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果然被樊大太太说动了。
牛婆子道:“那要怎么办才好?之前樊家来人了,我们都拒之门外,谁知道樊家人会恰好遇见了周夫人,”说着皱皱眉头,“要不然就说少夫人去老夫人屋里侍疾了,现在不方便。”
容华道:“同样的借口不能用几次,再说这次有周夫人在,我也不好将周夫人一起拒之门外。”
牛婆子道:“我看樊家人很恭敬的样子,说不定是为了二老爷的事登门道歉。”
既然有镇国将军夫人的面子在,怎么也要将人请进来。
容华道:“劳烦妈妈去趟老夫人那里,听听老夫人的意思。”毕竟整件事牵扯了二房,她不好一个人拿主意。
牛婆子微微抬起头来,“那奴婢立即就去。”
牛婆子退了出去,容华看向锦秀,“就像之前我和你说的,花厅里也不用布置,就你和春尧在旁边伺候。”
不多一会儿,牛婆子从老夫人院子里回来,“老夫人说既然是周夫人的面子,我们家也不好让人再在外面等。只是老夫人病着不能起来,老夫人说了,就让少夫人和周夫人、樊大太太说说话。”
容华点点头,“那就快将人请进府吧!”
容华去了花厅,不一会儿周夫人带着樊大太太进了府。
容华站起身,还没仔细去看樊大太太,樊大太太已经向容华行了大礼,“武穆侯夫人,都是我们家的错,不小心伤了二老爷,老身在这里向您赔罪了。”
该向薛崇义赔罪,却像她行了大礼。不知道是樊大太太是不是有意这样。要知道薛崇义的确在樊家人前失了礼数。以樊家人的性子,就算上门赔礼道歉,也不会是这样心甘情愿。
该不会是宁愿在她这个小辈面前低头,也不愿意去面对薛崇义吧?要不然樊大太太从始至终只是说要见薛老夫人,没提起薛家二房。若果然是这般,那樊家人还真的是铁骨。
容华急忙将樊大太太搀扶起来,“您这是哪里的话。”
樊大太太一脸的凄楚,“我们家素来也是家规严的,只因听说了我们家大爷一直被关在夏家,这才昏了头,没想到连累到二老爷。”
想想昨日的情形,容华脸色也不好,劝慰樊大太太,“我们家也是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一时之间没有想到那上面去,也是后来二叔父从夏家回来,这才听到外面断断续续的传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看到大太太……”
樊大太太忍不住掉了眼泪,“谁能想的到呢,听到我们家大爷阵亡的消息,我是日日夜夜睡不着觉,就想着若是他能活着回来,我情愿用我的性命去换,我做梦都梦到我家大爷回来了,如今真的发现他没死……昨晚我去看了我那孩儿,可是看了我就后了悔,我不敢去想这些年我那孩儿是怎么活过来的,我后悔这些年吃斋念佛只想着佛祖保佑留我孩儿一命,我情愿他几年前就死在了战场上,也好过受这些罪。姓夏的真是畜生不如的东西,”樊大太太恨极了咬牙切齿,脸都变了形,“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我们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竟是让他这样糟蹋的?若是这个冤屈不得伸张,我就是死了也要化作厉鬼,向夏家索命。”
容华眼见着,这副似是能承重万斤的身体,说到这里的时候彻底垮下去。
樊大太太不能控制地哭起来。
容华和周夫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种情形无论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徒劳。这样的痛苦足以让一个人彻底疯了。
樊大太太哑着嗓子,声音让人害怕,“可是我不能这样放弃了,我家孩儿熬到现在,不是为了苟活,就是为了眼见那畜生不得好死。”说到死,两额的青筋顿时清清楚楚地浮现出来。
樊大太太殷切地看着容华,“武穆侯夫人,我只求夫人能和侯爷说说,请侯爷接了我们家的事,这朝廷内外,我们家老爷只相信侯爷,”说着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拿出一封血书,樊大太太脸上出现奇异的表情,“我家老爷必定会在衙门里,以血诉冤。”
周夫人也不知道这一节,抬起头和容华面面相觑。
以血诉冤是什么意思?现在樊大太太又呈上了血书……
容华脸色立即变了,“大太太,不能让樊老爷这样……这冤屈还没诉,怎么就能……大太太……”
容华话还没说完,只听外面传来二太太的声音,“樊家大太太在哪里?说是登门道歉,我倒要看看赔的哪门子礼。”
容华才站起身,薛二太太已经风一般地行进了屋。见到樊大太太,二太太顿时讥诮地笑起来,“我说等了半天不见人上门,原来是被拉到了这里,”说着看向容华,眼睛中似要冒出火来,“我们容华倒是心肠好,懂得什么时候该做好人。”
二太太句句逼人,不等容华和樊大太太说话,二太太已经道:“我们老爷卧床不起,岂是一句两句话就算完的?”
