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另外一个略微有点秃头的忙跟着点头,一只大手往自闭瘦弱的黑衣青年肩上拍,笑呵呵道:“俺长孙顺德的侄孙女真是挑了个好夫婿。二公子今日这一战下来,俺都觉得脸上跟着沾光!”说罢也不废话,先干为敬。
小黄心道,太好了,你喝酒吧,多喝点,双手捧着碗喝吧!!
不想那自闭青年不着痕迹地避过长孙顺德的爪子,腾出一只手来提了席边一坛酒,仰头一饮而尽。
而另一只手,还牢牢捏着此刻泪流满面的小黄。
他这种把酒当酸梅汤灌的行为招来了席上不少目光,众将领一时都喝起彩来。自闭少年将酒坛往桌上一放,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一弹,那酒坛便直飞出去,打在一个正欲向大将军敬酒的年轻将领腕上,那将领手一歪,只见一把匕首从他袖中掉落出来。
在场的大半都是武人,一见那匕首样式,想都不用想就就冲上去,很快这个敬酒的年轻人就被七八个大汉按在地上。
小白爹眼神犀利地瞧了瞧地上那个一副宁死不屈模样的人,摆摆手道:“今夜众将与本王共饮,不要被区区一个刺客扫了兴。押下去明日再审。”末了又交代一句:“别叫他死了。”
一时间席上有些僵,却见白衣玉冠的小白左手击右掌,不一会场上就扭进来一队多数大场面上不能缺少的角色:舞姬。
人小白举了举杯,对众人道:“宋老生刀剑功夫不敌我们刘右统军,却难得懂得怜香惜玉,在府里养了这许多环肥燕瘦。今日大捷,父王欲将美女金银与众将共享。”
此刻众人都喝了不少,加上舞姬们穿得又少,这舞还没跳完,就有喝多了的冲进场中对舞姬动手动脚。小黄正瞪着小绿豆眼瞄着美貌舞姬的胸脯瞧,觉得这胸脯怎么越瞧越大。
然后她发现,不是美人的胸大了,而是美人走近了。
那两个美人也算是整场里最出挑的,一个娇俏,一个冷艳,对着自闭撩人青年齐齐福了一福,却见黑衣的将军无甚反应,不让起身也不让走,两人矮在地上半晌,最后小心翼翼地靠上去。
小黄心道,美人在前,左拥右抱,你要是手里还能抓只鸟,我小黄就不姓黄!
然而,她小看了自闭青年,也忘了她确实就不姓黄。
黑衣青年瞥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兄长,嘴角勾出嘲讽一笑,站起身来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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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小黄正委屈地被自闭青年抓在手上,而自闭青年坐在城守府的一间卧室中,他没有点灯。
屋子刚换了主人,显得有些冷清。他靠墙坐在一张椅子上,盯着面前地上月光投下的窗影瞧。
酒气喷在小黄脸上,她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妖怪,白天不停给别人放血,晚上又不停给自己灌酒。就他适才站起来时她顺道一瞧,那地上就整整齐齐码了十几个坛子,还不算他丢出去的那一坛。
她被酒气熏得有些晕,不满地在他手中挣扎了一下,他却鼻音重重道:“别动。让我静一会。”
小黄心中那个委屈啊,你想静就别抓着我啊!你放我走你自己想怎么静怎么静!
她不满地叫了几声,却听头顶那人落寞道:“今夜又是月圆。。。”
小黄心道月圆好啊,你自己不去和你的舞姬们大团圆,跑这儿来折磨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黄鸟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作为一只黄鹂,她还真没有生擒一只鸡的信心。
自闭青年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听他悉悉索索地从怀中掏出个什么东西来,放在另一只手的掌心细细观看,小黄偷瞧了一眼,见是一个做得很精细的百索长命缕,看着还有点眼熟。
小黄又心道,这人怎么忽然拿出一个女人的东西来?是了!原来这个人是个断袖,亲手绣了定情物给心上人,却还没有送出去!这么一想,小黄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一切谜题都解开了:他为什么喜欢毛茸茸的小鸟,为什么不喜欢被人接近、为什么对舞姬没兴趣—自然因为他有一颗娇羞的女儿心!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又听得那断袖青年道:“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在想,大哥他。。。他将她藏到哪里去了?他是不是每日可以见到她?”他声音太落寞,落寞得小黄一心将那个“她”当做“他”,只道是人小白发现了自己弟弟的秘密,为了不使他和家族出丑而把他的男人藏起来了。
他将那长命缕贴在脸上,莹白的月光更衬得他此刻的苍白无助,锋利得妖孽的容颜显出一种颓败,“她是一个多么狠心的女人,竟连让我将这个给她的机会都不给我。”
又听他道:“我想我是疯了。。。竟为了这样一个狠心的女人,和从小敬佩的大哥反目,竟到了月圆还在担心她可还会发病,竟因为一只鸟歪头的样子有些像她。。。”
“她虽少年成名,文采武艺当世都无人能出其右,大事决断更是连父亲与裴公都连连称赞,却偏偏总在小事上犯迷糊,还有个一想事情便歪头的习惯。白日里你落在我马头,于千军万马中歪头看我,那一瞬间我竟以为是她回来了。。。”
默了半晌,他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艰难地放开手,哑声道:“你走吧。”
小黄僵立在他手心,半晌不动。上头传来一声轻笑:“你这鸟儿倒有意思,我不让你走时你挣扎得欢,让你走你又舍不得了。”
小黄心中将他骂了十七八遍,你翅膀被个不知轻重的人抓个把个时辰才放开,让你飞你飞得起来么?
