。
大太太咬着牙让下人上前伺候,又挣扎着去了老太太房里。
老太太已经躺在床上,芮青喂老太太吃了汤药,大太太坐在一旁打扇。
芮青退了下去,大太太几乎以为老太太已经睡着了,刚要招呼人,只听得一声沉重的叹息,大太太的手一抖。
“你是不是觉得今天很委屈?”
声音中带着些长辈的威严,大太太已经很久没听过老太太这样说话。
大太太摇摇头,“媳妇本来就该在老太太床榻前伺候,是媳妇做的不好。”
老太太猛然睁开眼睛,眼睛中似是有两道厉光盯在大太太脸上,“不是你做的不好,是我做的不好。我对你们太过放纵,等你们做出许多事来,我追悔莫及。”
“你心里清楚,比起五丫头,你今天受得苦算得了什么?”
大太太心里一慌,手中的扇子掉在地上。
“我在尚且如此,等我不在了,这个家还不知道要如何。”
大太太身体一软几乎从锦杌上跌下来。
老太太不准备放过大太太,冷冷地道:“五丫头死后,你在五丫头屋里找什么?是不是你给娘家的银票丢了,赖在五丫头头上?”
老太太看也不想再看大太太一眼,“我死之后,你是不是也准备将我房里的东西都翻个遍?”
第244章 起火
大太太这下真的坐不住了,水蓝色滚羊皮金妆花褙子委顿在地,跪下来哀求,“娘,媳妇怎么敢这样。您是听了谁的话,定是要挑拨我们的关系。”话是这样说,脊背像是被小虫爬过,又凉又麻,浑身起了冷汗。
老太太不会随便说这样的话,更何况说的有板有眼……定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既然能开口,就不容她分辨。
这话若是传出去,就算衙门里不定案,族里也饶不了她,大太太手抖成一团。
老太太道:“还用得着别人挑拨?我们娘俩相处不是一日两日,我知道你素来好强,却没想到却强到那个地步,借着我生病就将五丫头害了,用了娘家的人帮忙就以为不会有人说出去?”乜了大太太一眼,“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世人身正律己还怕有个腌臜扑上身,若是存心做了祸害,早有被戳穿的一天,到时候看你如何自处。”
大太太心里一慌,嘴里却仍旧不敢承认,“娘,您真是冤了媳妇,媳妇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老太太听了落下嘴角哼一声,“你心里清楚,却仍旧做出来。老大没做官的时候,你还有几分的贤惠。人最怕是在金银面前被蒙了心,若是担不住富贵倒不如贫贱,最后难免坑家败业。”
老太太说完这些话,内室的帘子一动,从后面走出个人。
大太太抬起头来看,只见陶正安阴沉着脸,眼睛中也有几分的恐惧。
陶正安也走到老太太床前跪下,“母亲,您的病要紧,千万不要动气。”
老太太依旧道:“你父亲在世的时候,夸你最稳重,将来能成大器,不管是读书写字无不是请求得最好的西席来,后来你果然取了功名,你父亲对我说,就算是死也能闭上了眼睛,谁成想没过几日他果然去了,剩下我带着你们兄弟几个,这些年我总算是熬着你们长大了,将来你们会怎么样我是看不到了。你们父亲有一句话,大丈夫要知进退。”
陶正安的脸色阴晴不定,低着头半晌不说话。
老太太挥挥手,“都去歇着吧,我也累了。”
老太太叫芮青,芮青急忙进屋放了幔帐下来,陶正安站起身,陈妈妈上前搀扶了大太太,这才从老太太房里出来。
回到屋子里等下人都退了下去,大太太这才躺在床上抽噎起来。
陶正安正心里烦躁,听得这声音更是火气上涌,“哭什么哭?平日里让人好好孝顺母亲,你做的如何?现在母亲将族里的人请了过来,你现在害怕?晚了。”
大太太来不及擦眼泪,“这事你怨我?却不想想谁让我又没了孩子又要躺在床上将养。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操持家里,竟换不来你一个好。”
陶正安彻底冷了脸,讥诮地道:“老太太屋里的东西你到底折腾出去多少?换了多少银子?”
大太太一僵,“哪里换了什么银子?老太太糊涂了,老爷也糊涂了不成?那些东西有多少是三姐儿、四姐儿的嫁妆,再说多少年了难不成没有损耗?荣华的事我也替老爷背着名声,老爷难道心里不明白?老太太面前我如何敢辩驳?”
陶正安转头看大太太,“你是觉得荣华偷了你给娘家的银票才下的杀手,现在却一股脑推在我身上。”
大太太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半含着眼泪,“老爷怎么能这样说。难道我做的都不是为了这个家?”
陶正安只觉得乱弦在耳,皱起眉头看大太太嘴巴一开一合强词夺理,再想想现在的境地,母亲房里那些空了的箱子一个个摆在那里,让他看过去遍体生寒,陶家竟似一下子被掏空了。
大太太边擦眼泪边说话,只等到陶正安站立在那里再也不出声,这才闭上嘴。想起淑华没了,自己身体这般,压制不住的,更加伤感起来。
恰好这边绿釉听得屋子里说话声音停了,依照陈妈妈的吩咐端茶上来。
茶刚摆上。
清脆的磁碟落桌声响,似是琴弦突然绷断了,陶正安整个人一激灵回过神,转头看大太太哭得正在兴头,心中的怒火顿时燎原,伸手拿过茶碗冲着大太太扔了过去。
大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热水烫在身上,她这才张嘴嚎叫,陶正安却仍不尽情,将桌子上的东西只要趁手的无不丢向大太太,最后抄起桌上的灯一下子扔在幔帐上。
火舔着幔帐烧起来,陶正安望着那簇火苗,胸口的愤怒这才发了出来。
屋子里的人怔愣了片刻,顿时回过神来。
床上的大太太顾不得其他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
绿釉张嘴大喊,“快来人,走水了,快……”
眼见火越烧越旺,大太太慌张地就要向外跑,刚走了两步,手腕顿时被陶正安握住。
陶正安阴恻恻的脸上浮起一丝难看的笑容,几乎一字一顿地道:“你腿脚不便往哪里去?”
大太太吸了一口烟顿时咳嗽起来,陶正安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她怎么也挣脱不掉,眼见周围都是火,立时出了通身的汗,眼睛也红起来,陶正安的那只手偏似掐在她喉咙上,任她用尽全力也不能撼动半分。
大太太急得什么都不顾,低下头就去咬陶正安的手,拼尽了力气,头发凌乱,钗钏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