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静初道:“我也是刚知晓。”
任妈妈脸上除了有些诧异,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微微思量了片刻,任妈妈才道:“侯爷公务忙,很少找三爷说话呢,这一年到头也就是在老夫人屋里吃吃饭,更少说话了,说不定是关切三爷的‘病’,这才问问。”八成是因为三爷和少夫人要丫鬟的事,侯爷之前虽然对内府的事不上心,可自从少夫人嫁进来,侯爷也渐渐变了,在府里的时间多了,也就注意起这些来。如今侯爷将三爷叫去,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要等到三爷回来才能知晓了。
任妈妈说着又笑起来,“三奶奶不用担心,一会儿说不定就回来了。”
任静初心里冷笑,侯爷关切薛明霭的病为什么不来屋里看?还非要将人叫过去?明摆着就是府里人人都碍着侯爷的脸面,不肯说破罢了。
任静初跟着任妈妈去二太太房里,容华这边和锦秀说起秋闱。
每年的秋闱考都定在八月初,之前因安亲王谋反的案子便将今年秋闱的热闹压了下去。她也是诸事缠身,等到想起来问陶正川时,三婶已经让人带消息过来,陶正川没有考上,孟春之也落了榜。
“三叔虽然落了榜,好在今年还有恩科,你记得让人去问问三婶那边怎么样,三婶的身子应该能看出来了。”
锦秀不懂得这里面的事,少夫人有喜之后她才听屋子里来伺候的嬷嬷说了些,身子过了五个月就会显了。锦秀抿嘴笑,“等到少夫人再过几个月,也会和三太太一样了。”
锦秀满脸笑意,容华知道锦秀是故意打趣她,于是也笑道:“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心里怎么想的不妨和我说说,过几年……”
锦秀一下子红了脸,“少夫人现在就嫌弃奴婢了不成?”
容华笑道:“我不是嫌弃了你,我是怕你将来要怨我。”
春尧正好端茶进屋,锦秀看一眼春尧,“奴婢不急,索性前面还有芮青和春尧,要轮到奴婢还远着呢。”
听到锦秀提她,春尧不明所以地怔在那里,锦秀偏也没有了别的话,只是上前将春尧捧着的茶摆在桌子上,又从春尧手里接过空盘子下去了。
春尧看看锦秀又去看容华,“这是怎么了?”
容华微微一笑,“锦秀说了,要我先多想想你和芮青,然后才是她呢。”
春尧听得这话稍稍思量便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当下也红了脸,一跺脚,“少夫人和她打趣儿,做什么烧到奴婢身上。”
容华笑了。
容华和春尧又说了会儿顽笑话,春尧这才低声道:“侯爷吩咐奴婢的奴婢都办好了。”
容华点点头。
薛明睿要和薛明霭说话,这才回去原来的院子,容华道:“你就照侯爷说的办,让婆子看好了人,好让侯爷和三爷说话。”说着又嘱咐,“你们也尽可能离的远些。”
也就是说不让她们去打听侯爷和三爷都说些什么。春尧点点头应了。
……
薛二太太躺在床上看任静初捧了茶来,满意地点点头。任妈妈将茶接过来拿给二太太喝了一口。
二太太嘴唇苍白,眼窝铁青,经过简单地梳洗,勉强打起精神来。众人不敢将任静初闹着要回娘家的事说给二太太听,二太太对任静初便没有责难的意思,只是嘱咐道:“明霭……年纪轻……终究没……经过事……等我好了……我必然说他……这几日你……少不得要多照看着。”
任静初想到薛明霭的错处,眼睛又湿润了。
二太太接着道:“这事……不好说出去……特别是你娘家那边……明日也少说。”
原来是嘱咐她不要和娘家人提起薛明霭的事。大嫂过来的时候,她早已经原原本本说了清楚,这种事她不说,娘家如何知道她受了苦楚?难道要任着薛家随便怎么说不成?
任静初脸色古怪起来,二太太微皱眉头刚要看清楚,任妈妈已经挡在任静初前面笑道:“自然是不会说的。三爷只是年轻才会犯错,没有多大的关系,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将来老成老成也就好了。”
无论再怎么气,终究是自己生下的冤孽,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日后明霭在外面也抬不起头来。她怒其不争,心里还要替明霭盘算,明日就是媳妇回门之期,这事不能在任家闹开了,她这才会让任妈妈将任静初叫来。
任静初眼睛转了转,“我是不会再说什么……只是……府里的人必定很快就会知晓……连侯爷都叫了三爷过去训斥,还不是要让人看了笑话。”
任妈妈在旁边听了不由地着急,没过来前她已经嘱咐过三奶奶,就是怕三奶奶将这件事在二太太面前提起,谁知道三奶奶不但说了,甚至还添油加醋……二太太听了怎么能受得住?
二太太果然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任静初,“你说什么?明霭……被……明睿叫去……训斥?什么……时候的事?”
