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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家里的矛盾事儿,捡了几样能说的跟陈翠喜说了说,她倒摇着头叹:“你奶奶那火爆脾气,平日里准跟你小婶子闹事呢!也就是你二婶子那样好的人能受得。”又问她:“你二婶子过的可好?”
宝珠咽下最后一口鸡蛋羹,放了汤勺直皱眉,“二婶前一向病了,听娘说是累的,加上前头染得风寒没好利索,近来一直卧床躺着呢。”
“嗨!”陈翠喜叹着气,端着碗往外头走,“苦了小秀娟,还是咱们小宝珠有福,你娘多稀罕你!”
说起二婶,宝珠先前的好心情忽然变得有些阴郁,积德见她苦着脸,要带着她到外头玩儿,她摇摇头,说是大哥一会儿来了说些话就要往回赶。
积德撇着嘴儿直说她无趣,忽然想起什么,一溜烟跑进厢房,手里攥着几个红彤彤的布绢花出来了,“喏!给你的!县里的女娃娃都戴,好看着呢!”
宝珠眨眨眼,并不伸手去接,反倒上上下下打量起积德,不确定地问:“你买的?”
积德被她打量的十分不自在,重重跺了几下脚,“我就三个妹子,还给美丽和秀娟买了呐!你走时一并带回去就是了。”
宝珠这才笑嘻嘻接了来,心说前头还真没看出来,别看积德一副大不咧咧的小霸王模样,比起她大哥二哥那种典型的老实庄稼汉子,心还挺细。
不多时,陈铁贵跟润泽从外头进来,陈铁贵脸色有些难看,宝珠三姑跟他聊了一会儿才得知,今年豆子收成好,价格便让上头的无良商人给压了下来,价格反倒比往年还便宜,陈铁贵先还和他们谈价格,谁成想,那刁钻的商人竟丝毫不肯让步,说是要卖就卖,不卖便拉到,反正下头各村里收成都好,也不差你一家的。
陈铁贵黑青着脸儿直骂那些个奸商不是个东西,宝珠三姑也跟着絮絮叨叨说了说这几年在县城里的见闻,没一会儿,话题又转移到润泽学里的情况。
润泽答了他们些话儿,一直惦记着宝珠,抽空便过来摸着她的小脑袋问:“宝珠吃过了没有?”
宝珠笑嘻嘻答他:“今晨在屋里吃了,刚才三姑又给做了鸡蛋羹。”又问润泽:“大哥学里累不累,赶年前儿啥时能到屋?”
润泽瞅了陈铁贵一眼,压低声对宝珠说:“冬至还休着五天,兴许还能回一趟。”
宝珠知道他爹怕润泽来来回回的耽搁了学业,也不吱声儿,又跟他聊起五月以后家里的情况,除了自己卖糖葫芦的事以外,几乎大大小小的事都跟他说了个遍,说起招娣回去时哭鼻子的事,润泽也跟着乐了,直说招娣下头该有个妹子才是。
在三姑家吃了饭,没多大会儿,陈铁贵就催着润泽快些回书院去,他说是不碍事,多陪妹子一会儿,陈铁贵不肯,说左右没啥大事,别耽误的久了,早些回去念书才是正理儿。又给他留下几十个钱儿让他买纸,说是没有要事年前不必回家。
大哥在家时总是最照顾她的,见了不多大会儿就要分别,宝珠眼中带着泪,紧紧捏着润泽的手,让他别担心屋里的事,润生现在下地可勤快着呢,爹娘身体也好,又说等过年就能见上一回,叫他别挂念着。
陈铁贵因着豆子没能卖个好价钱儿,一路上都黑着脸儿,到底也没给宝珠买小点心,宝珠知道他爹这会儿沮丧着呢,因此心里也不甚在意。
到了十月份,陈刘氏倒破天荒地来了一回,说是老院想盖房,让各家想法子都凑上些钱儿。
王氏对她本就没剩下多少好感,可碍着情面,倒也没直接拒了,只说今年家里头困难,前头大豆也没卖上多少钱儿,润泽读书还处处要用钱儿,盖房的事停一停再说。
陈刘氏一向是不信王氏没钱儿的,认定王氏不肯帮这个忙,黑着脸儿回去了,到底也再没来,王氏闲下来跟丈夫说起这事儿还直来气,说是润泽好赖是大孙子,入学这么些年,也没见陈刘氏有所表示,自家穷的叮当响,这会儿她反倒来打钱儿的主意。
陈铁贵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多多少少向着媳妇,现如今家里哪来的余钱儿拿出去折腾?因此也就由着她去叨叨。
冬至前一天十一月二十的时候,润泽回了趟家,陈铁贵少不得又数落他。王氏却高兴的很,说是往年这时候学里也没剩下啥人,都回屋过节去了,娃儿一个人呆着也怪冷清,不如回来呆些日子的。
第79章 要露一手
冬至这一天,宝珠天不亮就被她娘喊起来,说是一会儿去奶奶爷爷家,赶早要上山里给先人烧纸祭祖。
出了屋,润泽和润生早已经起了身,草草洗漱过后,早饭照例是饺子,尽管一会儿全家要赶赴陈家老院,早起这第一顿饺子也是不可省略的。
一年到头难得去上一回,礼是一定要备的,往年总要上村里屠户家割半斤肉,今年家里紧巴,王氏跟陈铁贵商量了一阵子,决定肉就不割了,把家里前头买的好茶取了一包,又备了十五个鸡蛋,这才招呼着几个娃儿出门。
一进门,老三一家子已经收拾利索在院子里等着了,陈刘氏在灶房准备着给先人的祭祖席。蜡烛香火,水果跟点心也被提前放到板车上,陈铁贵去堂屋跟陈二牛说话,美丽一个劲儿拉着宝珠陪她玩儿,王氏则在外头跟宝珠小婶聊着闲话儿,聊起老二一家子,张凤兰说是前头铁富走前还到老院来了一回,又悄悄跟王氏咬着耳朵:“瞧那样子,一来就往咱爹娘厢房里头钻,生怕旁人不知道是来要钱儿的。”
王氏笑笑,“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咱娘一向偏着铁富,铁山跟你大哥都是实在人,咱们做儿媳的又能说啥咧?”
