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大后天,只要我还生气,都别叫我看见你睁眼,别叫我看见你动,也别让我听见你说一个字。”他抓着我的手臂,双眸深沉,不容我违抗的命令:“过去。”
我这辈子最强硬地时刻到来了,被决战捏着,还敢对他瞪眼。
“你听不听话?”他说话的速度格外慢。
我答:“不听。”
决战盯着我,脸上透出嗜血的寒意,他干脆抓着我的肩,把我彻底锢住,低下头,冷硬凛冽的气息如同狂风把我裹住——
决战仔仔细细地看着我,又仔仔细细地问:“我昨夜问你,是否曾跟旁的男人同床,你说的什么?”
终于来了。
决战要跟我算账了。
我握了握拳,决定豁出去了:“我骗你了。”
他的眸子缩紧,光芒绽出:“你跟周誓中,已经——”
…奇…决战吸了一口气,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书…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网…我点点头,脸上装出平静而不知羞耻的神色来:“对。我们早已经做了夫妻。所以,你留着我没有什么用处了,你救下我也是白费心思——咱们打架吧,那样,你也能名正言顺地掐死我。我死了,挡着你的人就一个不剩了。”
“掐死你?一个不剩?”决战听了我的话,笑了一声,脸上透出寒透心底的失望和痛苦,我在这样的神色中晃了神,忽然再也不忍心伤害他——决战笑着笑着,忽然揪住我,对着外面喊:“备水!”
马上有婢女匆忙地提着水进来,见到决战的脸色,战战兢兢地,决战没等她走近了,就说:“把水放下。”
她放下水,仓皇看我们一眼,马上逃命似的跑出去了。
决战一只手提过水,一只手抓着我,向内室走。进了房,决战放下水桶,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感到后背结结实实地在浴桶边上磕了一下,不等我挣扎,决战已经把我扔进浴桶里,按住我的头,接着,哗啦一声。
夹着冰渣子的水浇面而下,我被冰得直打寒颤。
自从练了损派功夫,我就十分惧寒。若是四周闷热,我反倒舒畅。可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冷,都等于杀我。
一时间,我连惊呼声都没能喊出来,四肢百骸都如同被冰封了,寒意直透心底,我明明用力咬紧了后槽牙,却还是听见自己在不停地打牙战。
决战本来死死地按着我,那一桶水浇下来之后,我只用力抱进自己一动不动,过了许久,他的手慢慢松开。
我现在想哭,想喊,想闹,想跳起来跟他打一架。
可是,我冷。
冷。
浴桶里的冰水正浸着我,浑身都湿透了,我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块冰,永远都不会有重新融化的那一天。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决战知道旁的男人碰过我,一定会觉得我脏的。
连他自己都不舍地碰我,逼自己忍道成亲的时候。
他想要的,是一个冰清玉洁、顺从乖巧的顾青衣。现在,在他眼里,我只是已经跟旁的男人有染的残花败柳。
“顾青衣,起来。”
我抱着自己,蜷在浴桶里,低着头,不停地流泪。
决战提着我的衣裳,语气里都是不耐烦:“起来。”
我被他提着,站起来,浑身虚软的用不上一丝力气,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我打着颤,笑了一声,问他:“嫌弃了吧?不再想着跟我成亲了吧?后悔当初救我了吧?”
决战紧抿着嘴,没有回答。
我抹了把脸,把冷水和热泪都擦去,晃晃荡荡的,扶住浴桶站好了,盯着决战漆黑的眸子,凑近了,把刚才自己问的话统统替他回答了一遍:“倘若你珍惜我,爱我,即便旁人碰了我,你就会觉得我脏、嫌弃我吗?从今往后,你甚至再也不会认真看我一眼了吧?你知道什么是珍惜吗?”我感到自己的心都被豁开,酣畅淋漓的痛苦,如同我就要了结的生命:“明知道你不好,还忘不了,这才是珍惜。无论你杀多少人,无论你做了什么坏事,甚至无论你跟司徒慕之间发生了什么——我都爱你。这才是珍惜。”我看到他脸上的震惊,觉得自己真傻,把伤心事埋在心里,装作不知道多么好?
可我没忍住,对他说出来:“决战,我对你,才是真心地。你待我,不是。”
说完,我抓着浴桶自己爬出来,浑身都冷透了,我发着抖,站不稳,跌了一下,恋人带浴桶都倒了,水流的满地都是,决战也不管我,他直挺挺地站着,洁白的长袍下摆上还残留着水的痕迹,大约是在浇我的时候溅上的。我再没看他,一刻都不想跟他在同一间屋里待下去,就出了房,狠狠关上门。冬夜的冷风如同锋利的剑刃,在我出来的这一刻,让我疼得体无完肤。失望和悲伤从心底漫出来——明明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这样让自己受伤害?
夜里的风太冷,我只顾着难过,从房里跑出来,浑身都湿着,连一件厚衣裳都没披——不等跟决战打架,估计我先就自己冻死了。
我又骗决战,这是第几次对他撒谎?
