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语气微酸,“宝珠爱热闹,没有积德又何妨?你爱上茶馆咱们便去,往后几时睡宝珠说了算。”
宝珠朝他翻个白眼儿,“他是我表哥,你是我丈夫,他性子欢腾,你性子沉静,怎么能一个样?咱们在一处,做什么都是好的。”
他眉头微微蹙起,“前些年我不在你跟前儿,不知错过了多少,咱们还没一同去过茶馆,也不曾一起逛灯会,我总想着,成亲后也要一件一件跟宝珠做这些事儿。”
宝珠摇头笑一下,双眸亮晶晶瞧他,“原来你还在意着这事哩,多简单,往后咱们每个傍晚都出门去,将县城逛个遍。”
他点点头,“好,宝珠愿意去哪儿我便跟着。”
宝珠笑笑,想起什么,皱眉提醒他:“我瞧着你那妹妹不是个善茬,今个明明挑唆着庆良与你置气,偏你爹娘只当她天真骄纵。”
他笑着摇摇头,“女孩子家总是心思最细腻的,只无论她安不安好心,我却不是韩府中人,根本不将那些放在心上,宝珠不用为我再生闷气。”
两人说笑着,时间不知不觉倒过的快,待家书写好了,宝珠也有些乏了,这才齐齐歇下。
陌生的环境,两人也没个睡懒觉的心思,第二日赶早便起身,宝珠醒时他已窗前站着,见他盯着后院竹林默不作声,忙轻手轻脚穿衣下了床,在他身后踮起脚尖,刚要使坏,他便笑嘻嘻转过身来,一把捞起宝珠,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
笑闹片刻,便有下人送来热水新衣,说是老爷今个早上专程派人出门买的成衣,魏思沛瞧着衣裳皱起眉头,吩咐道:“往后新衣裳就不必送了,我们带的衣裳够穿。”
又叫住小厮问:“你且去问他,我大舅的事儿办的如何了?再拖下去,我却没什么耐心,家中有事,总要回的。”
小厮赔笑着应了,慌慌张张退出了门,不大会儿复又跑了来,气喘吁吁道:“大少爷大少奶奶,三小姐在下头候着。”
魏思沛稍皱个眉,询问的眼神落在宝珠身上,宝珠原想劝他往后还是别与宜思来往的好,转念一想,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索性住了口。略思量一番,笑道,“那便请她进来。”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便现出一个锦衣少女,她轻抬着下巴,步伐极快地行至近前儿,瞧一眼小厮手中所端木盒,嗤笑一声,“怎的?我爹亲自挑选的衣服大哥竟瞧不上眼?”神色语气竟与昨日晚宴中判若两人。
宝珠瞧她面目不善,轻按了按魏思沛手心,笑道:“素来朴素惯了,华服锦衣倒穿不习惯,还是留着府中人享用吧。”
宜思斜睨宝珠一眼,冷哼道:“这可奇了,我家中不但衣裳好,吃穿用度样样是极讲究的,昨个你与他不也吃的很香么?怎的今个反倒不惯了?若真有骨气,该早早离了我韩家才是!”
话刚毕,魏思沛便冷声道:“哪怕你府上遍地黄金又如何?我与宝珠从来也不瞧在眼里。”笑着拉起宝珠,“我不愿与小姑娘计较,咱们进屋清净着。”
宝珠点点头,叫住小厮,“将衣裳端进来放着吧,我便是不穿,拿来剪着玩儿倒也不错。”
气的宜思身体微颤,怒道:“穷人便是穷人,这般没骨气,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连我韩家族谱都进不得,竟还妄想取代我大哥?做梦,我娘在一天,你想也别想!”
屋里凉凉的声音传了来,“巴望得巴望不得韩老爷说了算,你娘再有本事只怕这辈子连个儿子也生不出,可惜了偌大的家业哟!”
宜思听了那话儿,当下顾不得仪表,冲上前去重重踹两下门,气急败坏道:“我韩家的钱庄当铺,酒楼食肆,也是你一个野种能巴望的?便是我大哥继承了家业,将来也要分与我一半,你们两个穷鬼趁早死了心才好!”
昨个方见这位大哥她便心中不喜,瞧他们穷酸的穿着打扮,她一眼便瞧出两人此行的目的,不过仗着亲子的身份回来争夺些好处的,偏一个个面上装的不在乎般,今个一早韩老爷去书院办公,她早早起身来,为的便是大肆羞辱他们一番,娘说的对,这样的人何必给予好言好语?在他们面前只管拿出大小姐的架子来。即便爹知道了,总也要心疼着自个,训斥两句也就罢了,她可不信她爹真能为了个野种不顾娘的脸儿。
大哥不过是姥爷族中过继来的,脑子愚笨,半点不如自己,她爹一向不甚喜爱,府中也只她真真得了爹娘宠爱,偏半路又来个大哥,亏得今个来一趟,否则还不知他们野心竟如此大,他们既要跟自个争,总要叫他们好看才是,她心头渐渐浮上一个念头来,听的屋内再无言语,脸上现出一丝冷笑,转身便往韩庆良院子里去。
韩庆良正不耐烦听夫子授课,刚打个哈欠,瞧见妹妹自拱门进来了,喜的手舞足蹈起来,气的夫子在他手上敲一记,“还请二少爷用心听!”
“怎的今个起都叫我二少爷!”韩庆良紧紧握了拳,气愤瞧着夫子道:“娘说大哥这几日便走!”
