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面隐藏的秘密是没人知道的,只要能够得到扳指,出身微贱的生母也能在父亲的后宫得到一宫主位。
因为自己给她的荣耀是没人能给的。
“都坐吧,不要拘束才好。”乐晖盈带着女儿在主位上坐下:“大过年的不用担心礼数,都知道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计较。”
妃嫔们听了皇后的话,彼此互看一眼没敢动。乌雅见状索性坐到柳心身边,两人素日走得近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她一带头,余下的妃嫔方才敢找到平日就亲厚不已的人坐下说话吃饭。乐晖盈一个人独坐,只有妤珗挨着她说话。
“娘娘,臣妾等敬娘娘一杯酒。”乌雅和柳心举着酒杯过来:“素日多有不到之处还请娘娘见谅一二,多多包涵,才有臣妾等的今日。”
乐晖盈接过酒一饮而尽:“你我等相处不是一日两日,大家彼此熟知也就不必闹这些俗套了。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我能替你们解的就都解了。再说你也是做娘的人了,自然是会知道,但凡是做了母亲想得最多的就是孩子,少不得要替他打算了。”
乌雅点头忽又猛地摇头:“娘娘这话雅雅担不起。”乐晖盈话语中隐隐带着要让儿子代替龙濬焱储君位子的意思,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心思。难道前车之鉴还不够多?那几个人不就是因为觊觎皇后和储君的位子,最后落得声名狼藉死无全尸的。自己娘家一家老小的性命还有自己和儿子都被绑在一起,要是丝毫不慎就会翻身落马,这可是万万马虎不得的事情。
“有什么是事前注定的,修行是看个人的。”乐晖盈一笑转脸望着柳心:“进宫好几年了,也该有个打算。皇太后总说宫里有了自己的儿女才是有了依靠,千万要给自己找个依靠。皇上面前多用些心思,我不是拈酸吃醋的人你们是知道的,多给皇上添些皇子公主,也好让皇家人丁兴旺。”
“臣妾没福,不敢奢望不该有的福泽。”柳心迟疑了一下,乐晖盈若是有心试探自己居心如何可不是好事。从不敢对自己不该得的东西存在丝毫奢望,毕竟已经习惯在平淡中过了漫漫悠长的宫中岁月,也不奢望皇帝对自己独蒙恩眷,皇后有句话是对的,恩眷再多如何抵得过自己的青春韶华,君恩有尽岁月无尽,不要只是为了眼前一点点蝇头小利把自己整个折进去,毕竟还有数十年要在这皇宫中渡过。
乐晖盈笑起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话间都不知不觉给自己蒙上了一层纱,怎么也掀不掉了。说我是皇后,与你们哪儿又是不同?都是皇宫中的女人,只是为了一个男人守候着,以后年华老去,而后来的妃嫔越来越多,大家就守着无尽的铜壶滴漏慢慢过日子,一直到油尽灯枯的时候。”
“娘娘说笑了。”柳心给她斟了杯酒:“从臣妾入宫开始就仰视着娘娘,把娘娘当做自己所要敬仰的人。这几年看着娘娘一步步艰难地走来,除了敬佩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话要和娘娘说。娘娘,比起我们您受的苦太多了。”
乐晖盈握着青瓷酒杯抿了一口:“说不计较是假的,只是计较又如何?很多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我跟皇上算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们别跟我似地,见了他就惹得他不痛快。”
柳心低着头望着酒盏:“娘娘,臣妾不知娘娘的心底有没有皇上,不说皇上,就是臣妾也看不明白。”
“有没有什么要紧,心不在人也在的。”妤珗只是低头吃着自己的东西,不多看不多听一丝不该她知道的事情。乐晖盈叹了口气:“大过年的说这个做什么?你套出我的话,再去学舌告诉皇上,回头见了我又不给我好脸色看是不是?”
“不,不是得。”柳心慌不迭摇手:“只是随口问问,一定不敢在皇上面前说什么。”
“说了也不碍,皇上难不成还为了一两句跟你见怪?”乌雅在一边很起劲儿地笑道:“皇上和娘娘的事儿才是夫妻间的事儿,你我可是旁观者插不上手的。”
“听听,运醋的船儿翻了。”乐晖盈笑起来:“都不说了,不知道的看见你我三人这样子说话无避忌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话呢。”说着起身朝在座嫔妃笑道:“没什么招呼你们,大家随意些。没有皇上在此,便没有许多的规矩束缚了。”
手里拿了件皇帝素日穿用的常袍跟在他身后,寝殿里没有别人皇帝的脸色也不是十分和蔼。除夕夜里又没有谁招惹了他,苦着一张脸预备给谁看?
“你跟宸妃她们说那些做什么?”龙瑄炙转过身:“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儿,我不想不相干的人插进来。”
轻轻剪着烛花,乐晖盈笑笑:“皇上何须如此在意,不过是闲暇无事随口说说而已。”
“什么叫心不在人也在?”龙瑄炙盯着她素白的手:“莫非错了就不能改?”
“皇上,不说这个吧。”乐晖盈面对他坐下:“皇上可还记得我进宫以后第一个除夕在宫殿放炮仗的事儿,一晃儿都过去这么些年了。”
“那时候你还说要烧了朕的大院子,再盖一个新的。”龙瑄炙握紧她的手:“又想放炮仗了?”
