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荣禹含含糊糊地和齐兄应付了几句,就随便寻了个借口跑掉了,这位齐兄连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没问清。
他盯着安荣禹狼狈逃窜的背影愣了会儿神,和他同行的人有些奇怪地捅捅他:
“齐兄,怎么了?”
齐兄仰头看了一眼医馆的招牌,又看了看安荣禹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不解地摇了摇头,走进了门。
他径直绕过了一众正在排队的人,走到了屏风后面,一眼就瞅见了刚刚从安荣禹的爪子下死里逃生、正在徒弟的照顾下喝茶压惊的老医生,惊讶地走上前来,问:
“爹,您是怎么了?”
……
安荣禹要是还留在原地,听到自己父亲的故交叫那个老医生一声爹,估计能嘎地一下抽过去。
这世界太特么小了!
说实话,安荣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他一面在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觉得自己当时说自己是安荣泽简直是个最佳答案,一面又想哭。
这老医生的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他这辈子也没办法一展雄风了……
他拿着那张药方,欲哭无泪地走在大街上,没了头纱的遮掩,迎面而来的人都对这个一脸古怪神情,好像下一秒就会抱着街边的柱子大哭一场的神经病敬而远之。
安荣禹一脸残念地飘到了药铺,掩着脸买了药,又一脸残念地去间小酒馆喝了几盅酒,把自己灌了个半醉,直到天色渐昏,才从酒馆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看着昏暗的天色,安荣禹真想绝望地振臂高呼“天要亡我”,可他现在满腹的愁绪,堵在喉咙口,让他喊都没力气喊了,没办法,他只好放弃了在外头发疯的计划,腿儿着就回了安府。
第一百十九节 我有特别的下毒技巧
来到安府的后门时,看门的岑妈妈居然没在第一时间里认出这个失魂落魄的骚年是平日里意气风发的三少爷,还想把他赶走,结果安荣禹一抬头,把岑妈妈吓得差点儿一屁股跌在地上。
回过神来之后,岑妈妈连话都不敢多问一句,赶忙慌着把三少爷迎了进来。
眼见着安荣禹一路直愣着眼走向了内宅,岑妈妈纠结了:
怎么了这是?这三少爷该不是在外面被劫了财了吧?
这岑妈妈是祝姨娘手底下丫鬟的亲戚,和祝姨娘自然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知道祝姨娘最近是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想要博得三少爷的欢心,因而她兴冲冲地叫另外一个婆子给她看着门,自己则欢脱地跑向了霞飞院,想要叫祝姨娘在三少爷心情不好的时候能够给他一个爱的抱抱。
岑妈妈很是为自己的机灵和高效率自豪,只是有个人比她的动作还要快。
在安府的正门前,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递了封帖子给了门房,说:
“我是齐家凯,是安天应老太爷的故交,今日特意前来拜会。”
……
安荣禹不知道那位在医馆门口相遇的路人甲此刻已经摸到了安天应的书房里,他只是一个人跟掉了魂儿似的,回到了自己的书房,进去后就是叮咣四五一通乱砸,直到入目所有的不顺眼的东西都被砸了个遍之后,他才丧心病狂地停了手。
而在他完全看不到的地方,在书柜的顶端,林回今正一只脚支在柜上,一只脚搭在下一层的架子上,晃着腿,用一种“男人都懂得”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安荣禹。
乌攸勒令林回今在这儿守着,看安荣禹回来时会不会因为受到刺激过重而精神失常选择自杀, 顺便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在安荣禹的饭食里动了手脚。
而林回今自己也相当恶趣味,很想看看安荣禹抓狂起来是什么样子。
可当他看到安荣禹满屋子乱转。跟个深井冰一样乱砸东西的样子,林回今还是对他燃起了一丝同情:
虽然就这货的品行来说,就算是拖出去一寸一寸地实行宫刑也不为过,但是同为男人,看到安荣禹这个样子,林回今蛮能感同身受的。
如果不怕安荣禹受到精神刺激后又受到过度惊吓,林回今真想化出本体,上去拍拍安荣禹的肩头,诚恳地对他说,哥们儿。这是人品问题。谁叫你招惹了那么多桃花。现在惨了吧,少吃荤腥多吃素,少生孩子多种树,多为自己的下辈子积积德吧。
这样想着。林回今便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小纸包,拆开看,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药粉。
既然有了乌攸的吩咐,林回今自然也没有闲着,他在院落里好好寻觅了一番,还别说,真叫他找到了端倪。
安荣禹在书房里用功,所以每日的一例补汤是少不了的,林回今去专门给安荣禹做饭的小厨房转了一圈。发现他前两日剩下的残羹冷炙里都没有玉融散的成分,但林回今给安荣禹诊过脉,他绝对还在吃玉融散,至少昨天吃了。
那么,不是通过饮食下药吗?
