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话音刚落,大殿里响起了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容华提起帕子捂住脸颊,柔弱的身体不停地抖动着,半晌才道:“静妃娘娘,妾不是庶女,母亲已经将妾记在名下,还不够资……格……做武穆侯夫人……”说着像是万念俱灰,“妾明白了,回去会安排妥当,妾谢皇上、静妃娘娘隆恩。”
静妃被容华说的一怔。
庶女……不够资格……这样的话应该出在被休了的妇人口中。尤其是薛陶氏如逢巨变般整个身体几欲支撑不住,放佛经历了生死攸关的事。赏赐妾室本是一件小事,却因这一句庶女变得像是要夺了薛陶氏正室的名位。
容华连头也不抬,被吓得瑟瑟发抖。
若是真的迎了贵妾,而让正室自请让贤,大周朝真就出了笑话,这门亲事本是她提起来,外面只会说她恃宠而骄,身居后宫还要伸手外面的事,静妃收起笑容,仔细地看向薛陶氏,薛陶氏这是在皇上面前反将了她一军,她虽然如今身居妃位,却也怕皇上的猜忌。
静妃侧头去看皇上。
皇上淡淡地道:“你也别想的太多,静妃也是好意,只是想赏赐个妾室帮着你,如何提到庶女身上。”
庶女这两个字咬的格外重。静妃脸色一变,皇上这是埋怨她提起庶女。
“好了,起来吧!”皇上看向身边的内侍,内侍忙上前扶起武穆侯夫人。
武穆侯夫人身上脱了力,内侍扶了两次这才将人搀扶起来。薛陶氏重新坐回椅子上,抬起头露出被吓花了妆的脸,另一只手强撑着腰身,素服下双腿不停地战栗。皇帝目光挪开,薛陶氏毕竟只有十几岁,就算再懂礼仪,见到这样的场合也是要害怕。昨晚送了血书进宫,今晚突然在她面前提起庶女和贵妾,惊慌起来也是寻常。
皇帝挥了挥手,“这件事也不着急,慢慢计较,你也回去吧。”说着站起身,吩咐内侍,“去养心殿。”
容华忙起身跪送。
皇上出了翊坤宫,容华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静妃扶着矮桌看容华,容华低着头没有半点声音。
静妃脸上出现阴冷的笑容如昙花一现。
“娘娘的身子如何?妾回去也好向母亲禀告……”那声音带着颤音听起来让人觉得心痒,只想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打得满脸是血。
静妃心里想着,脸上不动声色,“本宫身体强健。”
容华道:“娘娘身体康健,是妾等的福气。”
静妃笑起来,“你现在还年轻,将来福气还大着呢。”
容华行礼告退,静妃从始到终没有提安哥的病,容华更是压得住心思,让人搀扶着从翊坤宫出来,走过养心殿,等在宫道上的锦秀、春尧忙迎了上来。
容华出宫门才穿上氅衣,二话不说上了马车。
跟车的牛婆子上前道:“少夫人可算是出来了。侯爷和老夫人让人问了五六次,特别是侯爷,要不是皇上召见,还在这边等着。”
这桩案子会顺利落在薛明睿身上吧。
担忧的事落了地,容华不再想其他,吩咐牛婆子,“赶车吧!”
马车平稳地驰到薛家,容华下了马车,薛夫人和四太太已经在门口迎容华,看到容华脸色不好,薛夫人和四太太也不说别的,一路将容华送进了南院。
春尧、锦秀将容华扶到软榻上,芮青吩咐丫鬟搬了炭笼,将准备好的手炉送进容华手里,又用热好的巾子包上容华的双脚。
若说身上不凉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双脚被热毛巾一裹,说不出的舒服,身上盖着锦被,一碗热汤下肚整个人都暖和起来,容华舒服地松口气。
薛夫人握着容华的手,“昨晚没睡好吧?老夫人嘱咐了,你回来就好好歇着,睡一觉再说。”
在宫里费了不少的心力,尤其是静妃提起要送妾室进薛家,她是用尽了心思来应对,现在真的是累了,容华点了点头。
薛夫人和四太太一起到侧室里说话。
只有在让她放心的地方,她还能睡得着,容华慢慢闭上眼睛。
……
薛二太太坐在软榻上让婆子揉脚。
昨天从南院回来她只是觉得身上无处不疼,用了府里最好的舒筋活血药,谁知道今天早晨脚心火烧火燎地疼起来,找了郎中来偏又看不出什么,二太太想着,脚心又是一疼,似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脚心钻出来。
任妈妈急的束手无策,“这可如何是好,要不然再请其他郎中来瞧瞧,这到底是怎么了。”
二太太心中顿时烧起一簇火苗,“你们一个个都是做什么的?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干净。”
揉脚的婆子立即跪下来,“奴婢听说一个方子,只要用香灰和了蛋清蒙在疼痛处,很快就会将里面的毒逼出来,太太这种应当是气火上涌,着了热病,火气不出势必是不能好的。”
二太太撑起身子去看婆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准备香灰。”
那婆子慌慌张张地去了,到了门口差点和杜鹃撞在一起。
那婆子顿时作揖起来,杜鹃也不和她计较,径直走到二太太床前,低声道:“少夫人从宫中回来了。”
二太太听到这里,脚心又是一阵疼痛。陶容华,装作在屋子里养胎,原来都是骗她的,骗她在外面活活冻了几个时辰。
