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荣禹还没啥反应。可祝姨娘快要被她一个又一个的眼神给看疯了。
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老看我做什么?你没注意到你每看我一眼,三少爷看我的眼神就多一分怀疑吗?
到现在,祝姨娘都坚定地认为,白姨娘是最向着自己的,是自己的忠实下属兼姐妹淘,所以她甚至绞尽脑汁地想。是不是白姨娘想要通过眼神来向自己传达什么信息?
不过,白姨娘看祝姨娘这么多眼,其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你看看,不是我要说的。是三少爷逼我说的,我没办法,所以你千万不要记恨我啊。
由此可见,宅斗的世界里,人人都得做得了女汉子。装得了白莲花,才能够活得称心如意。
而白姨娘更是个中的翘楚,也不想想人家入府之前就是专门从事演艺事业的,算是个专业演员,一个专业演员。当然能把一个不敢说出实情、可又被逼无奈不得不说的弱女子的形象演绎到骨子里去。
安荣禹当然看不下去白姨娘一番话说得半半截截的,老整得悬荡荡的干啥,麻利说完不得了,所以就又是一拍扶手,说:
“说!”
乌攸自知自己一会儿就要充当白姨娘的助攻手了,所以现在一定要把氛围啊什么的给调节好了,要让安荣禹能听得进她讲的话,于是她眼疾手快地抄起了安荣禹的爪子,一脸痛惜地揉了两下:
“三少爷仔细手疼!”——尼玛,怎么没拍骨折呢。
白姨娘只是简单瞄了一眼乌攸的动作,便转开了视线,忧心忡忡地再次瞟了一眼祝姨娘,成功叫她的心再提了一次,才低着头,用足够安荣禹听见、却又显得心虚的声音说:
“她说,是祝姐姐……唆使她做了些什么不好的事,明明说了不会暴露,可现在还是暴露了,说祝姐姐……欺骗她,后来屋里传来惨叫声,夏堇,就是我派去找睡莲的丫鬟急匆匆地跑出来,说她触柱自尽了。妾身觉得不对劲,便去她房中找寻,搜出了这一包药粉。妾身不识药性,所以特意拿来,叫三少爷来看看。”
安荣禹懂得药性才怪,他觉得所有的药里只有黄连最好认,因为最苦。就他这半瓶子水的水平,不把砒霜和甘草弄错就不错了,哪能指望他分清楚这堆研磨好的药粉里有什么什么成分。
这时候,乌攸就要闪亮登场了。
在林回今一句一句的提醒下,乌攸作高深莫测的大师状,把这药粉里的成分一一复述了出来,在说完药的成分后,她疑惑地把刚刚准备对祝姨娘发作的安荣禹说:
“三少爷,这药似乎缺了几味啊,并不能起到伤身的功效。”
本来安荣禹听了白姨娘的话,基本已经确信睡莲就是祝姨娘安插在书房里趁机暗害他的探子了,打算在乌攸鉴定出药的性质后,就把祝姨娘给抓起来用辣椒水小皮鞭好好虐待一番,但听乌攸这么一说,他就犯糊涂了。
不是这包药的作用吗?
那睡莲为什么触柱自尽?为什么会在临死前说是祝姨娘欺骗了她纯洁的感情?
乌攸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可实际上她是在心里默数着时间,一个正常的思考的时间。
她不能空口白话地直接指出这味药还要配合着安荣禹的饮食才能发挥出其断子绝孙的功效,至少得想一会儿,再指出疑点,才比较令人信服。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乌攸的眼睛里噔地亮起了一盏小灯泡:
“三少爷,婢子想问一下您小厨房里的人,看看您最近的饮食如何,可以吗?”
安荣禹当然是同意了,他扬了扬手,一帮人就在白姨娘的安排下排排站等着乌攸发问了。
乌攸谨慎地问了些关于安荣禹的饮食问题后,便一脸沉痛地告知安荣禹,那包药和他常吃的补汤里的一味药相结合起来,才是真正的大杀器,你天天都在别人的算计底下当众服毒你造吗?
在安荣禹弄明白乌攸的意思后,他笑了,笑得极其狰狞。
好,你祝昭昭居然这么暗算我,你居然狠毒至此,好!
坚定了这个想法后,安荣禹把白姨娘接下来说的那些看似是劝说的话语全部忽略了。
什么叫“诸事还不分明”?还得怎么个分明?女人就是麻烦!难道要亲眼看到祝昭昭往他的茶饭里下药时抓住她的手,才算“诸事分明”?
什么叫“还要再细细调查为好”?调查个p,劳资都被弄得这么惨了,我就不要调查!我就要现在把幕后凶手揪出来殴打一百遍啊一百遍,谁都别拦着我!
什么叫“也不一定是祝姨娘”?人家死前都亲口嚷嚷出来了!不是她祝昭昭还是你白氏?
连安荣禹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无意中真相了。
也不能怪安荣禹一听到这回事儿就坚决地认定是祝姨娘干的,实在是上次祝姨娘试图把早产的事情赖在陈姨娘头上,结果玩脱了,安荣禹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她,也怨不了别人。
祝姨娘眼见着事情越来越朝着一个无法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她意识到,假如自己不说点儿什么做点儿什么的话,那这个黑漆漆的黑锅就得扣到自己脑袋上了。
她不想就这么死啊,她还有孩子呢,如果养得好的话,说不定以后也不会比那个安景卿差到哪里去……
不,这不是重点,明明自己没有做过那回事!一定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睡莲也一定是被某个人买通了,这件事一定要细查才好!
