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也没有吹嘘自己的一品楼是如何如何地厉害,只是说,“或许胡老板到了一品楼之中寻了那位未央姑娘,便知晓这一门生意经的。”
胡汉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只是警惕地说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何你要这般帮我?”
杨三这才讪讪地笑了笑,他因了敬王从此改名换姓,在扬州生活,如今自然是谁也找不到他的,只是他却不敢回洛城送死去,然而,他心里知晓,以未央这般的性子,只怕是这会子是不知道上了多少新的菜色。
杨三以食为天,便只能拜托了胡汉为自己多带些一品楼的吃食来,还要新出的。
胡汉就这样一边怀疑着,一边准备了马车赶往洛城的一品楼。
果然是如同那杨三所言那般,胡汉便是赶紧去找了未央的,只是态度却是不同以往的恭敬,也没有扯着嗓子,只是低声细语地说道,“未央姑娘,还请您给我胡某指一条明路!”
听说了是杨三让他来了,未央自然是心领神会,立即吩咐了厨房去多做些吃的来,用炭火在下面烤着,务必要保证在送到扬州之时尽量不要少了它的味道。
都吩咐下去了,未央这才看着面前的胡汉笑道,“胡老板,未央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也就只会些小聪明小伎俩而已,哪里能有什么生意经的,是杨老板太抬举了。”
“今日见了姑娘,果然是名不虚传!”然而胡汉却是一拱手,似乎对未央所说的话深信不疑,许久,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恭恭敬敬地俯身,“还请姑娘给胡汉指一条明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胡老板大概不止是开酒楼的罢。”然而,未央却在此时喝了一口茶,优哉游哉地说道。
胡汉一愣,似乎是被看出了什么,却只是将在原地,并没有多说些社么。
未央却只是浅笑一声,“有什么能够帮到胡老板的,未央自然是了乐意为之的,只是明人不说暗话咱们既然都是经商之人,自然知道这天下间可是没有免费的无擦的,若是未央告诉了胡老板您招揽生意的法子,只是胡老板,您能给我什么呢?”
胡汉的神色有些复杂,并不是未央说得那些古怪的话,而是他听出了未央说的意思。
这个丫头,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嘛?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夜谈
未央自然不知道,其实那一家海天盛筵正是沈洛的杰作。
那时沈洛本就谋划着在一品楼附近开一家的酒楼的,并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引起未央的兴趣罢了。
林一平一听说了这个消息,便兴致勃勃地赶了过来,带来了她从未央那里偷来的主意,快人一步,趁着一品楼还未付诸实践之时先开了张。
当然,他并未告诉沈洛这是出自未央的主意。
因而得以当上了掌厨,毕竟在一品楼,人才太多,他并没有什么精湛的地方,最多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厨罢了。
谁知道偏偏遇上了那么一个厉害的主,林一平一时间是又气又怕,果然海天的生意是立马萧条了下去,而沈洛,终究还是知道了他干的好事情。
遭了惩处,林一平忽的什么也不是,穷困潦倒,竟是连洛城都待不下去了。
敬王看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林一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扔了他几两银子,遂将他赶出了洛城,看着萧条的海天,他忽的幽幽叹了一口气,“这可是花了血本。”
沈洛却是苦笑一声,“做生意,本就是有赚有赔,只当我这一次走错了一步棋罢。”
敬王看着沈洛如此,那一瞬间眼神似乎有些闪烁,只是沉默良久这才终于开口,“沈洛,你的身边,从不缺女人,你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这会耽误你大好的前程。”
沈洛却只是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多谢敬王的好意。”
敬王站在沈洛的面前,看着他眼里的苦涩,在他低下头不看自己的时候,终是摇了摇脑袋。
沈洛的处事能力确实不错,若是加以栽培。必然是一株好苗子,只是却因为了那个女人,他终究不过是一无是处罢了。
敬王似乎是明白了当初林浩然为何要处心积虑深陷黎未央于不利。甚至三番四次想要杀死她了。
那个丫头,看上去再平常不过。只是只有他心里明白,关键时候,她也会是自己路上的绊脚石。只是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罢了。
一想到这里,敬王的脸上是未曾有过的神色。
只是未央此时却还在怡然自得地歪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话本,看得是津津有味。
白湛却是惬意地靠着墙壁。手里折扇轻摇,许久,才笑道,“这般的好东西。也不知慕家的人发现了该是如何是好?”
未央这才合上了书本,瞧着白湛吐了吐舌头,“如今我只要是在慕家,便是我走到那里那些个丫鬟仆妇便跟到哪里,就是睡觉也要谁在房间内的暖阁上的。将三儿的地都给占了,生怕我又做了什么事情来着,要不,我才不愿意千里迢迢来你这儿呢!”