她正骂着,却听咯吱一声,两道窈窕的影子投在地上,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奴婢们来服侍将军。”
自闭青年听后,靠在椅子上干笑两声,道:“我大哥还真不死心。好,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幺蛾子。”说罢一挥手,将小黄鸟往空中一扔,对着门外冷声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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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被迫扑腾了两下,立在窗棂上。李世民也不看她,却也没看跪在地上两朵娇花。那两名舞姬本是乐坊出身,自小便被调教成勾引男人的利器。今夜得了大公子的命令,她二人早就听说这位李二公子的威名,席上一见本人又是这般卓尔不群,心中已是激动得不能自已,要是今夜能将这位李二公子拿下,以后她们那就是烟花界的一个传奇。
可惜传奇要是那么好成就,它就不是传奇了。两人还没近李世民的身,就被他身上散发的一阵冷意吓得驻足不前,原来计划好的什么敬酒啊脱衣服啊坐大腿啊都忘了。后来又听说这一位白日里刚砍了一百来个脑袋,刚在酒席上还一根手指弄残废了一个刺客。。。她们就已经不指望做传奇了,只希望能活着回去。
可惜这还有个笑面虎庞西公李建成呢。不去?可以,作军妓吧。
她们来之前本来已经抱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美人儿一去兮不复返”的决心。在地上跪了一会,却不见李世民出声,便偷眼看他。见他虽低头不语,身上的杀气却比刚才淡了许多。她二人心一横,相视一看,便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扭着腰往李世民身上靠。
“将军,夜深了,让奴婢们服侍您歇息吧。。。”
等李世民稍微醒了一点,却见自己被丰乳翘臀包围了,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气充盈他鼻尖。毕竟行军打仗时每日见的都是些男人,这几日精神又绷得极紧,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便是断袖也能给缝回去了。
他任两双柔荑在自己身上游走了一会,忽然懒懒道:“你们二人既然是大哥派来服侍我的,我也不好推辞。然本公子对齐人之福没兴趣,对太柔弱的女人也没兴趣。”
说罢从靴子里抽出两把匕首,往地上一扔道:“你二人就在这里打一场罢。活下来的留下服侍我,死了的那个我会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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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漏水夜何长,漫漫轻云露月光。
自闭的青年坐在窗下独饮,他厌恶地看了看地上落了满地的绫罗绸缎,还有两把被冷落的匕首,想起那两个女人吓得夺门而逃的情景,忽然用一只手遮了眼,闷声道:“到了这个地步,我竟还怕若是她回来知道这些。。。该怎么解释。。。”
不知道喝了多少,直到白日里战神一般的黑甲将军此刻成了桌前的一滩烂泥,才有一双素白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李世民一把打开扶在脸上的手,冷声道:“滚!别以为有我大哥在背后撑腰我就不敢杀你们。。。”
抬首那一瞬间,他好似被人掐了脖子,任酒顺着嘴角流下。
有人一头银发,金眸对上他幽深的凤目。她低头轻轻吻去他嘴角边的酒液。
她任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轻叹一声,我觉得,自己好像惦念了你几百年。
第三十章 花有清香月有阴
小黄觉得很头疼。
她本来是要飞走的,却鬼使神差地蹲在窗棂上看了会热闹;等自闭青年吓跑了两个舞姬,她又鬼使神差地蹲近了点看他;等他醉了,她竟鬼使神差地滚到地上。。。
结果就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骂自己没骨气。
小黄觉得眼下这种行为叫做送死,还是买一送一的那种送,看适才那两个夺门而逃的舞姬就知道;可见了他一脸漠然一杯又一杯地灌酒,她心中又有点慌、有点烦、有点闷,然后居然。。。鬼使神差地挪过去了。
她无法控制地抚上他落寞的眉眼,无法控制地吻去他唇边的酒液,又无法控制地说了那句肉麻得要死的话。
小黄觉得这世道太不太平了,作只鸟都能被鬼附身。
她说完这句话,面前的人也愣了。他抬了抬眼皮,又自顾自地喝起来。
小黄觉得很挫败,这么肉麻的表白都被无视?这人断袖断得也太彻底了!
她惨兮兮地赔笑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你慢慢喝。再、再见!”
刚一转身,却被从后面拦腰抱住。
小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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