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早些时候其实也凑巧听过她娘跟她爹私下絮叨的,偶尔想起她娘口里说的那个人时,却又哑然失了笑,若真跟他成了,岂不是老牛吃嫩草?再仔细想想,自个总是要成亲的,而她娘念叨的那人,性子又实在是好,她到底也是喜欢他的,每每跟他在一处,总觉得十分亲切舒适。
话又说回来,那样的喜欢是妹妹对哥哥的喜爱,还是旁的……对于目前的她来说,倒真没有细细去考虑,成亲的事总也得她十五六的再去想,现在只一门心思去开店赚钱儿!
王氏她们走后,再过几日,宝珠跟良东几个也渐渐适应了新铺面的繁忙,每天忙碌中倒也有条不紊,客人比之前足足多了两倍,每日除了在铺子排队吃的,还多了些提着食盒等候外带的,正午客人最多,等候中争执也就在所难免,宝珠眼瞅着生意这样火,断不能因整日生出的风波影响了生意,跟良东唐宝几个商议过后,专门仿照后世,也去编了几十个号出来,等候的客人一人发着一张号,按着顺序去上菜。
她的做法标新立异,开始几天倒专有些固执己见的客人不买账,唐宝便笑呵呵一一去跟他们解释,加上陈翠喜也是个会应付的,几日下来,这法子倒也真实行了下去。
到了腊月二十五,宝珠小舅跟小妗子带着招娣来了店里一回,他们今年专程来县里办年货,顺道又来瞧宝珠,陈翠喜见是王氏娘家屋来了人,自然不能怠慢了,可宝珠还在灶上忙着,于是先引他们去灶房里,又端来茶水招呼他们,陪着他们叙些话儿。
年初在姥姥屋里见了招娣一回,足足有一整年没见过她,此时见了,姐妹俩聊的火热,气的宝珠小妗子直骂招娣没眼色,她妹子那样忙,还在跟前儿耽搁着。
宝珠笑着说不碍事,跟招娣聊起这一年来的事儿,她笑着说是在屋除了帮她爹娘下地干活儿,闲了还做绣活儿,说到这儿,她喜的眉飞色舞,从怀里摸出一对鞋垫子,“这是给妹子绣的!前几月就绣好了,今个来县里专程带来了!”
她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宝珠的面色,见宝珠喜的上上下下去摸,脸上不由带了笑,“绣了好几对,娘说仅这一对儿最好看,针线最密实哩!”
第122章 亲事将近
宝珠见小舅他们好容易来一回,自个却只能一边炒着菜一边跟他们叙话,心中十分愧疚,连连跟他们赔着礼,说是年根了回屋给他们带礼物。
“这孩子!”宝珠小妗子笑着嗔她,“妗子都听你娘说了,就为整这么个铺面,今年钱儿都花尽了,这好容易开起了新铺面,好生攒着钱儿吧,别买那些个簪子衣裳的了,等过了年,妗子还给你做双鞋!”
招娣也拉着宝珠的手劝她,“妹子赚钱苦,比种地还难,种地还能歇歇再干哩,妹子整日都站着,手里一刻不停歇的,攒几个钱儿容易吗?别老给娘和婶子们买东西,给自个将来攒些嫁妆钱儿!”
宝珠听着她小大人一般的口气,不由“扑哧”笑出声,一屋子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招娣今年也有虚岁十二,她长得壮实,个头足足比宝珠高了大半个头,性格仍跟小时候一般憨厚可爱,宝珠一见她,便忍不住想亲近,待她小舅说时候不早,要赶回屋时,竟也有些舍不得。
扁扁嘴,问她小舅,“舅舅,让招娣留下陪我不?”
宝珠小舅瞧招娣一眼,正想问她的意思,她妗子便说:“可不敢给她留下来,成日调皮的像个男娃子,宝珠整日忙着,她在跟前儿倒添了乱。”
她这样一说,宝珠小舅也点着头,笑着叹一声,“你妗子说的是,你妹子不比你性子踏实,成日在屋里跟她几个哥哥上蹿下跳的。”摇摇头,又说:“不几日也到了年根,屋里事儿正多,舅舅跟你妗子今个先回,咱们年上了再叙。”
宝珠点点头,使劲捏捏招娣的手,悄声在她耳边说着,“姐姐今后有空了常来瞧我,我店里好些好吃的哩。”
见她喉头一紧,立即咽下几口唾液,心里暗暗憋着笑,又去跟她舅和妗子道着别。
第二日,王氏跟润生润泽也来了县里,润泽二十四那日便回来了,因惦记着爹娘,他只在县里呆了小半日便赶回去屋里跟爹娘团聚,今个又跟着王氏一块来县里采买,置办些年货。
宝珠心里欢喜,却没空去陪他们,陈翠喜也忙着张罗着前堂,因此便只在中午草草叙了些话儿,王氏他们赶着下午便回了村儿。
等到腊月二十八,忙完了这一天,宝珠才打算第二日结业,因是年终,宝珠便给唐宝塞了个红包,说是过年的年钱儿,里头装了五十文,唐宝早熟悉宝珠的脾性,一年多下来,早跟她们姑侄两个处的亲厚,便乐呵呵地收了,说是跟着宝珠老板,一天比一天有盼头,屋里将来一准能过上好日子!