任静初道:“就是刚才的事。还不是要将所有事一股脑推在三爷身上,侯爷这样训斥一番,哪里还有陶……二嫂的错处……”
听得这话,二太太心里一绞,又急喘了两口气,伸出手死死地抓向幔帐,想要借力从床上坐起来。
任妈妈忙上前搀扶,“二太太,二太太,您的病还没好,身子要紧啊,侯爷叫了三爷去也不一定就是训斥,这些事还是要等到三爷回来问了才好。”
二太太将手攥在任妈妈胳膊上,“还……问……什么……就是……要……明霭认错,这是……要趁着我病了……让明霭将事认下来……我们是要认,可是她陶容华就没有错处?”
任静初道:“我也是这样想,就算有错也是二嫂错在前面,屋子里丫鬟做了什么,哪有主子不知晓的道理。”
任妈妈转过头几乎一眼盯在任静初脸上,任静初却并未发觉。三奶奶这样只言片语的说,二太太怎么能不动气?任妈妈刚要再劝慰二太太。
二太太已经伸出手来,“去……去……看看……怎么样了?明霭……回没回来?”
任妈妈拗不过,只能吩咐丫鬟去看。
丫鬟去打听消息,二太太怎么也不肯再躺下来休息。一会儿钱氏又来劝慰,二太太仍旧不肯听进去,只等到丫鬟来禀告,“侯爷和三爷说完话,去老夫人房里了。”
二太太眼前一黑,差点又昏死过去。薛明睿这是要让明霭将事都认下来,这样好让容华脱了身。想到这里,二太太挣扎着要起身,“扶我……去老夫人屋里……”
众人顿时怔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二太太又咬着牙说了一遍,“扶我……去老夫人屋里。”
第323章 祸害(中)
任妈妈吩咐杜鹃拿了紫色净面妆花褙子和淡青色的马面裙,又让梳头的媳妇进来给二太太简单梳个发髻。
仍旧是往日的装扮,只是二太太的脸色不像从前那般丰润照人,两场病下来,脸上不时青白就是蜡黄,看起来十分憔悴。
任妈妈在一旁忙着,心里暗暗着急,二太太身体这般不该随意走动,更何况突然去了老夫人院子里,明摆着是追着侯爷过去的,那就是和长房撕破了脸。
钱氏也看出火候来,吓得脸色苍白,只道:“娘再等等,一会儿三弟回来了问问再说不时更好?突然过去恐怕不妥当……”
二太太平日里便不得意钱氏,如今看钱氏吓得脸色难看,更是恨铁不成钢。这么简单就让长房压下去,她们二房日后在府里怎么能抬起头来?
她是恨不得老爷能将明霭打一顿,让明霭收收性子,可不代表谁都能帮她教训儿子。
钱氏被二太太阴狠地一看,顿时吓得不能再言语。
任妈妈瞧着二太太已经定了心,只能暗暗盼着侯爷在老夫人屋里能早些说完话离开,这样二太太不会和侯爷正面冲突。于是悄悄吩咐丫鬟、婆子手脚不要太麻利。可二太太催促的急,众人也不敢太耽搁时间,等到下人抬来了肩舆,来回话的婆子道:“侯爷和三爷都没离开呢。”
任妈妈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众人撑着伞,抬着二太太一路向老夫人院子里去。
老夫人刚和薛明睿、薛明霭说完话,雪玉端了汤进屋,老夫人脸上略微有了笑容,吩咐雪玉,“多盛两碗给侯爷和三爷吧!”
雪玉应了一声转身又去小厨房里端汤,汤刚放进托盘只听外面的安冬跑着进屋低声道:“二太太来了。”
听到二太太来了,老夫人微微一怔,薛明睿仍旧正襟而坐,薛明霭脸色难看尴尬中带着惧意,抬起头目光闪烁地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已经换了慈祥的笑容,“怎么这会儿来了,快将二太太接进来。”
李妈妈听了这话才回过神来,忙带着丫鬟出去迎二太太。
二太太让人搀扶着进了屋,一眼就看向屋子里的薛明霭,薛明霭的视线也对过来,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薛明霭的脸上只是诧异和羞愧,并不见有其他的情绪。
二太太又看向薛明睿,薛明睿面目舒展着和往日也没什么两样。
屋子里的气氛也没有她想的那样低沉,尤其是雪玉进屋向她行了礼,又将托盘里的汤给薛明睿、薛明霭摆上。二太太正思量着,老夫人笑着道:“身子刚好一点怎么不在屋里歇着?我不是让她们去说了,等明日我好些了去看你。”
二太太勉强露出笑容,“哪里能让老夫人来瞧我呢,我听老夫人身子也不好,心里惦念着,若是不来瞧瞧,恐是晚上也睡不好了。”说着又去看薛明霭。
薛明霭顿时低下头来。
老夫人笑道:“好了,好了,见你们都好些了,我这心里也踏实了。”说着去看二太太身边的任静初。
任静初上前给老夫人行了礼,又向薛明睿福了身。
老夫人道:“好孩子,起来吧!你也不容易要照顾你娘又要照顾明霭。”
她哪里做过这些事。任静初脸上一红,目光不自主地去看二太太。
二太太坐在软座上,正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老夫人似是没察觉异样,微笑着吩咐雪玉,“去给二太太也端碗汤来。”
雪玉是个伶俐的,早就让人端了碗汤备着,如今老夫人一发话,自然从丫鬟手里取来放到二太太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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