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早在一旁哭起来,吩咐丫鬟再去取药。
那丫鬟也哭哭啼啼地道:“屋子里都乱成一团,原来放药的柜子也打开了,药丸散了一地分不出什么是什么,更有踩坏了的,尤其是那些秘药都是一般的个子,落在地上融在一起,实在不敢随意拿了。”
芮青想起老太太屋子尚有余下的,急忙让人化了一粒通窍的。
李立庚夫妇这时候出来,瞧见私下里站着一地的丫头都在抹泪,大太太躺在床上牙关紧咬,不死不活,李立庚更是心疼那些借券,便就势哭了比谁哭的都要伤心。
陈妈妈将药给大太太吃了,众人只等那药起作用。
过了好一会儿大太太才幽幽地醒过来,看到众人脸上要么惶恐要么怜悯,自从她持家之后再就没有人小看过她,这几天她却连从来没经过的冷遇都经受了,现在虽然身边又围了人,却都是在看她的笑话。
大太太长喘口气,嗓子一痒咳嗽起来。
李立庚哭得更加卖力,“妹妹,妹妹,你可要想开些啊,妹夫的事还不清楚,这个家还得你撑着啊。”
陶府被翻过一遍,除了老太太的院子,其他屋子都乱成一团,丢的少的碎的坏的满地都是,胆小的丫鬟吓得哭成一团。
陶家乱成这般,二老太太,三老天太和叔公也难以主持大局,只是将陶正谦、陶正川两兄弟叫在跟前嘱咐几句,三老太太开口道:“我们留在这里帮不上忙还要你们照顾,就回去了,只是有一样老太太的丧事还是要办的妥当。”
王氏应了。
送走了几位长辈,容华和王氏又去看大太太,大太太正让李崇兆出去打听大老爷的消息。
李崇兆一口答应下来。
舅太太忙从怀里拿出银票来给李崇兆,“不怕花银子。”
李崇兆欢欢喜喜地将银票接了,却要装作老成的模样,甜言蜜语地哄骗大太太,“姑母放心,我一定问清楚。”
大太太挣扎着想回自己住的院子里,陈妈妈安慰道:“太太歇着,先不要管别的,屋里都在收拾,等收拾干净了就让人抬太太回去。”
屋子里出了家具、被褥,那些瓷瓶摆件都成了碎片,柜子里各种料子散落的到处都是,她看了还差点晕过去。
二太太王氏也劝慰,“大伯还没有消息,嫂子这边不能再出了乱子。”
大太太没有了力气再说话,只能沉下头来。
御医看过大太太和三太太廖氏到外面来,与众人道:“大太太的脉息细而无力,恐非小疾,若是将养不得当便是大事了。”
虽是心中有了计算,众人还是一惊。
御医道:“我暂且开个方子,只盼药石有效,能慢慢好将起来,到了冬天再行温补,说不定也可无虞。”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大太太能撑过冬天才能有转机。
说完大太太,御医又道:“三太太没有大碍,只是从今往后不要再过度操劳,最好能静养些时日也好安胎。”
陶正川忙道:“劳烦您写个方子,您交代的必然照办。”
御医道:“那就好。”
御医开方子出来,王氏交给丫头分别去抓药。
陶正川再三交代,“千万别弄混了,大太太的在大厨房煎熬,三太太的就给院子里暂立的小厨房,”说着让人去叫三太太的贴身丫鬟明月,又嘱咐下人,“抓好药还是直接交给明月去煎。”
二太太王氏瞧着陶正川紧张的模样,“你放心吧,我会安排盯着的,错不了。”
送走了御医,陶正谦派出去打听的人也回来禀告,“不只是抓了大老爷,还有好几位官老爷都被都察院带走了,听说还有义承侯。”
义承侯赵信?陶正谦面色一变,陶正安这些年跟着赵信做的许多事他也有耳闻,贪墨大罪那是一定有的,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
遣走了下人,陶正谦和陶正川对视一眼。
陶正谦是个小吏还是外官,在京里没有熟人也说不上话,陶正川更是还没有功名,两个人如今是束手无策,眼下这个关头还是要问问侯爷,看看侯爷能不能想出好办法来。
陶正谦想了想看向容华,“会不会是跟顾瑛有关?”之前顾瑛在大牢里告过陶正安贪墨。
容华点了点头同意陶正谦的说法,“之前我和侯爷也劝过父亲,顾瑛的案子恐怕是闹大了,就算侯爷求情父亲也不一定就能脱身,侯爷的意思让父亲先退一步避祸,谁知道父亲不肯……”
陶正川也皱起眉头,“大哥将瑶华嫁去常宁伯府,是不是要请常宁伯帮忙?”