宝珠本想在走之前专门去见贺兰一回,好赖铺子有他一份,跟他说说铺子开业以来的成绩以及今后的打算,可他那日之后却像个甩手掌柜般的,再没来过铺子,好似一点也不担忧铺子的生意。宝珠虽知道他府上,知道他有个极难说话的娘,不敢贸然上门去叨扰,因此也就作了罢,决定待明年再与他细说。
今年她手头紧,赶结业,新铺子只统共营业了十来天儿,刨去给她姑和良东哥的月钱儿,走时手里也只剩着八百钱儿,考虑到年后还要买米买油,因此便只粗粗采办了些点心瓜子,想到三月里润泽便要成亲,一咬牙,又去成衣铺子为他买了一件儿新衣裳。
她姑父前些天也回来了,他们屋二十七那日便搬了新居,老屋因是他们刚去县里时租住的,一年一续租,刚好也到了年底租约到了期,便跟房东知会了一声,搬新屋去住。
走前一晚她姑又做了一桌子菜为她践行,说是这一去,又好些天儿见不上面,叮嘱她十五一过便早些回来,好容易年底歇着几天儿,在屋里吃好喝好,注意身子。
宝珠一一应了,感谢她跟积德哥这一年来的照顾,又笑着跟她姑父说,叫他们屋过年一起去她屋里,说是自个也要下厨做一顿好的来招待他们。
第二日,积德老早就起了,说是不叫她自个搭车上路,他亲自送她回村儿。
宝珠叫他不必麻烦,在屋陪他爹娘就成,他却摇摇头,垂头丧气地抱怨,“一到过年你就要屋去,就剩下我跟爹娘,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宝珠笑咪咪打趣他,“表哥不是成日嫌我烦么,我不在了你就可以放心去睡懒觉。”
他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一句,“早些回来,多大的丫头了,回去后就在屋呆着,别成日地往外头跑……”
宝珠见积德今日说话的口气极怪异,哪有平日的爽朗?疑惑地去瞧他,他却微微红了脸,一转身,牵着牛车往外走,回头催她,“时候不早了,快些跟上。”
牛车上了路,积德却一路无话儿,宝珠瞧见他罕见地心事重重,反倒一时不知跟他说什么,沉默了一路。
到屋里的时候已是午后。王氏紧着就去灶房,叫积德在屋呆一晚的,他却摇摇头,叫王氏别忙准备,不待王氏再劝他,他便出去赶了牛车走了。
王氏莫名其妙,问宝珠:“你表哥是咋了?娘瞅着他今个没往日精神。”
宝珠摇摇头,一脸无奈,“我也正奇怪着哩,没准是今个挨了婶子的骂。”想了想,又觉着多多少少跟自个儿回屋有关,却没跟她娘说出口。
润泽从屋里出来,站在廊头下,笑着喊她,“宝珠回来了!”
宝珠欢呼一声就往他怀里扑,王氏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笑,“你爹去了你魏伯屋里帮他园子里上些肥,约摸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宝珠点点头,拽着润泽进了屋,问:“二哥哩?”
王氏笑着跟进去,“昨个去你姥姥屋送些腌白菜,知道你今个回来,这会儿怕已经在路上了。”
王氏跟她们坐不大会儿便去灶房准备饺子馅儿,说今个二十九,一些炸食也要提前备上,宝珠跟他哥大半年没见面儿,让他们多说会儿话。
待王氏出去了,润泽才笑着摇头,“人小鬼大!听娘说了你在县里买铺子的事儿,竟连《陋室铭》也会了,魏伯教你的么?”
宝珠心里发虚,忙笑呵呵嗯了一声儿带过。
润泽笑着去瞅她,“魏伯那时说,你若是男娃儿,将来必定有些出息,哥原先还不信,现在看来,倒小瞧了宝珠去!”
宝珠不愿多说这话题,便笑着去问他这一年在省学里的情况。
润泽叹一声,“入秋考了一回,却没能考中增生。”
宝珠沉默半晌,一耸肩,宽慰他,“听说那增生的名额一年也就只得三个,省学里那么多秀才,哪里容易考,大哥要放宽了心,今年不中,明年再来就是了。”
话刚毕,陈铁贵大步进了屋,宝珠笑着起身唤他,他脸上稍稍露出些喜色,随即又沉下脸儿,“吴家老爷上个月专门写了信到省城给你哥,打问这事儿哩!”
宝珠眉头微微皱了皱,去瞧润泽,他苦笑着摇头,“吴家打问此事,我也只得如实说了。”
陈铁贵在厅里坐下,哼了两声,“早就觉着他屋势力,这还没成亲哩,就巴不得你哥速速当了官!”
润泽抿了抿唇,有些歉意地瞧着他爹,“原也是我没能考中,怨不得旁人,吴伯倒也没去怪我,只在来信里叫我来年再努力去读,争取考上的。”
陈铁贵瞪他一眼,“这是个啥话儿?亲事都订下了,你就是没考上,他屋还能随便去反悔不成?!”
宝珠见润泽脸色有些发黯,心里埋怨他爹不去替他哥想想,光顾着去说他,就事论事的说,就算吴家势力,跟他哥有啥关系?咋能把气儿都撒在他头上。有心替他哥说几句好话,便撅着嘴儿站起来,一板一眼地说着:“吴家女儿将来还要指着我哥过日子哩,爹要成日这样瞧他屋不过眼,新嫂子过门了少不得要被爹吓的回了娘家屋!”
王氏在灶房里便听见了陈铁贵在屋发火,心里直跟他生闷气,两口子一直对这门亲看法不一致。其实吴家是个啥样的,她心头大约有数,只是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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