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谍香》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迷谍香- 第7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他低头探看窈儿,却见她神色平静,似无痛楚,再仔细瞧她的左手手腕,有一处被药汤烫得发红。从舟心中惊诧,全然无心斥责一旁侍卫,急忙拭去她手上残留的药,慌道,

“窈儿痛不痛?”

“不痛。”她笑笑摇了摇头。但一瞥眼,看见自己被烫红的皮肤,忽然也意识到些什么,眼中流露一丝惶惶之意。

虞从舟看见她笑容渐失的模样,愈发惊惧,难道…… 他握着她的手问道,“窈儿,左臂麻么?伤口痛么?”

“… ”

看着她害怕却闪躲的眼神,他的心又凉了一截,不得不问出最后那句,

“的左手,能动么?”

她没有动静,似乎尝试,憋了一阵,只说道,“……好像,”她说了半句,后面再说不出口,双眼失落地望了望他,又垂了眼帘。

虞从舟痛苦地一闭眼,心中仅存最后一点希望,立刻传来刘医傅。只是一番诊断后,刘医傅却说,她的左臂已无知觉,是箭伤伤了神经,杖刑又伤了腕脉,逾久未治而无可医治。

从舟僵原地,心中又烫又苦,正如打翻一地的药汁。他原本奢望,若她能醒来,若他从此好好珍惜她、呵护她,她就会回到从前,依旧是那朵快乐明媚的迷迭香。此时方知再也回不去了,她原本只求一点水露坚持活下去,他却将她按入狂浪。虽然捡了一条命,她却再不是原先那朵花儿,成了一只失了翅膀的蝴蝶。

水汽蒙住他的眼,他涩涩地看向她。楚姜窈脸上惘然若失,轻声自语,“何时中过箭?怎么完全没有映像。”

从舟怔步上前,蹲榻边紧紧搂住她,眼泪颗颗坠跌,悔恨阵阵来袭,“是为了救… 才受了箭伤…… ”

“救?刚刚认识,怎么会… ”她犹疑中轻叹口气,右手按上额间,微微哂笑道,“难道真的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原来真的早就认识?…是淮哥哥的弟弟,自然是该救。”

另一种苦楚猛然堵虞从舟胸口。她信了失忆、信了相识,但却不信她心里曾经有他。

他的泪水顺着她耳廓滑过,淌落她肩胛上。姜窈觉察到凉意,有些不知所措,“从舟哥哥,别… 别哭啊,”她顿了顿,想到一条理由说,“又不是左撇子,右手能动就好”

……

赵王宫,清攸殿。

赵王又推了一杯酒盏给从舟,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亲政也有一段时日了,父亲还是不肯回朝为官么?”

虞从舟脸颊醺红,一双美眸中蘸着酒雾。但他仍旧喝下赵王的酒,方摇了摇头说,“父亲甚至不让提及此事。”

赵王眼生犹疑,“小时候,虞太傅原是很喜欢的。后来和走的近了,他反而厌恶了。”

虞从舟闻言大惊,立刻醒了酒意忘了痛楚,旋即放下酒盏、倚王身边跪下道,“家父绝无此心。家父只是… 只是年事已高,喜欢归依田园… ”

“说过,不喜欢跪。”赵王笑着摇摇头,伸手扶了扶他,“只是好奇,他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放心,就算有一天,想要归依田园,也会放开,更何况是别。”

虞从舟抬头看了看他,没有选择、也只能沉默。他抿了抿唇,再次饮尽赵王递来的酒,忽然一低头、鼓起勇气道,

"王,的确想离开朝堂几日。想……带姜窈去一次塞外。”

“塞外?”

“想给她一个新的身份。。。。。。楚姜窈已经被‘当众处决’,军中知因此伤神日久,去塞外散心,亦有情由。而回来时,若带回一个容貌酷似的女子,旁也会当是寄托情思。这样她便可以有个新的身份,不必藏于暗室。”

赵王明白他的意图,但仍笑着问,“这许多折腾。。。完全可以金屋藏娇,有何不同?”

“是可以。但那样一来,她一辈子都见不了光、要过与世隔绝的日子……还是喜欢,她光亮的地方笑。”

虞从舟眼中闪过丝丝回忆、难以掩饰地透露一抹笑意。赵王看眼中,身子向后倚了倚说,

“想给她一个新的身份,是不是也因为、仍怀疑她是秦国暗间?”

“她不是!"虞从舟一个激灵缓过神来、矢口否认,“她身上的确有许多谜,但或许只是关心才乱。。。 ”

他怕王仍疑心,又道,“她如今失了忆、更不可能是暗。。。只是怕她曾经受制于,若知她未死,或许会下手灭口。”

“怎能确定她当真没为秦效力?”