最可恨的是,她自以为一切安排妥当,谁知道竟被容华那贱人算计了,她回到屋中得意洋洋,容华却坐了马车进宫叩见皇太后。
想到这里,二太太抑制不住怒火,拿起身边的茶杯丢在上,眼睛中冒出火焰来,“只会那些蝇营狗苟的勾当,不知羞耻的下贱货。”
第384章 开场
钱氏进屋侍疾,听到内室里的碎瓷声响不知道是不是该进去,不一会儿传来二太太的漫骂声,一声比一声的大。
钱氏急忙将外屋的丫鬟都遣了下去。
二太太这一次是动了大气,昨天摔了一跤没有来得及让郎中瞧,又在南院冻了几个小时,今天早晨起来身上就不舒服,府里的郎中来看过开得药偏是一点都没用。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又听说容华昨晚就进了宫,连同侯爷也是一晚未归。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二太太这样聪明的人,肯定一下子就猜到,侯爷并不是因为容华身子不舒服动了气,而是有意将二太太留下,为的就是让二太太打听到那些消息。
真是声东击西的好计谋。
钱氏目光一闪,侯爷是什么样的人,这样面对面的针锋相对,真是与虎谋皮。再加上有容华在里面帮衬,二太太定会吃大亏。幸好昨天润哥不自在,她又要宽解三弟妹又要照顾润哥,这才没被卷进去。
钱氏进了屋,脸上已经换做小心翼翼的神情,走到二太太跟前,“娘还是将汤药喝了吧!”
二太太冷笑道:“这药我已经吃了两碗,还拿给我吃,是要害死我不成?”说着一挥手,温热的汤药立即就落在钱氏身上。
素色的裙子顿时被染了一大片,钱氏吓得立在原地看着那些药汁不敢说话。
二太太也是一怔,尖声道:“你是傻的?连躲也不会?你倒学学人家,多伶俐的人,将所有人都骗住了,你大门大户的闺秀到底不如人家庶出的,人家是什么手段都会用,你规规矩矩又有什么用。”
钱氏紧攥着手帕,低声道:“都是媳妇的错,娘别动气坏了身子。”
二太太心里如针扎一般,嚎起来,“我到底做了什么孽,”捶了两下胸口看向任妈妈,“快去,三爷不是还在家里,快将三爷叫来。”
任妈妈听了不敢说别的,忙出了屋子打发丫鬟去叫薛明霭。
过了半个时辰,薛明霭才磨磨蹭蹭地踏进屋子。
二太太看薛明霭脸色苍白神情委顿的模样,似是受了多大的刺激,顿时气火上涌,却也顾不得教训儿子,“你出去打听打听,夏家那边到底怎么样?再去一趟任家听听消息,衙门里也要去露个面,能见到你父亲最好,跟你父亲说,”想到容华二太太眼睛中露出厌恶来,“你二嫂从宫中回来了。”
薛明霭听了这话,只是抬起头看了几眼二太太。
二太太顿时皱起眉头来,“三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知忧愁,快按我说的去办。”
薛明霭的眼睛半晌才又有了光,“母亲有没有让人问问二哥、二嫂?”
二太太被问得一怔,立即尖利起来,“你说问谁?”
薛明霭抿了抿嘴唇,“有二哥在外面,打听的会更清楚些,二嫂从宫中回来大概也知道些事,儿子觉得打听夏家的事还是问二哥和二嫂的好。”
二太太胸口一闷几乎说不出话来,握着帕子的手不停地指点薛明霭,“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里外不分,我怎么养就了你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
薛明霭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看着母亲凌厉的目光,还是开口,“夏家被处置有什么不好,妹妹被夏家害得还不够惨吗?夏季成干出那种事也该受教训,若是这案子让二哥办了反而好了,二哥一定会弄个清楚。”
二太太表情又严厉了几分,“你妹妹如今不是好端端的吗?你摆着脸给谁看?我让你去你就去,如今连母亲的话都不肯听了?”
薛明霭目光坚韧已经拿定了主意,“这件事母亲就别再问了,我们听消息就是了。”
二太太脸色铁青,伸手就要去抓薛明霭,“你父亲打你,每次不是我拦着,护着你倒护出这样的罪孽,早知道就让你父亲拿了棍子将我们一起打死了干净。”说着掩面大哭起来。
薛明霭听着二太太的哭声,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顿时卸了个干干净净,可是想到九妹妹差点惨死,他却怎么也不能再顺着母亲的意思,只得腿一软跪下来。
钱氏换了衣服和任静初从房里过来看二太太,进了屋便听得二太太如丧考妣的哭声,两个人撩开帘子进内室,任静初一眼看到薛明霭跪在地上求饶,二太太又打又捶,任静初压了几日的委屈,顿时得到了伸张。
二太太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蒙了猪肉的混账东西。”
任静初也冷哼出声,那夜她说的没错,亦娟又不是死了,犯得着这样大动干戈?如今二太太也哭成这个样子,真像是给家里人哭丧,本是一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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