“什么我这儿你这儿的!”这话说得叫白湛有些气恼,直走到未央的身边坐了下来。“我们还要分你我么?”
“去去去!”未央忽的一下子盘腿而坐,只是一本正经地瞧着他,“你不说我还没有想起来,你难道不觉得,齐律那个家伙来仙乐楼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么?”
未央说着这话的时候蹙着眉头,那表情却是有些担忧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说齐律是为了女色……他的后宫也不至于至今都是空着的,这可是把朝廷上下急得像是一团热锅上的蚂蚁,这历史上哪有这般的皇帝?!
虽说齐律还年轻,只是不多生一些,日后还怎么传宗接代!
未央虽然心里是一清二楚,只是去也是不愿意承认罢了,齐律是为了阿秀而来的!
正想着,屋外管弦丝竹的声音不绝于耳,不时伴着底下宾客们的拍手叫好之声,未央的心里却是愈发的郁闷,她几乎是看见了齐律那深邃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炙热的光,还有他一旁的沈疏,就是两个人往仙乐楼中一站,那般强大的气场也足够令人望而生畏了。
否则未央爷不会躲在这小小的屋室内,只是捧着一本话本,闭门不出了,还当真是爱不释手么?
只是未央心里奇怪,一个皇帝,一个宰相,竟然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现在 这般超重权贵频频出没的地方,还真是不怕流言蜚语!
未央想着抿了一口茶水,忽的才反应了过来。
“阿秀如何还没有上来?!”已有了两个时辰,若是平日,她早就上来了的。
白湛却只是笑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是他的事情他懒得管也懒得动,只是伸手将未央耳鬓些许凌乱的发丝撩到了而后,“我有一样好东西,你要瞧一瞧么?”
“不了,不了。”未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当下有些慌乱,起身就要走。
“我不骗你,若是你错过了今日,可是再也看不到了。”白湛微蹙着眉头,忽的抬起手来,想要抓住未央的衣袖,谁知却扑了一个空,一手便滑落了下来。
未央匆匆披上了袄子,冷风从门外钻了进来,白湛只一眨眼,便看见了那一抹身影自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仙乐楼里果然不见阿秀的影子。
更看不见齐律和白湛,未央的一颗心忽的沉了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阿秀看着齐律的眼睛有些冷意,“皇上,男女授受不亲。”
齐律却是紧紧扣住了阿秀的手,也不说话,只是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那一双漆黑的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是浓得化不开的色彩。
许久,齐律终于说道,“你不该唆使吏部尚书史大人,他是正一品的大臣,若是他在朝廷之中煽风点火,朝中必定动乱不堪。”
阿秀的脸色一僵,一双脚不禁后退几步,“你把他如何了?”
“仅仅是凭着女色,他便如此,这样的人,不可信。也不可留。”齐律的话里说得决绝,他叹了一口气,话里带着几分劝诫的意味。“秀鸾,如今不必当初。我会保护你,我会许你你想要的一切,只是,你不要在胡闹了。”
胡闹?!
阿秀忽然笑得有几分凄然,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过是觉得自己在胡闹罢了。
在齐律的心里没有一丝的分量,所有的付出。他看在眼里,不过是觉得像是过家家酒一般荒唐而可笑。
阿秀却在这时笑道,“我要你的江山,如何?”
“好。我便许你一个江山。”齐律的眼睛依旧深邃,他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未有过犹豫。
阿秀却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了齐律的手,“齐律,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那本来就是我的江山,不过是你从我父皇的手里偷来的罢了,我会拿回来,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拿回来。”
如重墨一般的黑夜里。阴云遮住了天边的一轮月色,也遮住了齐律脸上的深情。
阿阿秀似乎是气得全身发颤,许久,她却只是冷冷地笑着,嘴角是毫不掩饰的一抹嘲笑。
齐律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只是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究竟是说了些什么,阿秀没有听到。
或者,他只是张了张嘴巴,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阿秀的身子微微发颤,在她看来,不过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笑话罢了,她忽的想起了自己的父皇最后的模样,悲伤与愤怒席卷而来,她终于抑制不住地朝着齐律嚷着,“齐律,你就是个小偷,卑鄙的小偷!”
啪!
忽的一巴掌打在了阿秀的脸上。
齐律终于缓缓开口,他说,“秀鸾,你清醒一些!”
秀鸾忽的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那一巴掌,确实将自己给打醒了,她捂着发烫红肿的半边脸颊,嘴角渗着斑斑血迹,她忽的笑道,“其实这一巴掌,你早就想打了不是吗?忍得那么辛苦,又是何必?!”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么?”
“是。”阿秀的回答却是毫不犹豫,她看着齐律,终于说道,“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为了你自己,不择手段,当初你接近我,做了我的太傅,不就是为了今日么?”
齐律似乎有些愕然,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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