容华看着樊大太太面如死灰的模样,似是刚才说话已经用尽了全力,不想再开口。
容华心里一惊,本来刚才是说话的好时机,却被二太太从中打断了。
“樊大太太。”容华刚喊了一声。
二太太尖声道:“住嘴,我还没死呢,这里哪有你的事。”柳叶眉飞了起来,瞪大了杏核眼,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模样。
容华看向二太太,二太太在周夫人面前指责她不该管二房的事,此时此刻二太太目光阴狠地盯着她,只要她再开口,二太太定然在客人面洽不给她留一点颜面。
二太太的怒气占了上风,屋子里顿时静寂下来。
樊大太太因樊家大爷承受了太多凌辱,对二太太的话置若罔闻,甚至于嘴边还带着不合时宜的笑容,半晌才道:“二太太准备要怎么样?”
二太太冷笑一声,“您的儿子是命,我们老爷是堂堂朝廷命官,难不成就该受你们的欺辱?大太太真有心赔礼道歉,就该有些诚意……”
二太太话未说完,只听耳边传来清亮的声音,“去百草堂找侯爷,将樊家的事说清楚,就说樊老爷要以血诉冤。让侯爷无论如何也要帮忙……”
锦秀听了容华的话,慌忙跑了下去。
容华看向樊大太太,“大太太,您家的大少爷熬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您……”
二太太忍无可忍,厉声道:“陶容华……”
容华抬起眼睛,脸上露出坚韧的表情,“二婶,人命关天,其他的都是小事。登门道歉容易,总不能让人赔上一条性命。”
第376章 连打带闹
薛二太太被容华说的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要他们的性命了?你不要以为……”
二太太说着话,容华已经到了樊大太太跟前,拉起樊大太太冰凉的手,“大太太您听我说。这封血书怎么可能将您和樊老爷、公子的冤屈都写了进去,一定还有许多未尽之言,您若是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去了……万一这血书丢失了,或者有又其他的事要您和樊老爷做证言,那时该怎么是好?人死如灯灭,您要做的事还有许多。”
细微的温度从手指上一直传到她心里,樊大太太手一颤,抬起眼睛看容华。
容华关切、温和的目光,让樊大太太整个人微微放松下来,紧紧攥起的手指也张开一只蓝色的小瓷瓶顿时掉落在地上,一直滚到二太太脚下。
二太太低下头还没看清楚那瓷瓶上的花纹,身边的樊大太太已经半笑着开口。
“武穆侯夫人说的对,”樊大太太声音依旧没有半点的暖意,“我们家到了这个地步,情形再坏又能如何?若是谁还要在上面雪上加霜,我就算死也要死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时时刻刻记得我死时的样子,缠也缠死他们,”说着目光挪向二太太,“二太太,您要老身跟着您去向二老爷赔礼道歉?”
二太太被樊大太太冰冷的目光看得心底寒颤,手臂的汗毛也竖立起来。
樊大太太站起身,没事人一样将二太太脚边的瓷瓶捡起来,握在手心里。
二太太立即意识到这个瓷瓶是做什么用的。
樊大太太的声音也重新在她耳边响起来,“若是谁还要在上面雪上加霜,我就算死也要死在他们面前。”
二太太顿时后退了一步。
还是周夫人站出来解围,“眼下这桩事确实让人心寒,”这也上前扶了樊大太太,“我们先听听消息。咱们大周朝是有王法的地方。”
樊大太太闭了下眼睛,重新坐回座位上,缓了口气,又恳切地看向容华,“武穆侯夫人,您和侯爷的恩情,我们樊家上下必不敢忘。”说着将抖着手将血书郑重地放在矮桌上,站起身向容华告罪,“家里还有许多事,我也不敢停留,请各位夫人赎罪。”
容华和周夫人、二太太眼看着樊大太太挺直了脊背让人搀扶着走了出去。
经二太太刚才一闹,樊大太太就算有什么话也绝不会这时候再说。容华叫来芮青走到廊下低声道,“你去和樊大太太说,我会将所有事细细说给侯爷,这件案子就算天家眷顾,一时半刻也不会查个清清楚楚,还请樊大太太善自珍重。”
容华重新回到屋里。
显然镇国将军夫人和二太太也是无话可说。
周夫人和容华坐了一会儿告辞出去,容华将周夫人送出垂花门,再回到院子里,二太太仍旧怒气冲冲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她回来。
“二婶。”听到容华平静地喊了一声,二太太讥诮的冷笑,“我可担不起,在外人面前你可是发够了威风。”
这时候无论她说什么,都会被二太太曲解,容华干脆不开口,只等着二太太说话。
二太太冷笑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和亦娟说了什么,这才让亦娟做出这样的傻事,我们院子里的事,你还有哪件不插手?明霭那几日到南院来,你们又说了什么,如今明霭连衙门也不去了。你二叔挨了打,你倒像没事人一样,将人情卖了出去,你是件件算的精明,”声音渐渐高了,“我若是这样闭着眼睛不管,被你算计的家破人亡。”
容华看向二太太,二太太满脸的怒气,尤其是这一件件的事说出来,火气越发烧的旺,二房积压的这口气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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