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义喝了些茶,“母亲一定让我们关掉酒楼怎么办?”
二太太瞪圆了眼睛,“自然不能关,关了酒楼这个家要拿什么来养?就凭老爷那些俸禄?只怕全家老小连饭也吃不饱。不管老夫人说什么,老爷都要咬住了那酒楼是任家的,我们做不得主。”
薛崇义换了衣服正要去老夫人房里,跟着薛崇义的管事进门禀告:“老爷不好了,侯爷抓了带三老爷去捞月楼的人。”
薛崇义皱起眉头,“明睿抓他做什么?”
管事的道:“侯爷将人带去了老夫人房里说话。”
管事的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李妈妈的声音,“二老爷和二太太在不在。”
薛崇义浑身的血液似是一下子被抽干了,二太太也骇的魂飞天外,莫不是明睿查出了什么?否则怎么前脚那人去了老夫人房里,后脚李妈妈就到了。
李妈妈进了屋向薛崇义、二太太行了礼,“老夫人请二老爷、二太太过去说话呢。”
……
四老爷、四太太去给老夫人请安,走到院子里便看到丫鬟、婆子守在门两旁。
四老爷正要询问,李妈妈从屋里出来道:“老夫人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屋子里隐约传来老夫人说话的声音,二太太痛哭出声,二老爷急着分辩。屋子里正好有丫鬟收拾碎瓷出来,四太太看了一眼那是老夫人喜欢的素三彩八吉祥纹罐。
老夫人是动了大怒。
四太太忙道:“那就请妈妈和老夫人说,老爷和我来过了。”
四老爷和四太太才下了台阶。
房里薛崇义惊诧地道:“母亲,三弟欠下的赌债怎么能让儿子来还,去捞月楼的人不是儿子。”
老夫人手一挥,手腕上的佛珠不知怎么断了线,珠子顿时撒了一地,“刚才那赖三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
薛崇义一脸委屈,“母亲真相信我连三弟都会害?”
二太太也哭道:“那赖三是地痞,那样的人向来是坑骗人钱财,他的话哪里有真的。”
老夫人道:“是不是真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生了这么大年纪什么没有见过,家里为了财产兄弟争抢的不是没有,一个家里老的少的,似猪狗一般没有半点人样,互相使绊子让亲兄弟倾家荡产,一家老小满京城披头散发的讨要食物,”说到这里冷笑,“被坑的死的早,坑人的那个也不得善终,到底落得家破人亡。你们心里是也不是这般想法,不用在我面前起誓发愿,任谁早晚都要吃自己种的因果。”
“这一家的富贵隆兴并不在钱财,而是子孙后代,你们怎么连这个都看不明白。”老夫人声音冷淡,“你们房地契、家人文书、金银细软已经都准备周全,明日就出府去吧!不要让我再三催促,我们娘俩谁脸面上都不好看。”
薛崇义和二太太再怎么哀求老夫人都不再说半句话,李妈妈将能调动的车马、家人说给二太太听,“老夫人吩咐卯时开始装车,二太太还是提前准备。”
这是要强迫他们走。
……
容华等到薛明睿回来,让小厨房传了饭菜,两个人安安静静吃过饭,前院也传来消息,二房将人遣去四条胡同打扫了。
二房的事总算尘埃落定。
屋子的丫鬟都退了下去,薛明睿拉起容华的手坐在软榻上,“已经有御史在写奏本,有人借着拜恩师的名义卖试题。科考舞弊是动摇国本的大事。这次的主考官本来是我举荐的,可是临考前却有人参了我一本说我武将出身不通仕儒,重新举荐了主考和副主考。你知道这场恩科的主考、副主考是谁的人?”
薛明睿既然这样问,容华微微笑道:“是庄亲王的人。”
“仿照前朝拜恩师就是出自庄亲王手笔,恩科主考也是庄亲王的人,若是有科考舞弊庄亲王第一个难逃责任,”薛明睿说到这里顿了顿,“最重要的是,拜恩师不是由庄亲王想出来的,是庄亲王为了在皇上面前立功才大费周章安排的。”
所以有今天的局面是皇上早就料到的。换句话说皇上设了局让庄亲王跳进去,就是为了打击庄亲王一党。庄亲王一党这次必死无疑。
这些是薛明睿早就料到的。
容华抬起头来,“侯爷是不是还有高兴的事?”薛明睿眉眼里都是难掩的笑意。
薛明睿笑着给容华剥桔子,“皇上召见英亲王进宫,大概是要英亲王处理科考舞弊案,这是英亲王剿匪出事后,皇上第一次给英亲王重要的差事。”
容华眼睛一亮,“皇上在给英亲王机会。”
薛明睿扬起嘴角,难得的意气风发,修长的手指将橘子瓣送到容华嘴边,“早在十年前,英亲王就应该登上皇位,英亲王会是大周朝最英明的君主。”
第437章 逃跑
容华对英亲王不是很知晓,不过是平日里从薛明睿嘴中听到一言半语,英亲王妃她也才见过一两次,印象中英亲王妃表面看着淡薄,一双眼睛里却有着别人及不上的聪慧,上次她在宫中遇险多亏有英亲王妃提点。
“英亲王剿匪获罪之后就被皇上约束在家,不过是没有正式下发皇命罢了,这些年外面人只知英亲王厌倦政事,并不了解其中实情。”
容华躺在薛明睿怀里,“照侯爷这样说,英亲王爷应当是最聪慧的皇子,却怎么不得皇上喜欢?”