“珗珗她们都在呢,一起去放好不好?”乐晖盈有些蠢蠢欲动:“焱儿和瑶瑶最皮实,瑶瑶就不像个女孩子,跟在焱儿后面无所不为,前儿还把母后那边一只纯种的波斯猫吓得窜到树上不敢下来,反倒是熠儿腼腆许多,安静得很。”
“瑶瑶还是伶牙俐齿的,说话行事不让人。”龙瑄炙很喜欢小女儿,她不像余下的孩子一样远着自己,这点跟龙濬焱一模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天一本正经地问我:父皇您是喜欢瑶瑶叫您父皇呢还是叫爹呢?”
“皇上怎么说?”不用问也想象得出皇帝听到这话会有多诧异。
“你是愿意叫朕皇上还是夫君?”皇帝看了她一眼,并不期待她的回答:“带着他们去院子里放炮仗,已经叫人预备下最好看的焰火,你不许再当着这几个孩子的面吓唬朕就好了。”
乐晖盈跟在他后面出去,皇帝一次次考验自己的心,又有谁知道得到以后是不是弃如敝履,只是发觉自己再次遇到这些都不会心动了,甚至都不会去追究皇帝究竟是真是假,总之是要过下去又何必太认真。
龙濬焱兴高采烈拉着妹妹一起去点最大的炮仗:“瑶瑶,过来。这个最大,出来的花儿肯定也是最好看。”小丫头不怕事,非要自己去点火引子。乐晖盈不放心紧跟在两个宝贝身后,又不敢出声,只怕不小心把孩子吓到,失手受了伤。
瑶瑶很快点完跑到一旁捂着耳朵,龙濬焱看母亲一脸惊愕的神色:“娘,瑶瑶胆子大着呢,这算什么呀!”说完见怪不怪地牵住母亲的手:“我不敢玩的瑶瑶都敢!”
瑶瑶嘻嘻一笑害怕母亲生气,跑到一边带着弟弟玩小焰火的父亲身边:“父皇,娘要凶我了,我没做错事儿。”
乐晖盈叹了口气:“龙瑶一,你怎么不是个小子?”
“娘,要是瑶瑶和熠儿换换就好了。”龙濬焱笑嘻嘻地:“熠儿像个小姑娘,说话小小声呢。”
龙濬熠抱紧父亲的脖子:“父皇,哥说我坏话。”皇帝近乎是无奈地看着两双儿女,都跟欠了他们似地没一个是省心的。
乾靖宫东暖阁绣帏低垂,帝后两人同寝还没起身。赵希拿着一份奏折进来犹豫着要不要给皇帝看,年还没过完,皇帝乐得清闲。朝中也没什么大事,都是些颁赏的谕旨,或可轻办或可延迟也就不是十分在意。
踌躇着进了东暖阁,皇帝自己醒了倒是不碍事,要是把皇后吵醒了,就是给自己惹下莫名的麻烦。蹑手蹑脚进去,乐晖盈已经醒了倚在枕上发呆,听到外面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谁?”
“回娘娘,是六百里加急的折子。”赵希躬身立在帷幕外,皇后醒了就好办了。
“嗯。”大过年来六百里加急,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龙瑄炙昨晚睡得有些迟,已经辰正还没醒。不想惊动他,乐晖盈披了件袍子下榻走到帷幕边朝外面伸出手:“给我。”
赵希迟疑了一下,没有皇后接折子的事情。倘若落下干政的嫌疑只怕不妙了,就是这转瞬之间乐晖盈已经开了口:“本宫不看这个,你无须担心。”
“是。”赵希忙忙把折子递给她:“奴婢伺候娘娘。”
“罢了,下去吧。”接下折子,还装在匣子里没有打开。乐晖盈拿着奏本匣子走回床边,掀开帏帐皇帝已经醒了:“什么折子?”
“六百里加急。”乐晖盈把折子递到皇帝手边:“让赵希来伺候梳洗?”
“不急。”龙瑄炙一下打开匣子,看着奏本。所奏之事骤然心惊,边关又有烽烟,还是加急送来,可见此事非同小可。一直有过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的野心,希望和先祖一样做开创盛世的令主,只是每次都是朝臣为自己解了忧愁,只是这次就不仅仅只是一个皇帝要巩固自己的疆土,还是一个男人要把自己的女人牢牢拴在自己身边,不容许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她不可以去做一个番婆子,做什么鞑靼国的王妃,她是自己的皇后,是自己要用一生赎回前世罪餍的人。不止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如果失去了她自己的人生也会黯然失色。
龙瑄炙的神色看在眼里,只怕这件事异常棘手。
要不也不会神色严峻如此,不过不得过问政事是自来就知道的。拿了件外衣给他披上:“皇上别着了凉!”
“姗儿?!”皇帝毫无预兆地叫出在梦中呼唤过无数次的她的乳名。
乐晖盈同时一怔:“皇上说什么?”
“姗儿,你是我的,我不会放手。”没有放下手里的奏本,似乎正是这道折子给自己下了决心,不会再让自己失去她了。
第四章 涅盘凤凰 34
乐晖盈没想到他会叫出自己的乳名,已经是多年的相处**会微微发窘。看了他一眼飞快地转过脸,到妆台边径自梳头。皇帝反倒是一跃而起,抓过外袍系在身上:“赵希,让兵部的那几个人来和乐辉懿一起到御书房见朕。”
龙瑄炙转过脸看着有些木然的乐晖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