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没见过?布匹绸缎送的多了反倒嫌俗,大老远去了,带些特产才是正理儿,既不寒碜又是个心意。
礼物备妥了,陈铁贵又亲去买一辆马车,王氏这头屋里也闲不住,专程布庄给魏思沛买两件成衣。至于宝珠,一箱子新衣裳都是往年自个跟她三姑做的,平日她不怎的爱花哨,身上老是那两件儿,脏了洗,洗了换,并不常常穿新衣裳,放在箱子里快要生了霉,王氏挑出几件样式洋气的衣裳,将颜色鲜艳的与几件素淡的比了比,皱眉道:“年轻轻的姑娘家,老穿那么素淡做啥?要的就是那股子鲜艳劲儿!娘年轻时,巴不得天天有大红衣裳穿哩!”
魏思沛笑着捏捏宝珠的脸,“宝珠穿红裙好看的紧。”
宝珠见王氏听了他的话,果然一件一件大红大紫的衣裳往包裹里装,朝魏思沛翻着白眼,识趣地闭了嘴。
衣裳挑拣了,王氏又去收整几双鞋袜。
招娣今儿回了县里,知道宝珠要济州去,瞅空便溜进屋挤走魏思沛,拉着她叨叨没完,“有什么力气活儿只管让妹夫做,若妹夫欺负了你,只管欺负回来,外头行走可得注意些,遇上坏人多长几个心眼儿!”
王福来拍她一下,哼道:“你妹子还没你心眼多?瞎操心!”
宝珠笑笑,跟小舅聊几句,他笑道,“这回出的可是远门,屋里人也关照不上,跟思沛两个一路上互相照应着,赶路也不用太着急,缓缓至多五六天也到了,铺子只管放心,有舅跟你三姑,良东哥在,只管放心玩儿一段的。”
陈铁贵呵呵笑,“不用给娃儿操心,思沛是大夫,这一路上头疼脑热的就先不用怕,妥帖着。”
晚饭过后,王氏一边给宝珠两个打理包袱,一边陈铁贵念叨着,“虽说思沛姥姥那信说的感人肺腑,可我这两日细想来咋又觉着有啥不妥哩?你说说,他姥姥前头不愿寻她娘,总也该知道他娘随他爹必定要生儿育女的吧,这么些年没挂念母子俩,她怎的突然生出心思找寻他娘来的?”
陈铁贵哼她一声,“前几日全家人只见着你最是拍手说好,这会儿偏生你事儿多!”
王氏叹气道,“瞧两个娃儿开心的紧,我那话儿还咋去说!”顿一顿,又道,“兴许也是我想多了,人老了总也惦记着儿女,这么多年的事儿过去了,她怕也放下了,不气思沛娘了。”
陈铁贵朝王氏翻一眼,“亲亲的外孙子,不是挂念了还能有啥目的?你这婆娘也是没事找事儿的很!”
王氏气的一窒,偏生又反驳不来,顺势扫床笤帚赶他下去,“就你明白事!外头逛哒去,没看我正忙着?”
因她有些忧心,当晚又宝珠房里叮嘱他们两个,去了且要对姥姥舅舅们礼貌,若没什么事儿,相认了便早些回来,两家远是远了些,每年逢年过节总也能去一次,这头离得太久也不好。
魏思沛点头应下,“娘放心,这回打算在姥姥屋呆个三五日便回,顺道浏览各处风景,加上来回路程统共也要不了一个月。”
王氏心头稍安了心。
第二日一大早,王氏便起身灶房煮一锅饺子,宝珠两个吃上了,王氏原说天亮再走,陈铁贵便催说城门这会开启了,赶早些,傍晚好能到城里落脚。
王氏红着眼睛不迭叮嘱他们两个时,陈铁贵已经外头搬运好箱子吆喝开。
宝珠跟思沛齐齐劝王氏几句,便在陈铁贵的催促声中出了门,陈铁贵一路相送着,直到了城门口才停下来,兀自叮咛雇来的车夫老李,“老乡识得路,一路上劳烦多照应我两个娃儿。”
老李呵呵笑道,“我这把年纪,南边跑过不知多少趟哩,雇主且放心回吧。”
宝珠车厢里探出脑袋朝他爹挥着手,拼命喊着爹娘放心,直到他的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才闷闷不乐将脑袋缩进来。
马车顺着城外小路一路朝前行去,车厢里,魏思沛从包裹里取出几样点心,又从木格子里取出茶具,宝珠默默盯着他的动作,见他又榻下拿出个方方正正的小方格子棋盘来,放在几子上刚合大小,他不紧不慢道:“一路上无趣,咱们来下五子棋。”
方才还因送走她爹而有些低落的心情顿时缓和了些,“头一回离了爹娘,总算还有你,若我一个人上路,这会儿怕要哭了。”
魏思沛笑着摸摸她脑袋,“什么叫总算有我?往后每日都有我陪着宝珠。”
天黑前总算到了燕州府,他们随意寻了个小客栈落脚,与老李一块吃了个饭便歇下,准备第二日赶早上路。
这是宝珠头一回离了家人独自外出,实际上,除了先开头心头有些不舍,总体而言,心情还是无比雀跃的,当晚两人便在房中你一句我一句地幻想着此次济州之行的种种美好。
好在颠簸了一路,宝珠虽精神奕奕,只身子却乏了,聊不大会儿便起了困意,魏思沛见宝珠闭了眼,转身轻轻环着她睡下。
第197章 济州夏府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宝珠便被魏思沛轻柔叫醒,“老李已在外头等着了,方才上来叫过一回,我见你睡的香,便让他先楼下等片刻。这几日要赶路,宝珠辛苦一下,早些起,不好让老人家外头等久了。”
宝珠嗯一声,麻利穿了衣裳翻身下床,魏思沛怕她出门冷着了,包裹里寻出一件白斗篷,“晨起稍凉,多披上件。”
宝珠笑着摇头,“咱们北方十月里凉爽,越往南方却越热哩,怎的还添衣裳?”
