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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半个月过去了,安荣禹进了安家的一个茶叶分店,先不插手店内事务,看看掌柜是怎样打理铺子的,从最简单的经营学起。
安荣禹小的时候也来过铺子里学习,安老太爷也想从起跑线上就培养自己的三儿子做接班人,因为他小时候看起来的确有那么几分聪明伶俐的劲儿,可他对美女显然对茶叶更有兴趣,居然学会了偷柜上名贵的茶叶去讨好照顾他的漂亮丫鬟,被发现后,安荣禹被训斥了一顿,而那个无辜的可怜丫鬟被以“唆使三郎君偷盗”被痛打了一顿丢出了府去。
培养了一段时间后,安老太爷不禁哀叹,这孩子看上去聪明伶俐,可对于账目啊人情往来啊都不感兴趣,怎么看都没有自己这一代名商的风范。
当然,安老太爷作为安荣禹的父亲,自恋情结也是蛮重的,他所谓的“一代名商”,也只限于周边的几座城市,如果再到更远一点儿的地方,比如说在天子脚下的都会,他顶多算得上是一个乍富的暴发户,那些个真正的名商连瞟都懒得瞟他一眼。
可安荣禹就连自己老爹的这点儿可怜的商业经营基因都没能继承到,倒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继承了个十足十,半点儿折扣都不带打的。
安荣禹本来就没打算付出努力,在他看来,上一辈留给他钱,是本分,是应尽的义务,下一辈就得自己赚钱,赚不来就全都该去死。
让乌攸印象深刻的是,他有一次吃醉了酒,在酒后对乌攸吐了真言:
“等老头子死了,他的家产都是我的,我还用操什么心……”
对此,乌攸表示,我顶你个肺。
之前他是年龄小,不知轻重,不知道一个继承人的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只知道那意味着大把的花不完的遗产。
现在呢?安荣泽回来了,他身上的压力一下子陡增了n倍,压得他就像是一个紧绷的弹簧。
他能不紧张吗?安荣泽流落在外的这几年,一直在经营着一家杂货铺,那些个经营的要领他至少没丢下,可比一张白纸、说啥啥不懂的安荣禹好多了。
就算是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两下呢,安荣禹被安荣泽一刺激,终于难得地收敛起了贪玩之心,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可安荣禹一投入,陈姨娘就不适应了。
第八十三节 花样作死冠军,你好!
她能适应得了吗?
之前她的待遇,可谓是众星捧月,满院子的丫鬟团团转,就为她一个人服务,一个姨娘连带着她的丫鬟都可以被她呼来喝去,安荣禹更是天天来看望,心肝儿宝贝儿地哄着,就连现在当着三房的家的白姨娘也来探望了好几次,每次必送来补养身子的高级货。
想想看,一个人天天被鲍翅参肚喂得脑满肠肥,口味都被养刁了,陡然一下,啥都没了,您就凑合着吃白菜猪肉炖粉条吧您呐,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安荣禹在铺子里忙,天天回家里来倒头就睡,要么就是在书房里琢磨这琢磨那,哪个院子都不去,陈姨娘试图像她第一次勾搭上安荣禹时那样,腆着肚子送点儿小点心茶水过去,没想到安荣禹正研究账本研究得上火,陈姨娘去了,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训,东西还没放下呢,人就被请了出去。
她那次气得回来砸了一对青玉花樽,坐在屋子里生闷气,干等着安荣禹来给她道歉,可毛都没等来一根,第二天安荣禹好好地去报道了,留下陈姨娘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直瞪眼。
以前安荣禹不来,她还可以看着乌攸忙前忙后乐呵一把,看着这个身娇体弱的姨娘像个壮劳力一样为自己卖着苦力,甚至替她教训丫鬟打理事务,就连她一日三餐饮食的菜单都是她拟定的,可谓是尽心尽力。
陈姨娘还挺高兴的,乌攸没趁着这个机会往她府里安插钉子,或是明目张胆地收买人心,她自己带来的丫鬟,都只是干一些琐碎的活儿。
陈姨娘很欣赏乌攸的知趣,也乐于看到她掏心掏肺死命跪舔自己的嘴脸,那感觉简直是爽爆了。
但她这回一走,整个连翘院的秩序也就跟着乱了。
好多事情还没交接完毕,比如说姨娘安胎药的药方一天是吃几次来着?比如说今天的食补菜单怎么安排?比如说大夫该什么时候来请脉?……
……这么些个事情都没有着落,乌攸就这么一甩手走掉了。而且称病不见外客。
这样一来,一向井井有条的连翘院顿时跟没了主心骨似的。
但陈姨娘也没无耻到太厉害的程度。
她总不能巴巴儿地贴到扶风院,说乌姐姐我想死你了,你来继续给我卖苦力吧?