张凤兰抿了抿唇,凑到近前说:“前些时候娘又不知受了啥刺激,一劲儿嚷嚷着要盖房,要从我跟铁山跟前儿支一半的钱儿,这事儿我没应,娃他爹也说照现下屋里的情况,新房不该盖。”
正说着,陈刘氏从冒着烟气儿的灶房里探出一颗头,笑着问:“润泽,跟奶奶说说,今年功课学的咋样,明年能中个秀才不?”
陈刘氏今儿打扮的利索,头发抹了头油,发髻梳的整整齐齐,润泽笑着到近前儿回她话,张凤兰瞅了一眼,问王氏:“润泽明年约莫能中秀才吧?听说到州府读书每月还拿着月晌哩。”
王氏也朝灶房那边望着,叹了一声儿,“这可不好说,先不说考秀才是多难的事,每年的院试也只录着前三甲,润泽又是头一年考。就说入州府读书,听说可难着那,说是廪生有名额限制,咱村儿前头给宝珠起名儿那正宏,还不是在家读呢?这些年再也没啥长进了,这事儿还没个准儿。”
张凤兰劝她:“大嫂也别愁,正宏年有三十了吧?润泽还这样小,不愁中不了。”
王氏点头称是,说自己一向也想的开,再供润泽读个三年,若中不了秀才便作罢,安心回屋种田就是,家里实在也供不起了。又带着歉意对张凤兰说:“凤兰妹子,今年大豆也没卖个好价钱儿,前头借你的钱儿怕是先还不上。”
张凤兰呵呵笑着,“瞧嫂子说的,前头跟铁山成亲那一回大哥跟大嫂是咋帮衬的铁山都同我说了,大嫂且放下心来,我跟铁山都支持着润泽读书的事呐,钱儿的事我们俩都不急嫂子着啥急,且先顾着几个娃儿的,润泽在县里读书,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几年你们日子过的紧,钱儿不着急的。”
前头润泽入县里读书,王氏便找凤兰借了两贯钱儿,让宝珠小舅专门到县城书院跑了一趟,上上下下打点了一番。那钱儿借的偷偷摸摸,连陈铁贵也瞒了,只对他说是娘家那边凑来的钱儿。
瞧凤兰那态度倒像是真不在意,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两贯钱儿毕竟不是小数目,心说现如今这世道便是如此,这会儿倒有些巴望润泽明年别中,若中了秀才,少不得又要凑钱儿打点,自己不过是个农家妇女,哪来那么大本事年年借上几贯,更让人烦扰的是,有些话儿对丈夫那死板人又说不得,他若知道自己偷偷借钱儿为娃儿打点的事,还不得发上一顿火,那还是轻的,一怒一下再不准润泽继续读下去,前头花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不大会儿,陈刘氏从灶房出来,说是饭菜准备好了,王氏跟张凤兰两个便帮着把饭菜往食盒里头装,忙乎完了,陈二牛便张罗着一家子上车。
王氏一家五口并良东坐自家的板车,铁山两口子跟陈家老两口坐一个车,张红玉因为在屋里养着病,今儿也就没来,只良东来了。
给老祖宗烧了纸,送了席,按照辈分高低,逐个跪地磕了头,撒了酒,祭祖才算完成了。
回屋也才辰时刚过,一家子进了堂屋聊着闲话儿,陈二牛对润泽很是稀罕,拉着他的手不停问着话儿,陈刘氏抽空问王氏地里的事情,王氏也不多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一一作答了,不一会儿,话题又转到几个小娃儿身上,王氏这才又多了些话儿,除了润泽读书的话题,说的最多的便是宝珠。
陈刘氏每年一说起宝珠,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几个话题,总是离不了宝珠小时候尿了翠芬身上那一回的事,加上今年因着前几日借钱的事心里生了怨气,话里话外的也就不是那么顺耳。王氏心里不大高兴,有意挑些别的话题来说,说宝珠娃儿今年长进的很,收拾屋子,下灶做饭样样学的好,做的萝卜丝饼子谁吃了都夸。
陈刘氏砸着嘴儿听,只当王氏有意夸大自家娃儿,倒十分吝惜赞美的话儿,反倒说起张凤兰大闺女美丽,说她聪明,说话不比宝珠晚,样子也生的白白胖胖,又挑着一些趣事来说,王氏因着陈刘氏的偏心,本就有些不高兴,这会儿更觉着陈刘氏有意轻视自家闺女儿,心里便憋着一口气。
宝珠轻轻捏着她娘手心,瞅了个空对陈刘氏说:“奶奶,今儿我下灶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