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承叡盯着他看了半晌,蓦然笑出声来,开口道:“你别告诉孤是九王爷中了此毒?为了方婳?”他的笑声不减,“你不是不知道,当初此计失败,孤一气之下将那人杀了,你如今来问孤要解药,孤何来的解药?”
华年成的目光落在轩辕承叡脸上,他上前道:“即便那人已经死了,凭殿下的谨慎怎会不留下解药?我今日来,可不是和殿下商量的!”
“哦?”轩辕承叡猝然笑道,“这么说来,华先生是来命令孤?或者威胁孤?那就看你够不够资格了。”
华年成冷声道:“莫非殿下以为王爷出了事,袁将军的兵就供您调遣不成?”
轩辕承叡扬了扬眉,浅笑道:“孤倒是没这么想过,不过即便袁将军不肯听孤,难道他还能再次归顺梁帝不成?这一场仗是铁定会打起来了,东梁内乱愈烈,孤就越高兴。”
“是吗?”华年成的话语一沉,“太子殿下果真老谋深算,像您这样顾全大局的人,想来也是不在乎一个女人的生死的。”
他说着转了身,轩辕承叡的声音自后面传来:“站住,你什么意思?”
华年成没有转身,只道:“贵国的太子妃,在我的手上。”
轩辕承叡的双拳紧握,随即又是一笑:“你以为孤那么好骗吗?”
华年成抬手一扬,轩辕承叡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丢过来的东西,他打开,见里头是一撮女子的头发。他的心蓦然一沉,他看着华年成的背影道:“孤怎么知道这是不是方婳的头发!”
华年成点点头,森冷开口:“倘若王爷有什么事,我便叫太子妃陪葬!”
掷地有声的话到底叫轩辕承叡动了容,华年成已经大步离去,轩辕承叡行至门口,冷着脸沉思良久,才开口道:“去把孤帐中的楠木锦盒取来!”
华年成迅速离开,幸亏他们在去找燕修的路上遇见了苏昀,他命人将其抓住,也是为日后好控制轩辕承叡,否则今日他还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抬手掀起了帐帘,他大步入内:“王爷怎么样?”
军医叹息道:“情况不太好。”
华年成抬手附上燕修的额头,冰凉一片,脸上苍白似霜降。
军医颤声问:“华先生,你拿到解药了吗?”
“他们太子会送来的。”轩辕承叡一定是在乎苏昀的,否则当日他也不会那样对她了!
这是华年成最后的赌注,一定要赢,一定会赢!
一炷香后,外头传来脚步声,接着又侍卫入内,呈上手中的锦盒道:“太子殿下要属下送来。”
军医忙上前接过了锦盒递给华年成,华年成打开看了一眼,脸色骤变道:“怎么只有一半?”
侍卫淡漠地开口:“太子殿下说,要想得到另一半,先让他看见太子妃。”
华年成的脸色沉的厉害,只得道:“回去告诉你们太子,就说我知道了。”
侍卫点头离开。
华年成吩咐着:“倒杯温水来。”
华年成小心扶起燕修,就着温水将半颗解药给他服下,他的俊眉紧蹙,呼吸声仍是微弱。军医欲上前查探,忽而听得华年成道:“去做一颗毒药出来。”
“什么?”军医吃了一惊。
华年成的脸色难看:“毒药!我们若将他们太子妃交出去,轩辕承叡反悔了不将剩下的解药交出怎么办?给你两个时辰去制一粒毒药,配方尽可能复杂,让西楚的人一时半会儿无法解开,只有这样,才能叫轩辕承叡听话!”
军医的脊背一阵凉意,随即他忙应了声出去。
华年成仍是紧绷着神情,眼下仇将军远在百里之外,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王爷!
————
起风了,林子里的树叶发出了“簌簌”的声响。
万千阳光透过叶缝间洒下来,斑斑点点照在地上。
浑身都很痛,方婳蹙眉动了动身子醒来,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便不再有其他。
方婳下意识地怔住了,她……她怎么会来了这里?
从床上下来,整个人都软得很,她下意识地撑住了床沿才没有倒下。衣衫褴褛,她这是被打劫过吗?
还有,她……她是谁?
方婳的心口一惊,她下意识地冲出门去。
外头的士兵猛地按着佩刀从树根处跳了起来,方婳与他对视一眼,二人都愣住了。
片刻,才问的士兵皱眉道:“姑娘你醒了?”“你认得我?”方婳疾步走到他面前,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士兵一阵尴尬,只道:“不,我不认识你,这里在打仗,你救了我们副将,是副将要我护送你去洛阳白马寺找觉明大师的。”
觉明大师?
方婳惊愕不已,忙问:“是我要去?”
士兵点头。
方婳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为什么她一点都记不得了?
“我……撞坏脑子了吗?”
士兵赔笑道:“不知道啊。”
“那……”
“我不知道啊。”
方婳诧异道:“我还没问你,你就知道你不知道?”
士兵不笑了,脸色冷了下去,一本正经道:“我是奉命送你去洛阳的,我还要回来打仗,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你瞎扯,走吧!”