可,不撒谎又能怎么样呢?周誓中先告诉决战我们有了夫妻之实。若是我解释,决战不信我,只会更让人寒心。他若信了我,周誓中就得遭殃。
我只不能对不住周誓中。
更何况,我在周誓中房里住了三个月是真的。即便我们没什么,决战照旧饶不了我。
我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侍卫见我的样子,欲言又止的,我也不管股,抬脚就往外面走。
一名侍卫上前拦我。
我抬眼,盯着他:“你们主上赶我出来的。”
他看了看我一身的水,衣裳头发一团狼狈,没有人会自己愿意大冬天里这么跑出来的。
侍卫不再拦我了。
寒风扑过来,我发着抖漫无目的地游荡。
那名侍卫大约也不是很放心,在我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连一名侍卫,都比决战有心。
我知道,从今往后,不管我时好时坏,时冷时热,决战斗不会再放在心上。
我了解他。
决战房里的东西,无论他曾用过多久,之前多么喜欢,一旦这东西有了丝毫的瑕疵,他就会随手丢弃。
对我,他也是一样。
对他而言,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件有了瑕疵的物件。无论他曾如何珍惜我,喜欢我,那都只因为我是完璧。
待到这完璧不再完好,他怎么还会喜欢?
——可,这样也好。
我们就要决斗,一个好好的顾青衣死在他手中,决战定然愧疚伤心。可若是——
若是他以为我已是残花败柳,对我没了感情,我再出什么事,决战都不会再牵挂。
我也不必担心他会因为我的死而痛苦了。这样离开,我最放心。
这就是我要的结果。
纵使,这结果叫我失望透顶,伤心欲绝。
我在近处走了几步,决战的眼神反复在我眼前闪,叫人万念俱灰,我再没有力气,只能颓然坐在地上。
他看我,如同看一个不值钱的东西。
一个女子,在自己爱恋的人面前,失了名节,她还有什么可活的?
我叹口气,记起以前,我总是与决战待在处的时候,父亲把我叫到他的房里,郑重对我说:“毕竟与周家有了婚约,你又是女儿人家,总这样下去跟旁的男子混在一起,名节可怎么办?”
我一心一意地想着决战,哪里关顾那些事:“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况且,毁了名节更好,周家受不了,自然就跟咱们退婚了。”
父亲嫌我太不懂事:“纵是他们退了婚,天底下哪个男人能再要一个失了名节的女子?你日后如何是好?”
现在想起父亲生气的样子来,才知道他当初劝我的一番苦心。我忍不住哭了一声,低低地喊:“父亲,可叫你料中了,我失了名节,没人要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可笑。
我身上的伤已经养好了,打斗时跟决战刀光剑影一阵子过去,命都没了,还管什么名节呢?
对。打斗。
我要跟他决一死战。
看现在的情形,决战时不会同意的,只能我想办法。
我要逼着他跟我动手。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转过身想往回走,却见决战就站在我身后,他一言不发,身影融在清冷的夜色中,一张脸仿佛隔着冰寒的雾,我看不清。
我马上低头吧自己脸上的泪擦了。
月光很亮,正是半夜,他低头望着我,神色不明。
我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没等发出声来,就被决战抓住,他的手心几乎是烫,力道大的吓人,我用力挣,决战也不管,拖着我就向房里走。
进了房门,决战把我往床榻上一扔:“你躺好。”
我被他摔了一下,爬起来,往另一端挪了挪。
里着他远,总归是好事。
他警告我,声音低沉冷冽:“这几天,你组号安分一些。”
我侧过头,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顾青衣。近来我会很忙,顾不上你,你尽可以闹腾。但是,到了年后,咱们清算旧账的时候,你不会很好过。”
我想开口,决战双眼微微一眯,忽然问:“你还记得我的话吗?”
这句话可当真叫人结舌了。
他说的话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他是在问哪句?
他冷笑了一声,接着咬着牙对我重复他当年警告我的话:“你捅了天都好,但是,若你做了什么害的我失去你的事,将来,你可承担不了后果。”决战顿了顿,眼中冷光一闪,“私下里对别的男人以身相许——顾青衣,你觉得,我会用什么法子报复?”
“报复吧。”我笑了一声,“咱们打架,你可以顺手杀了我。杀了我之后,还不解恨,你可以鞭尸,鞭尸还不解恨,挫骨扬灰,把我扔到水里漂了。”
我咬着牙说完,想到他杀了我之后痛心疾首的样子,心中顿时快意,感到自己仿佛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自己是犯傻。
报复他,却是用自己的命。
可除了自己的命,我又有什么把柄?
决战沉默片刻,他忽然过来,捏着我的手腕猛地把我提起来,我被拉得一个趔趄,撞到他怀里,我挣扎,双手都被决战抓着,他死死盯着我:“你再说一遍。”
既然他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