薛明睿笑着搂住容华,“王爷焉只聪慧,论治国之才能超过圣祖也不一定。怪就怪在英亲王爷生母德妃娘娘争后位不成,母家又被蔡氏算计。德妃娘娘在宫中曾最受恩宠,只是错在心思柔软曾为宣王世子求情,后又帮忙追随宣王的重臣脱罪,皇上罚她在交泰殿‘后宫不得干政’铁券前跪过一天一夜,差点就打入冷宫,多亏英亲王求了皇太后才保住德妃名分。”
可是从此之后宫中仿佛已经没有了德妃这个人,身为四妃之首却仿佛身处众妃之下,以至于宫里宫外大家只认九皇子生母尊贵,皇恩真是来的容易去的也快。
“侯爷帮着英亲王爷是因为宣王爷的关系?”
薛明睿颌首,“有些原因,不过若英亲王爷不是英主,我也不会一味盲从。”
容华笑了,以薛明睿的脾气能让他死心塌地的跟随实在不易。
薛明睿道:“你知道荣川,他从小就好胜斗勇,不论骑射武功总爱和人争个高下,若是输了就会想尽办法拜人兄长。”
定南伯世子是个随性豪爽的人。
“荣川拜了英亲王为二哥,拜我为三哥。”
按理说英亲王和薛明睿两个人差着辈分,现在中间连着一个荣川,仿佛更近了一层。不论怎么算,薛明睿都是占了便宜的,英亲王爷不计较还真是大度,容华抿嘴一笑,“定南伯世子爷的大哥又是谁?”她记得定南伯世子荣川是定南伯的嫡长子。
薛明睿慢慢道:“定南伯受过宣王恩惠,宣王之子荣川视为长兄。”
“侯爷,”容华抬起头看薛明睿,“宣王爷世子真的像朝廷说的那样流放途中染病过世了?”
薛明睿眼睛一亮,“若是英亲王爷没有承继皇位,宣郡王就是过世了。”
英亲王承继皇位,宣郡王可能会还朝。薛明睿在帮自己的母舅。
她原本想着皇上会将储君之位传给九皇子,英亲王继位就有可能会有番周折,没想到皇上开始重用英亲王,说不定英亲王能顺理成章的登基,这样大家都能松口气。
容华在薛明睿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样算来皇上疑心薛家和宣王一直有牵连,也不算冤枉了薛家,事实上皇上登基称帝后,一直笼罩在皇位上的阴影的确是宣王。
睡觉前说太多政事会让她觉得紧张。薛明睿落下床前的幔帐,换了话题,“你有没有想过将府里怎么翻修?”
薛府这么大,一时之间她还真的没想过,“还是等过年之后再说。”
薛明睿微微一笑,“等到二婶搬走了,我们也搬回前面去吧,这样方便你管家。若是你喜欢南院,夏天的时候我们再搬过来避暑。”
容华翻了个身,手习惯地和薛明睿是指交握,温暖舒适怀抱让她安然地闭上了眼睛,“我想在南院多种些荷花,池塘边的亭子我想改一改,改成落地的木窗,天冷的时候将窗子锁好,天热就可以卸掉窗子换上轻纱……”
前一刻她还说话,后一刻就已经沉沉睡去。
薛明睿看着容华恬静的笑容,转身吹了灯。
……
第二天不到卯时薛家就热闹起来。
家人络绎不绝地将箱子抬到马车上,贵重的家具都用厚布包裹小心翼翼地抬着去四条胡同。
任静初在屋子里不肯搬,“四条胡同那边连墙都没糊好,让我怎么过去住。别人还没搬家呢我们凭什么搬,若是我就这样搬了,就让人觉得我是……”心中有鬼。四老爷的事还不就这样算到她头上。
青穹急道:“可是不搬也不行啊,二太太那边都已经在抬柜子了,让咱们搬家是老夫人的意思,谁也不敢逆着老夫人……”
青穹说着话,任静初将炕上的迎枕扔在地上,“我不搬,我哪里也不去,若是一定让我走我就回娘家,”任静初说到这里,吩咐青穹,“去,去让人准备车马,我要回娘家去。”
青穹不由地作难,“奶奶,您就忍一时之气,先依着老夫人的意思搬去四条胡同,安顿下来我们再作打算。”
忍,还是让她忍。从嫁进薛家开始她就在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是受够了。
任静初拿过柜橱上的磁枕扔在地上,童子抱鱼的枕头顿时摔的细碎,“除非让我回娘家,否则我哪里也不去。”
青穹没法子只得将任静初的意思禀告二太太,“三爷去了西北,奶奶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香,现在又要搬家,恐是不经折腾,奶奶就想回娘家住几日,让我来和太太说说。”
二太太喝口茶,只觉得茶半凉不热,立即扔下茶碗上前狠狠打了奉茶丫鬟一巴掌。
奉茶丫鬟被打得跪地求饶,旁边的青穹吓得握紧了手,头也不敢抬。
二太太冷冷地看向青穹。要不是任静初手下的管家财迷心窍弄个什么假的凶徒来顶账,他们怎么会被老夫人赶出薛家,她还没教训任静初,任静初倒耍起小性儿来了。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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