胳膊被他狠狠地拽过去推上马,方婳本能地拉住了马缰绳,马儿已往前而去,方婳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农舍,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感觉整个人恍恍惚惚、浑浑噩噩的,也许真的得先去白马寺,找那个觉明大师问一问。
————
华年成刚从门口端了药转身,就见燕修似已醒来。
他忙快步上前,将药盏搁下,低声问:“王爷醒了?”
燕修费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营帐中,他蓦地想起什么,欲撑起身子,奈何浑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华年成忙按住他的身子,劝道:“王爷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可起身。”
“华年成……”他低弱道,“她呢?”
“按照您的吩咐,派人送回白马寺了。”他转身取了药,“王爷先喝药。”
燕修清弱笑了笑:“华年成,这世上有你不能解的毒吗?”
华年成的面色难看,却没有说话。
千娇百媚便是他无法解的,眼下他喂他喝的也不是解药,只是一味温性良补的药罢了,另一半解药尚未拿到,华年成是担心他撑不住。
喂他喝了几口他却别开脸,摇头道:“很难受。”
华年成搁下了药盏,蹙眉道:“值得吗?”
燕修的神色黯淡,低垂了眼睑道:“是我欠她的。”
华年成的声音透着颤意:“可王爷若是出了什么事,谁替娘娘报仇?替柳家报仇?王爷都忘了吗?”
没忘,他统统没忘。
只是那一刻,他别无选择,他利用她,她却至死都放不下对他的爱,他又何尝不是!
胸口的闷痛突然席卷上来,他下意识地侧过身。华年成瞧出了他的异常,忙伸手将他扶起来,他痛得浑身痉|挛,鲜血源源不断自口中溢出。
“王爷!”华年成的脸色大变,慌乱抓上他的脉,是余毒发作!
他素白的手指无力拽着华年成的衣袖,急喘着气道:“若我死了,告……告诉舅舅,不必再与轩辕承叡合作……”
华年成死死地撑大了双眸,咬牙道:“您不会有事的!王爷,看着我!您想想娘娘临终前和您说的话!您想一想!您想想太皇太后冒险替您藏起遗诏!想想死去的潋光姑娘!王爷,您想想她们!”
他惨淡笑了笑:“是我害了她们。”
华年成的心头一颤,忙道:“不,是容氏害了她们!您要撑下来,不能让她们白死!”
他痛缩在华年成的怀里,意识渐渐迷离,他只喃喃道:“对不起华伯,我……又任性了……”
“王爷!”华年成两行清泪自脸颊滑落。
外头,军医急急冲入内,叫道:“华先生,我配出来了!”
燕修的脉象迅速微弱下去,华年成回头厉声道:“把他们太子妃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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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大半日的路,又累又渴,方婳擦了把汗,抬眸瞧见前面隐约有一间茶铺。
方婳惊喜地叫:“看,有个歇脚的地方!”她拉了马缰绳欲上前。
士兵忙拦住她道:“姑娘,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去白马寺吧,这里……”
“赶路也得休息啊,好不容易有个茶铺我们就歇一歇吧!说不定过了这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歇脚的地方呢!”方婳不顾他的阻拦,自顾朝茶铺而去。
士兵无奈,只能跟着上前。
徐仲显热情地出来给他们倒茶,方婳一口气喝了两碗茶,身侧的士兵却一直警觉地看着四周,面前的茶碗动也没动。
徐仲显拉住了妻子,小声道:“真是奇怪,这里在打仗,怎么会有女子出现?我看着也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身上的衣服破得厉害了。”
“是吗?”苏氏蹙眉探出脸去,方婳正侧面对着她,苏氏的脸色大变,脱口道,“贵妃娘娘!”
徐仲显忙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道:“阿昀,你说什么?”
苏氏这才定了神,认真道:“是贵妃娘娘没有错!显哥,那军爷看和那日小侯爷带来的人不一样,你觉得还不会是叛军?娘娘一定是被挟持了!”
徐仲显的脸色凝重:“看他们来的方向的确像,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氏沉吟想了想,咬牙道:“把贵妃娘娘救出来!小侯爷就在越州城,我们可以把娘娘送去越州!”
第133章 变数
卯时早已过了很久,容止锦却还在燕欢的帐内。
那一个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面具,容止锦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两条好看的眉毛纠结了良久,他才忍不住道:“皇上今日就回长安了,那……臣也要一起去吗?”
燕欢略一昂头,目光淡淡看着他,轻声道:“你不跟着朕走还想做什么?”
“臣……”容止锦的眼珠子溜了几道弯,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道,“臣身子不适,可能不宜车马劳顿,所以还请皇上……”
他的话未完,便听燕欢猝然一笑,道:“得了,收起你的小把戏,这些也就能骗骗你府上的那些侍女们,朕可不是她们!马上回去收拾东西,一个时辰后出发!纣”
她已下了逐客令,容止锦的脸色难看,讪讪行至门口,却又突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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