不过看着安荣禹那张黑沉沉的阎王脸,祝姨娘认定,现在的场合不适合再说些什么从长计议的话,自己要做的,就是死不承认。
对!臭不要脸的死不承认!
这招虽然有困兽之斗的嫌疑,可是用在当下,也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死不承认,然后呢?
睡莲撞柱而死,却等同于把祝姨娘推到了火堆上烤,而如果安荣禹再调查一下,就会知道睡莲和自己那不得不说的关系,到那时候就更麻烦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赶快转移安荣禹的注意视线!
转移到谁身上呢……叫谁来当这个替罪羊呢?
祝姨娘迅速过滤了一番人选后,马上确定了一个对象!
陈姨娘!你抢我的男人!你就得给我背起黑锅!谁叫你是我的丫鬟!谁叫你满心都惦记着上位!安?
就这货没跑了。
祝姨娘横下一条祸水东引的决心,毫不吝惜自己的膝盖,直蹦蹦地跪了下去,带着哭腔说:
“三少爷……三少爷明鉴!妾身承认,睡莲曾是霞飞院的人,但是且听妾身一言,在霞飞院里,是栀子……不,是陈妹妹调教的睡莲,妾身实在是没有和睡莲接触过深。后来三少爷用得可心,妾身就派她去就近伺候您了,请三少爷至少请陈妹妹来问上一问。如若不然,妾身宁肯一死以证清白!”
这点祝姨娘倒是没有撒谎,陈姨娘还做丫鬟的时候,的确调教了睡莲一段时间。
安荣禹虽然大概是以前精虫上脑上多了,现在有了精虫伤脑的后遗症,但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就只打算听信一家之言,祝姨娘这番话说得似乎也有道理,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命令睡莲做下这档子恶事的。
想想看,陈真真的确和祝昭昭素来不睦,会不会想借着这件事暗害她?
安荣禹的脑洞一打开,也是根本停不下来,所以,为了叫事情更加分明,他一挥手,对白姨娘说:
“你再去一趟连翘院,把陈姨娘也给带来,我要看她们对质。”
第一百二十五节 大家来对质
对质好啊,我最喜欢看对质戏了,一般对质就是一场“嘤嘤嘤她是污蔑我,三少爷你千万别相信她”和“你这个贱人你别不承认,你有本事做,你有本事承认啊”的好戏,所以乌攸当然是兴致盎然、非常没有素质和同情心地等着观看。
然而,白姨娘带回来的消息却差点儿叫乌攸笑喷了。
白姨娘去召唤陈姨娘回来的时候,一脸古怪,要不是看到站在了霞飞院门口的陈姨娘和她的两个忠犬小狗腿,乌攸都要以为陈姨娘看到白姨娘,也脑袋一抽,跑去撞柱子了。
白姨娘的一脸不对劲被安荣禹看了出来,他再次发动了咆哮神功:
“怎么,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的?”
白姨娘慌忙跪下,压低声音说:
“回三少爷,没什么大事,只是……妾身刚刚进了连翘院,发现陈姨娘行迹古怪,似乎……似乎在行巫蛊之事……”
说着,白姨娘抬起头来,对乌攸做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林回今察觉到了白姨娘这个视线,死活缠着要乌攸说说看他是不是漏过了什么八卦大事,乌攸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一五一十地把陈姨娘认定是自己是白象精的事情兜了出来。
于是,乌攸有幸看到了一个帅哥笑得滚到地上抱着肚子浑身抽搐的稀有场面。
乌攸一脸黑线地看着林回今,想着幸亏这个笑点低的货没个实体,如果真被人看到了这么个家伙在自己身边打滚,乌攸真怕自己的整体人格层次都被拉低了。
安荣禹显然是很重视巫蛊之术这个话题的,他由于这回被药坑得太惨,所以开始患上被害妄想症,第一时间就觉得是陈姨娘行巫蛊之术是在针对自己。是意图对自己不利,马上就让陈姨娘进来,要问她个究竟。
陈姨娘被召唤来前。正兴致勃勃地带着一帮丫鬟婆子跟准点跳广场舞一样跳着大神,本来以为关着门谁都看不到。但是他们作妖的声音,门外还是隐隐约约地听得到的,白姨娘一接近,便听到了这个声音。
白姨娘以前也听到过这样不成体统的喧闹,当时只是笑笑罢了,可现在,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还是那熟悉的味道。白姨娘笑了:
果然,人蠢成这德行,也别混了。跟乌姨娘说的一样,留着陈姨娘在这宅院中完全没用。只会给人平添恶心。
而说回到陈姨娘那边,她正得意着呢,觉得最近驱妖似乎有些效果了,比如说她的女儿前些日子有些咳嗽,她跳了两天大神就不咳了。很有效果,反正安荣禹最近都不到她这里来了,她院门关着,谁能注意到她在干什么?
当然,叫乌攸来评价她的所作所为。无非就是几点:
一 被害妄想症是病,得治。
二 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