容华一脸为难只是不说话。
陶正谦也早听说这件事,“瑶华嫁去常宁伯府一直都没有回来,常宁伯府哪里是要管的样子?现如今大哥被抓了起来,瑶华也没有半点消息。”说着顿了顿,“要是想帮忙何必等到今天。”
王氏这时候端了茶进屋,冲着陶正谦使了眼色,“大嫂还等着瑶华回来呢,让我派人将家里的事说给瑶华听,现在族里长辈已经走了,瑶华也该回来给老太太磕头。”
陶正谦冷笑道:“满京城都知晓了,她会不知道?现在没回来可想而知是要躲开。”
第270章 恶兆
陶正谦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却在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容华看向二太太王氏,王氏也有些吃惊地望向二老爷陶正谦,陶正谦却一脸正色回看过去。
容华心里一动,只能有一个原因,瑶华半路回常宁伯府的事陶正谦知道了。
陶正谦一阵沉思,“朝廷这样大的动作,恐非小事,我们只能一边打听着,一边接着办母亲的丧事,”说着顿了顿拿定了主意,“原本有大哥丁忧在家,我就没有上表朝廷,现在大哥这般……我即刻上奏朝廷丁忧。”
二太太王氏已经猜到丈夫会有这样的决定,老太太虽然只是将庶长子陶正安记在名下,对陶正谦和陶正川来说嫡母就是嫡母,该尽的孝道依旧还是要尽的,更何况陶正谦生母去的早,陶正谦对陶老太太是真心恭孝。
陶正川道:“我没有官职在身,还是让我给母亲守孝三年。”
陶正谦正色道:“那怎么行,你准备了那么久就是要等今年的秋闱,如今大哥不在,我比你年长,你就要听我的安排。孝敬母亲是理所应当,你还要跟我争不成?”
陶正川这才点了头。
几个人商量了老太太的丧事,又将家里安排了一番,天色已经暗下来,陶正谦看看沙漏,嘱咐容华,“天色晚了,府里又乱成一团,还是让人安排马车早点送你回薛家。”
王氏也道:“八姑奶奶放心,家里有我照应着,若是有事再去薛家报讯。”
容华点点头,起身和王氏一起从屋里出来,走过了抄手走廊,二太太王氏瞧着左右没人低声开口道:“你二叔父一向不会说话……”说着顿了顿,“如今老太太没了,你父亲又不在跟前,他是怕老太太身前凄凉。”
容华道:“我知道二叔父的意思。理应如此。”
王氏拉起容华的手,“侯爷好不容易给你二叔父谋了个差事,却没想到……”
容华反过来安慰王氏,“二十六个月过后还是会被朝廷启用的。”
王氏感激地笑了,因还有件事要与容华商量,就让丫鬟在亭子里摆了垫子,两个人坐下说话。
王氏道:“族里有长辈要提你二叔父做宗长。”
容华听了笑道:“这是好事啊。”
二太太王氏脸上一红,“你二叔父回绝了,一来你父亲仍旧是宗长,二来你二叔父是庶出恐族里人也不服。”
容华道:“听祖母说,二叔父如今是记在祖母名下。”这些话她还是听族里的叔公才提起的,老太太临终前改了族谱,陶正安不再是唯一嫡子,族里人都清楚是因为老太太对陶正安太过失望,“如果父亲获罪,二叔父丁忧在家不离京赴任,接替宗长之位也没什么不对。家里总要有人掌事才对。”
二太太王氏没想到容华会支持,脸上顿时有了几分笑意,能接替宗长那是天大的好事,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陶正谦是个实心眼,做了宗长只会一心为族里忙碌,她也不求像大嫂一样荣华富贵,只要能在族人面前抬起头来。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锦秀进亭子里来道:“侯爷来接少夫人了。”
二太太王氏笑了,“瞧我光顾的拉着你说话,拿着灯笼都忘记时辰不早了。”
容华起身道:“家里就麻烦二婶了。”
二太太王氏道:“哪里的话,家里人都知道你两边忙着。”
将容华送出了门,王氏方看到薛家的下人挑着灯笼站在两侧,薛明睿站在垂花门前等容华。
不知怎么的,本来是一样的宫灯,薛家的看起来却比陶家要明亮的多。王氏上前给薛明睿行了礼,陶正谦和陶正川得了消息也匆忙赶过来。
陶正谦请薛明睿进府。
薛明睿淡淡地拒绝,“时辰不早了,明日衙门里还有事。”
众人也就不再挽留。
眼看着薛家的下人护着马车离开,王氏站在原地不由地感叹,以前以为淑华命最好嫁去了常宁伯府,没想到淑华年纪轻轻就没了。反而是让大太太痛恨的外室生养的八小姐,最终比其他姐妹都要强,成了武穆侯夫人。
人算不如天算,大太太算计了一辈子,陶家却败落至此。
……
马车驶出胡同,薛明睿将容华仔细看了看,见容华一切安好,才像往日般不经意地问,“怎么样?”
容华闭了闭酸涩的眼睛,想起今天陶家的情景,“除了孝堂,所有院子都被搜查了。东西碎了一地,大太太屋里的借券被舅老爷拿出去烧了。书房里所有的书信都被封裹带走了。”说到这里容华也有些担忧,“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其他的……”
薛明睿淡淡地道:“蔡氏一族被告贪墨,其他的也没有凭据。”
容华这才松了口气,若是陶正安的事牵连全家那就得不偿失了。
“大太太病了,御医说恐是好不了。”
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的情绪,也是第一次用大太太代称“母亲”,在容华心里陶大太太实在配不上母亲两个字吧!薛明睿看向容华,容华以前不自觉皱起的眉头终于松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放松和略微的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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