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布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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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钗布裙-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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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这样一个又美又精灵古怪的孩子来杀个老玉匠,背后牵扯一定极大。周阿荧无任何实证、无任何头绪,就算向官府报了,恐怕官府也没办法,反而走露消息、打草惊蛇,给他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再说,他现在身份也微妙,人事上还是锦城孔目,实则替七王爷给唐太守下绊子,这绊子设计起来已经够难,不便横生枝节。

他只是在心里存下了云裳这个影子,留待日后有机会再说。

山路上又有个人来。

轮到周阿荧躲到草丛里,把自己藏得像一只兔子,竖着耳朵、大张着眼睛看新鲜。

来的又是个孩子,比云裳还小几岁,真正是个山里孩子,穿得破烂,皮肤也黑,头发又多又密,在阳光下微微泛着金棕色。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看到茅屋起火,这孩子开始奔跑,跑到茅屋前,呆站一下子,忽的嚎哭起来,把手里拿的东西一下子甩到了地上。

那是一个玉凿、一块雕成虎形的石头。

玉凿磨损得有点程度了,石头雕刻得也有板有眼。是这老玉匠在山中收的弟子么?周阿荧摸了摸下巴。

那弟子欲冲入火屋而不可得,转身跑了,周阿荧也悄悄下山。他至少不用担心谁去报官的问题了。

周阿荧自己,是不宜去报官的。

唐太守已经听说玉掠子这么回事了,再听说有个玉匠暴毙、屋子焚毁,难免起一点联想。若是周阿荧的名字出现在报官的名目里,那唐太守果断可以上一大本连台演绎了!现在么,只不过是山上一间茅屋失火,老玉匠要去附近山溪里汲水救火,不小心失足淹死在溪水中。

——对,云裳没有采取火焚的方式,而是用溺毙来杀人灭口。这样看起来更自然。

唐太守一点都疑心周阿荧会在火案中有什么干涉,他倒怕七王爷疑心他在火案中有什么干涉。周阿荧便代表七王爷,装模作样来检查了一下尸体,尸体的肺部吸进水、指缝里也有沙泥,符合溺死的特征。七王爷深切宽慰了唐太守:“只是件普通的意外死亡而已,太守何以多挂心!”

回过头来,七王爷跟周阿荧透底:准备上京吧。

收集唐太守的罪证,比想像中顺利,又有勾结盐贩这档子事——青玉掠子来历殊不可考,野驴车夫口供殊难令人信服,完全可以做成唐家勾结盐贩,那唐家就遭了大殃了。皇上原来的布置是以京中唐家分支为重点打开缺口,锦城唐家只是辅助性战役,如今最大的缺口很可能在锦城撕开,七王爷不敢擅专、不敢延误战机,必须亲自进京请示。

正巧张蕙妃丧事也过了半年了,皇上松了口,又肯接纳些新人进宫,自然不是广选秀女,只不过接受某些家庭的献纳。

想给皇上献女人的家庭,还是挺多的,譬如谢小横,又譬如京中唐家。

皇上松这个口,本就是要京中唐家放松警惕,好保证最后合猎的胜利。而谢小横也跟云裳、谢老太太则跟福珞表示:准备上京吧。

皇帝一松口,云诗也传回了消息:事已可为。

自张蕙妃溘逝后,云诗与其余一些嫔妾,在寺中持斋诵经,为亡者超度、为生者祈福。云华可以到寺里探望她,比进宫探望的手续倒便给些。

这里说的寺,也是尼庵。锦城把庵、寺分得清清楚楚,京里倒有古风,不管和尚住的、还是尼姑住的,一概称之为寺,最多再详细点儿,说是尼寺。

京中和锦城的分别,还不止于此,家中内外许多身份关系上的称呼不同、衣着饮食诸事上也都有区别。这些琐碎的分别,云华很快要应对,并且掌握。因为她很快要进京去了。

而且,不是由谢家带进去的,竟是由七王爷带进去的。

ps:

下节预告:

第十章 冒牌青玉掠

……进了厅门,香云纱双面绣仙鸾灵芝的屏风挡着,里头隐隐绰绰坐了几个人,云华转过屏风,见谢老太爷、谢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都在,心里打个格楞,毕恭毕敬大礼行下去。

正文 第十章 冒牌青玉掠

七王爷原也没想过要带云华一路走,但周阿荧能力实在太超群,老玉匠的线索虽断,他还是查到青玉掠子的大概去向,锁定几家,乔装上门,只谎称是“拣到一件首饰,疑是您家失落,特来归还,并且报赏。”

递出去的首饰,是照那件青玉掠子仿的,却特意少做了一只脚。

几家下来,只有递进谢府时,里头人核了失物清单,出来道:“果然是我们失的,却怎么断一只脚?你若是有意藏下,赏银分文没得,还要锁你到官衙去!”