在细想了一番后,陈姨娘幡然醒悟,暗骂觉得乌攸这招实在是太不要脸太狠毒了。
连翘院是安荣禹刚刚收拾出来给她住的,伺候她的丫鬟也都是临时调拨,可以说是立足未稳。
别的不说,单说丫鬟,除了二等丫鬟杭菊和银竹。善于拍马。很快和她熟络起来外。就连她的大丫鬟昙花和一干干杂活的三等丫鬟,都是在乌攸的调配下工作的。
乌攸一走,这些负责杂活的丫鬟顿时就跟缺了润滑油的齿轮似的,干起活来。既没有方向,也没有动力。
乌攸就是抓着这个时机,把还没站稳脚跟的连翘院给活生生地冲成了重伤。
陈姨娘明白乌攸的险恶用心,但明白,并不意味着有办法应付。
之前她是个丫鬟,再怎么跟着祝姨娘耳濡目染,也不至于能达到独当一面的程度,而她刚开始跟着祝姨娘的时候,祝姨娘基本上已经把霞飞院的各项事务打理好了。没有丫鬟敢在祝姨娘面前偷奸耍滑,她所遇上的最大的事件就是芍药爬上安荣禹的床,但就算是这件事,祝姨娘也以干脆利落的铁血手腕迅速收拾了。
所以,陈姨娘学习的。只是怎么在院内稳定了之后治理院子,而没有学习到一个院子初建立时该怎样收揽人心,该怎样打牢基础。
在得宠之后,她更是抱着“老娘从现在开始就退休享清福”的想法,三两个月,便把过去从祝姨娘那里学来的治理丫鬟的小手段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她可谓是一脑门官司,对这些也跟无头苍蝇一样瞎转的丫鬟更是一千一万个看不上,觉得这些人都笨手笨脚的,就应该打,打!
打了就听话了!
陈姨娘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乌攸走后,一旦有丫鬟不听话,她就打,就罚月钱,让她们不敢再出一丝纰漏,叫她们知道,连翘院的主人是她陈真真,不是那个从暗门楼子里赎出来的小贱人!
可她忘记了,这些丫鬟也是爹生娘养的,泥人都有三分火气,被陈姨娘天天当牲口一样呼来喝去,一不顺心就上鞭子打耳光,谁能舒心?
她们一不舒心,对于陈姨娘交予她们的任务的执行效率就异常低下;执行效率低,陈姨娘就再打,在消极的死循环之中,一时间,整个连翘院笼罩着一股异常紧张的气氛。
丫鬟们是敢怒而不敢言,可陈姨娘自己还憋屈得很呢。
如果光这两样不顺的话,那白姨娘对连翘院的忽视,对于陈姨娘来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叫她气闷的是,如果把事情说开了,白姨娘也可以很委屈地说,她根本没有忽视连翘院啊,她送去的营养品和补品,一样都没有少呢,就连祝姨娘怀胎的时候,用的都是这些个东西。
但不一样啊不一样啊!这和她之前享受的高级补养品差了足足好几个等级呢!
不得不说,之前白姨娘和乌攸合谋,可是下了不少血本,白姨娘翻出了三房一些压箱底的珍贵库存,就当大白菜似的不要钱地往连翘院里送。
吃惯了血燕的白姨娘,一下子只有白燕可吃了,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受了委屈怎么办?她的第一选择就是朝安荣禹哭诉。
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崽,你难道忍心让我,也就是你的儿子受这种委屈么?
要是放在一个月前,陈姨娘梨花带雨地来找安荣禹,说白姨娘亏待她,安荣禹必定气势汹汹地杀到伏榆院,恨不得把白姨娘吊起来用盐水沾着小皮鞭抽。
而现在呢?
安荣禹对于安府经营状况的一切认知都是从零开始,光是看懂柜上近几年的账目,就耗费了安荣禹所有的精元,在他已经虚得不能再虚的时候,还有个声音在耳边吭哧吭哧地哭,他不烦才怪。
于是,找安荣禹哭诉自己遭了不公平待遇的陈姨娘,再度被请了出去。
在被请出去的当天夜晚,陈姨娘就动了胎气,闹得整个三房都灯火通明,请大夫,忙碌,哭叫,折腾得一团乱,就连在三房看完账目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的安荣禹都被调了起来。
大夫一把脉,得,是因为忧思过度。
陈姨娘眨着一双迷离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认为这回安荣禹总该重视一下自己了吧,没想到安荣禹开口就责怪她:
“你一个有孕在身的人,天天琢磨些什么?瞎折腾!”
陈姨娘真是被气得动了胎气,现在满心以为安荣禹会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耐心与温柔安抚她,没想到他开口就直指自己不懂事,言下之意就是说她耽误他的大事了。
好哇,你现在肯定是不爱我了。有什么狗屁事业能比我重要,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一轮儿哭闹过后,安荣禹冲着陈姨娘肚子里揣的是自己的娃,还是低声下气地给陈姨娘道了歉。
陈姨娘洋洋得意地摸着肚子,想:
哼,男人都是要拴在身边才听话的,瞎出去搞什么事业,天天不着家,还算什么男人。
陈姨娘这么想,安荣禹却是那么想:
女人真真都是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这关乎于之后的遗产分配吗?要是在现在的非常时刻还偷懒懈怠,招了阿爹的厌恶,以后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哦不,他的乌娘除外,要知道她是多么支持自己的事业,还特意叫人来换了他书房的床,把之前冷冰冰的床弄得舒适又温暖,忙累了,睡在上头,都有点儿乐不思蜀不想起身了。
这样支持男人事业的女人,才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典范!才是真正的女德!
当然,陈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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