魏思沛笑着瞧她,将斗篷收在前臂上搭着,“那等宝珠冷了再穿。”
下楼时问过老李,得知他起的早,大堂里吃过了,宝珠不愿耽搁,便说早些赶路,只让魏思沛买几个烧饼咸蛋当干粮,上了马车,一边啃干粮一边与他闲话。
当日赶路赶的晚,好在城门关闭前在阳洛府落了脚,阳洛是中原大府,虽时辰已晚,城里依旧灯火通明,熙熙攘攘,客栈一家挨着一家,他们一路上有老李带路,这一条他经常来回跑,十分熟悉,兀自引着两人进了一家外观朴素的小客栈,“每次来阳洛,都要在这落个脚,呼啦汤好喝的很,价钱儿实惠,房间也干净。”老李笑呵呵介绍完,兀自赶车去客栈马棚,魏思沛堂上等着老李一块用饭,宝珠先客房里去歇息,坐了一整日的马车,遇上路况差也是常有的,一天下来浑身酸乏,她不愿明个没精神,随意啃半个锅盔便歇下。
宝珠原本筹划着这几日且走且浏览风景,谁料因赶路赶的急,从早到晚马车里颠簸,早已失了赏玩的兴致,只盼着快些到济州府,好能美美睡一觉,好生歇一日。
魏思沛也瞧出宝珠这几日仄仄的,便与她商议,到了目的地多付给老李些银两,让他先行回县里,他们两个济州呆几日便缓缓启程,因去时走过一回,路线记个差不离,回程时不急着赶路,沿途赶路半日,游玩半日,既能欣赏风景,也不至于太过劳累。
一连这般赶了几日路程,第五日下午才赶至济州,魏思沛给了老李两倍的银钱,说是回城打算多绕些远路游玩一番,他不必一路跟着,老李欣然收下,又乐呵呵介绍几处景观给他,说是若不嫌弃,倒可以为他们带路,说是他付的银钱足有两倍之多,就是再陪他们两耽搁些时日也算不得什么。
魏思沛谢过他一番,笑着婉拒了,说是沿途游玩,不定哪日才回燕州,若耽搁了他生意,实在过不去,老李外头呆的久,瞧人瞧的准,知道两口子八成新婚蜜意,因此也不再强求,热心地画几条路线给他,说是若时间充裕,还可到济州周围的三湖等地游玩。
辞别老李,两人才一路打问着往布庄去,这回宝珠来时王氏给塞了十余个五两的银裸子,银裸子多半是韩府聘礼里带的,十余个加起来约摸五十来两,她娘虽说夏府上不愁吃穿,可她仍觉着不该太寒酸,便比着成亲时夏家送的礼数,布庄里挑拣了些丝绸,又上城里瓷器铺子买几个花瓶,点心铺子包些上品点心,数量虽比不上夏府,总也算各样备个齐全。
“我记得你大舅在京中做大官,想来夏府也是极要排场的,咱们要不要再买些文房四宝?”去往夏府的路上,宝珠问。
魏思沛笑着摇摇头,“哪里来的大官?听闻大舅在中书省任管勾一职,只得从七品。再者,京里大大小小的官多的很,你怎么知道个个都是那爱排场的?”
宝珠朝他撅个嘴,“眼见着倒了夏府,头一次见姥姥,你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心头却紧张的很,只觉得礼数还不周到。”
魏思沛笑的眯起眼,“别怕,有我在,一会儿你若觉得别扭便别吱声,我来应付就好。”
话说着,两人拐进一处宽阔的巷子,魏思沛皱眉四处瞧瞧,“像是这里了,进去瞧瞧可有没有夏府。”
宝珠点点头,瞧着两旁俱是高墙青瓦的江南建筑,一颗心便提在了嗓子眼,缓步跟在他后头,行至巷中,他停了脚步,回头笑道,“是这里了,宝珠可准备好了?”
宝珠不由抬头望去,见牌匾上大大的夏府两字,心道夏家在当地有几分名气,两人打问了一路,该是这里无疑了,当下露出一个笑,快步赶上他,“走吧。”
叩三下门,立即便有一个小厮开了门,上上下下打量两人一眼,迟疑道:“两位是……?”
魏思沛笑着与他说几句,宝珠趁着他们对话,俩眼儿骨碌骨碌朝院子里瞄,见里头绿树花木林立,宅院中建筑极多,仅外院便一个极大的池塘,心头不禁感叹着江南园林果然以水景见长,还未进宅子,便能瞧见数个亭子水中矗立。石道上假山林立,还想往深处瞧,却被郁郁葱葱的绿色遮掩的密密实实。
极多的脚步声啪嗒啪嗒由远及近了,宝珠思绪瞬间被拉回,眼瞧着一个富态的老妇由两个丫鬟搀扶着,身后簇拥着一堆婆子前赴后继往外头赶,宝珠慌忙捅一捅魏思沛,小声道:“那是你姥姥?”他回头轻笑一下,示意不必紧张。
片刻时间,夏老夫人便到了近前,一脸激动地伸出手,“外头站的可是思沛?”
魏思沛笑着应了,抿抿唇,轻唤一声“姥姥”,他说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