周阿荧苦陈他要贪昧的话,直接贪整只掠子罢了,何必单弄掉一个脚,送回原家来现眼?谢家想想也是,总之仍警告了几句,到底发放了赏银,将掠子传至内院,还归云华。大太太跟云华道了恭喜,说失玉复还,这可是大大的喜兆,云华这个王妃娘娘是当定了。云华自然连连谦退羞让。二太太倒是 摆出母亲的谱儿,谆谆教导云华,今后多加小心,语气中还是关怀得多、训斥的少。这两位太太的隆遇,自然都是看在七王爷面上。云华腹里苦笑,她苦心经营奉承大半年,在两位太太前修的地位,不如七王爷透一次婚约意向来得管用,得个“准王妃”头衔,便如此惊人?无怪乎都说攀高枝儿,甭管对方是瞎是瘸、是疯是傻,自有人愿意往高枝儿上攀。

小鱼儿“哇哇”哭了起来。

嬷嬷连声哄着,二太太也伸着颈子向那边,口中“哦哦”连声,到底也是自己养过孩子的,腔调架势颇内行。

尤五姨娘却不在这儿。

她终于听了云华的话,让女儿跟二太太亲近,向二太太认了个错。只说自己这样带女儿,确实坚持不下去了,但女儿已经习惯粘着她,半刻都脱不了手,问二太太讨个方法。二太太叫她跟女儿先离一离、冷一冷,她果然把女儿送到二太太身边,还笑道:“多承太太!我总算可以睡一日好觉了。”

二太太自然也不会亏待小鱼儿,尤五姨娘却还不放心,巧妙的把这事通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很是褒奖了二太太一番。二太太就更不容小鱼儿出什么差错了。

云华看二太太照管小鱼儿,也是一时新鲜,回头还不是彻底丢给乳娘、教养嬷嬷。像府中所有庶出的小姐一样待遇。那时尤五姨娘再要疼小鱼儿、探望小鱼儿,只要别像如今这般日夜都腻着,二太太也没什么好啰嗦的。却是这几日有二太太照顾的名份,二太太虚荣心已得到了满足,日后少不得面子上对小鱼儿更亲些。这便是尤五姨娘母女的福份。

云华含笑告辞,把青玉掠子带回去。

洛月自那夜失了掠子,要小姐顶包,心中常怀惴惴,见掠子找回,心中自然欢喜。却也疑惑:“怎的有人肯送回来?”

乐芸在一边领着明雪将博古架上的陈设挪来挪去,想换个看起来更悦目的方案,一边嘴里随口道:“人家也不敢留。怕被当贼抓,放一会儿,也还是不敢拿出去换钱,自然便送回来了呗!”

云华倒是也有些疑惑:拣到这个东西的人,就算不敢拿出去卖钱。放着传家也是好的,怎有放个大半年。才送回来的道理?就不怕谢家追究他放了半年的责任?却也没作理会处——任她冰雪聪明,平空也想不到七王爷、唐静轩、周阿荧这样深的纠葛。

洛月在窗前对着失而复得的掠子看了又看,抬起头:“这是假的?”

“嗯?!”乐芸叫明雪放下寿阳石的盆雕——这东西份量不轻,亏明雪才搬得动——回头来看,看不出什么。

云华对此掠子也没有加过太大注意,只是浮光掠影见过,这时来看,看不出什么差别来:“怎会是假的?”

“像是很像。”洛月指着,“这些叶子雕的线条位置都不对。这里,这里,玉色也不一样。”

乐芸接过掠子,对着光,眯着眼睛看了又看:“还是玉啊,不是拿便宜石头假充的。姑娘,对不对?”

云华点头,赞成乐芸的意见。

“这就怪了!”乐芸把掠子转了个身,又看了看,“平白无故有人拿个玉来仿我们的玉做什么?我们那个也不是古物,仿了有什么用?”

洛月猜道:“或许、或许当初本来就差不多样子刻了好几个,我们买了一个,这个原是别人买的,也失落了,被他人拣着,当是我们丢的,送回来讨赏?”

这倒解释得通。而且可以解释大半年的时间差:这一只掠子说不定根本是人家最近才遗失的。

乐芸却不屑的撇了撇嘴:“这掠子明显是新雕的。你看这刻痕、看这光泽!”

“好罢好罢,”洛月没脾气的摊摊手,“有人照从前的样子,新雕的?”目光移向云华,盼着云华给出个合适的解释。

云华心中一团乱麻,也觉此事太过蹊跷,却理不出头绪,只好笑了笑:“既然不是我们的,说明白,送回去也就是了。”

“小姐哪,”乐芸又有新发现,“这掠子比我们的少一只脚,可是好像不是磕掉的,是根本就没雕嘛!”

“有人照着我们的刻的。”明雪蹲在旁边听到现在,一脸郑重道,“他不喜欢那只脚,就没刻。”

明雪分不清“我相信是”和“我知道是”的区别。她简简单单认为某个原因最可能,就认为一定是这样,好心的说给别人听。

云华抚了抚明雪的头发:“靴子说得对。”

“可那人为什么要照着我们的刻?”乐芸眉头打成了个大结。

“他喜欢!”明雪倒是有问有答。

“那为什么要送回来给我们?”乐芸卯上了。

“怕、怕我们去找真掠子!”明雪眨巴着眼。

“他这假掠子哪里不如我们的真掠子?他舍得假掠子、就舍不得我们的真掠子?”乐芸咄咄逼人。

“他、他刻的没我们的好!”明雪憋出一句话。

“很是很是,”乐芸笑弯了腰,“小雪脑子见灵活了!”

明雪拿手遮住脸,躲在手指后头观察了乐芸片刻,确认乐芸是真夸她,于是放下手,也笑了,瞄瞄云华,脸上很得意。

云华真心实意的夸赞:“小雪确实越来越聪明了。”又嘱咐乐芸、洛月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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