林回今第一次来准备对付安荣禹的时候。是根据“望闻问切”中的“望”看出来安荣禹的状态不大对的,趁他睡着悄悄一号脉才号了出来有用过玉融散的痕迹。
按理说,玉融散最重要的摄入渠道就是吃食啊,总不会是呼吸摄入吧。
看着安荣禹书房里袅袅升起来的香炉烟气,林回今一阵发虚,但还是鼓足了勇气凑上前去,检查了一番。
嗯,还好,香炉没被人做手脚。
既然不是空气传播,那会不会是皮肤接触?
有了这个想法后,林回今去了一趟安荣禹的房间,但是,面对着他比女人还多的华冠贵服,林回今除了得出“丫真有钱”的结论外,一无所获。
看来也没有人通过他的衣服做手脚啊。
难不成……这还能血液接触或是ooxx……
林回今脑补了半天,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玉融散又不是hiv病毒,这传播途径未免太奇葩了点儿。
四下找寻无果后,林回今对安荣禹起了怨怼:
你说说你,天天把玉融散当饭吃,把自己弄成了这样儿,你居然之前一点儿都没有发觉,你是脑子有坑啊。
一边怀着对安荣禹智商的义愤,林回今一边去能贴身伺候安荣禹的丫鬟和小厮身边都转了一圈,尤其是丫鬟的房间,那搜得叫一个仔细。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有点儿小猥琐的居心的。
这也是乌攸交代给他的,让他多留意能够接近安荣禹的下人。
她的打算是,先从安荣禹的身边人调查起,然后再查查和安荣禹素有过节的二房,如果再不行的话,连安滢的犯案可能都要好好调查一番。
结果,还没等林回今挖掘到其他的可能性,他就发现了,在一个叫做睡莲的、安荣禹贴身丫鬟的准备换洗的肚兜里,就贴身放着这包包得仔仔细细的药包。林回今擅自拆开来看,发现里面的药,单看倒是正常得很,可一个丫鬟在贴身的肚兜里,不放什么香药,却放上这些个药粉,有毛病啊。
他又跑去小厨房里,翻找那些吃剩下来的厨余,这才找到了其中的关窍。
搞了半天,那丫鬟怀里的药,和安荣禹补汤里炖的一味药要组合起来,才真正算得上是玉融散。
……也难怪,这药下得倒是巧妙。
下人端汤给安荣禹的时候,完全可以把无毒的大补汤给安荣禹送上,然后在饭后,把另几位药泡在茶里,说些个“刮刮油腻”的漂亮话,安荣禹就又把另外两味药在不知不觉间服了下去。
这样,药粉虽然喝下去得晚,但是作为粉状物的药物见效更快,因而和药材的药效发挥时间也差不离,这么一来。玉融散就在安荣禹的身体中自行展开了化学反应。
……太tnnd的毒了。
林回今差不多调查清楚了,又看安荣禹回来发了一阵疯,正心满意足地准备打道回府,就见外面祝姨娘急匆匆地赶来了,身后跟着的丫鬟提着一个食盒,她和门口的小厮打了声招呼,就想往里进,但是门口的小厮立刻制止了她的自杀式举动,小声地跟她说了两句话,大意很很好猜:
“三少爷现在正在走火入魔。你别去送死好不好”。
然而祝姨娘还是一脸“事情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表情。好像根本不相信小厮说的话。还叫身后的丫鬟走上前来,掀开食盒给他看,从她的口型,林回今判断她正在说:
“一会儿饭就凉了。”
看来这位祝姨娘还真是把“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个原则贯彻得淋漓尽致。
可是……安荣禹现在还有心思吃得下饭吗?
林回今感兴趣地站住了脚。看着无奈的小厮引着祝姨娘进了书房,接下来,他聪明地选择堵住了耳朵。
几秒钟过去后,林回今就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
因为那陡然炸开的咆哮声,让林回今深切地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咆哮,什么才是隔着一扇门,都能感受到对方小舌头在口腔里的剧烈震颤——
“滚!你给我滚!等一下!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给我下的毒!你给我过来!!……贱人!!你还说不是你!!!这些日子里都是你给我送的饭食!!对了!就是吃了那些饭食!!你这个贱人!是你!就是因为我冷落了你?!我打死你!!”
这段咆哮有多么声色俱厉丧心病狂,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光看感叹号就能感受到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
其中还掺杂着书哗啦哗啦往下掉的声音,丫鬟的尖叫声,还有祝姨娘的惨叫声,一时间可以说是乱成了一锅粥,在门口守着的小厮一个接一个冲了进去。生怕真的发生了什么流血事件,就算三少爷不怪罪,老太爷要是怪罪下来,他们一个个也是吃罪不起。
要知道,因为三少爷的恣意而为,他们作为安荣禹的下人,已经无辜地躺枪了无数次了。
林回今也溜了进去,看着里面厮打成一片的烂糟局面,突然有些想念乌攸和他的事务所了。
乌攸的事务所是在阴间的单独的一幢楼,两层楼,一间小院,就他们俩住着,林回今刚进事务所的时候,还嫌这里僻静,楼上打个喷嚏,说不定楼下第二天就感冒了,但是很快,林回今就发现和乌攸在一起永远不会无聊,永远会有出不完的有趣任务在等着他们。
只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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