“这……”老夫子被他问的左右为难,正要说些旁的带过,便见一个窈窕的身影穿过小梅园而来,风尘仆仆道:“二哥想的倒美,方才我可去倚竹楼探望过大哥,大哥且不急着走,不但不走,往后还要常住下来,爹爹那样喜爱他,往后二哥有的苦头吃了!”
韩庆良怔了怔,不可置信地问:“可娘说大哥要走的,大哥不喜住在咱们府上。”
宜思瞪一眼他,不耐烦地摆手,“且先不说这个,娘有事寻你,你跟我来!”又朝夫子道,“先生还请歇息着一会儿,午后用了饭二哥便回。”
老夫子见状只得点个头,心中叹一声大府事杂,石椅上歇下。
宜思拉着韩庆良直往自己院子里去,韩庆良兀自摸不着头脑,奇道:“不是娘亲寻我有事么?”
宜思叹一口气,没好气道:“我不那样说,夫子怎么放你走,二哥真蠢!”
韩庆良更疑惑,“到你院子来做什么?”
宜思顾不得数落他,急的带了哭腔:“你不知大哥心思有多坏,他想要霸占了爹娘的财产,将咱们赶出去!”
韩庆良惊的竖起眉,“这还了得?走,咱们告诉爹去!”
宜思忙拉着他,“爹那么喜爱他,怎么会信咱们说的话儿?”
“喜爱他?”韩庆良怔忪片刻,沉下脸儿来,“是了,昨个我那样早退了席,爹也没过问我吃饱了没有。”想了片刻,又奇道:“小妹怎么知道大哥是那样想的?爹就算喜爱他,他该不至于将咱们赶出去才是,不是还有娘在么?”
宜思说了半晌见他还不开窍,不由气不打一处来,恼道:“这话儿怎能对我说?都是我偷偷听来的,总而言之,他要害娘,害咱们便对了!”
韩庆良点点头,慌忙问:“那咱们该怎么办?”
宜思紧紧盯着他,压低声问:“你是不是讨厌他?”
韩庆良摸摸脑袋,心思被她眼神看的无所遁形,语气失落不已,“昨个爹为他训斥我,我不高兴,今个起丫鬟,婆子,小厮,连夫子都叫我二少爷!娘对我也冷淡许多……”
宜思眼睛一亮,笑道:“找些东西放在他饭食中。”
韩庆良疑惑不解道:“小妹怎么也不把话儿说全,那是什么东西,吃了会死人么?”
第204章 毒计败露
宜思笑的一脸高深莫测,“咱们府上每季除老鼠用的什么?”
韩庆良哦的一声,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下人们草地上洒的苦豆粉子?”
宜思点点头,“往常有下人误用了不也三两下毙了命?他一个北边儿来的穷鬼,便是误食了又何妨?只要爹娘不追求,还哪个替他做主?”
韩庆良面上带了些犹豫,“可……这总归是害人性命,这、若爹爹知道了,不知会怎么处罚咱们?”
“咱们?”宜思耸耸肩,轻飘飘道:“我今个专程来告诉你,你可要自行拿主意,若他留下,左右也碍不着我什么事儿,将来我总有一日要嫁人离府的。只苦了大哥,你若再不采取行动,爹爹那样喜爱他,这府中的一切将来都是他的!爹娘被他蒙蔽,哪里还肯听咱们劝?”
一番话说下来,见韩庆良蹙起眉头,面有丝丝动容,宜思笑了,“大哥再如何不忍,韩府里也只容得下一个继承人,我瞧着他不过是个草包罢了,比不得大哥万分之一聪慧,大哥何不将主意拿定了?再者,爹爹再喜爱他,他不过才来府上几日,总不至于为了他大动干戈。况且,我若不说,你不承认,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有谁知道是你做的?”
话及此,韩庆良长舒一口起,眉间隐隐带了一丝戾色,“你说的对,韩府只容得下一个大少爷!”
宜思浅笑着拉起他的手,“大哥这样想便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爹爹最烦优柔寡断之人。”顿了顿,又道,“我知道咱们府上的苦豆草向来在刘妈妈院子里收着,若最近大哥院里闹了老鼠,不妨要些来。”
韩庆良顺势一想便想了个明白,瞧向宜思的双眼隐隐含着感激,“还是小妹真心待我。你放了心,若事不成,我只管将事扛下来,断然不累及小妹半分!”
宜思笑的无辜,“那是自然,做与不做只在大哥,我原本也只来劝慰大哥的。”
韩庆良心中主意定下,便急匆匆告辞离开,他长这样大,坏事并非没做过,然而谋人性命还是头一回,这会儿手脚抑制不住都是发颤的,可想到小时候那回,自己调皮玩耍,害的随身伺候的小厮落湖而死,爹爹也只罚他禁足三日。这次的事儿,即便真露了馅,爹爹至多罚他禁足些时候吧?这样想着,不禁又定了心神,一路往刘妈妈所在的下人偏院行去。
只留宜思原地冷笑不已,暗忖方才闯入倚竹楼一通大骂想必便能叫他们气上一整日,不仅如此,好戏还在后头。
实际上她却是多想了,宝珠何等人?活了两世,心思自不比真正的十七岁姑娘,初时因她辱骂了思沛一句野种心头有气,事后细细想来便也释然了,便是野种,韩老爷不还用尽了心思巴巴请他来入谱?
魏思沛更不将韩府众人放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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