“日夜守着她。再严的监视也不及此。”

“女子如云、缥缈难测,”赵王轻轻笑了,笑得让不敢直视,他自饮一口又道,

“云之彼端,远观有形,近身成雾……难道不知?”

赵王的手一圈一圈地沿着酒爵边缘摩划,眸光愈加幽深,

“有没有想过,她或许是假装失忆?”

虞从舟身上霎时一冷。会么?窈儿会是又换了一种伪装、仍旧骗他么?他咬紧齿关,不敢王上面前流露半分,仍作自信自若之态沉沉道,

“若她假装失忆。。。若她真的暗自与秦国私通消息,仍是第一个杀她之。”

虞从舟自斟一爵、将酒饮尽,不再他言,霍然起身行礼告退。

赵王手指微拨,缓缓转动酒爵,看着他方才跪过的地方轻声叹道,

“从舟,知舍不得。。。 ”

……

范雎只身回到秦国,告知秦王、赵国上卿已对他起了疑心,实不便再留。秦王丝毫未有怪罪之意,倒似乎很是欢喜他终于回秦,更于次日早朝众臣面前夸他功劳、进爵三等。因他是魏,秦王将他拜为客卿。

范雎心中苦笑,这一个‘客’字,如此刺耳,如此讽刺。

秦王又当众亲口说出他本名是范雎、而非张禄,“范卿隐姓改名都是寡之意”,短短一句、洗脱他当年欺瞒之罪,令范雎颇为意外。

这一夜,他朝中处理政务直至三更,摸黑回了范府,将将推开门,管家迎上来说,有位先生已经等了很久了。

71怅然若失

范雎转去偏厅;见房中一位男子青衣飒飒、风姿不凡,正猜不出是谁;那男子异常恭敬地行了个大礼、躬身道,“在下苏辟,参见范卿。”

“苏辟?你是苏秦的三哥?”

“正是。”

范雎默不作声,打量着他;也不开口问他来意。

苏辟倒也不觉尴尬;开门见山道,“在下入秦已有多年,始终不得重用。曾在王稽大人手下谋个文职;但后来、五弟苏秦被揭出为燕王伏间齐国;王稽大人便愈发不信任在下;每有大事常常回避。在下不怕虚度年华、只怕埋没才华。苏辟知道范卿定然识才,故而欲转投范卿门下、为范卿排忧解难。”

范雎幽幽一笑,此人投诚不谈衷心、只是自诩有才,倒也少见,便眯着眼眺看他道,

“你怎知,我就不会怀疑你?”

“范卿睿智,岂是王稽可以比拟?又怎会因舍弟之事加错于我?况且,范卿在魏国时、也经历过无妄受冤的劫难、深知其苦。你我本是同病相连之人,又同有卧虎藏龙之心,范卿自然明白在下、鸿鹄之志绝不惜于被身份束缚。”

范雎听到‘身份’二字,忽然间百感杂呈。

他沉默了一会儿方道,“你五弟苏秦一生都想要助燕抗秦,你又怎会想为秦国效力?”

“最亲近的人,才是最想要挑战的人。赢了别人还没有这份成就感吧。他要攻秦,我偏助秦。本想与他一决高下,可惜、舍弟已经不在。”

范雎雪袖一拂、倚坐下来,“先生虽然言辞凿凿,但这乱世中,间谍与忠心、往往总难辨清。”

苏辟挺直脊梁、长身而立,“但凡间谍,都是表面单纯或忠良之人,如我这般才智身份锋芒毕露者,世间少有,又岂会有人敢遣我做间谍?尤其在这尔虞我诈的世道里,忠犬未必忠心,猛虎并非难驯,就看谁比谁智识高强了。”

“乱世之中,群雄林立,你敢自称为虎、好生狂妄!”范雎淡笑而语。

苏辟不慌不忙,恭敬一揖道,“范卿可愿为御虎之人?”

这一句问来,范雎愈发有了兴致,“若先生能为我办成一桩事、我便信你用你。”

“但凭范卿吩咐。”

“你可曾听说过,王稽惯用的一种毒药、‘命追’?”

“倒未曾听说。想是王稽手下的死士常用的吧,在下在他府中只是文职官员,并不做杀戮下毒之事。”

“那如今,你听说过了。若你能为我偷得一枚‘命追’毒药,我从此便对你不猜不疑。”范雎脸带微笑、眼神却清冷严肃。

“范卿放心,苏辟自当竭尽全力”

……

而虞从舟出了宫、径直去见姜窈。夏风习习,窈儿坐在窗边,他看见风拂起她一头微散青丝、美丽的圈着空气,缭绕在她身侧。

但窈儿默默出神、眼中分明怅然若失。他走近几步,方才看见她右手拿着一弯檀梳、和几串她平日里喜欢与发辫编在一起的玉珠。

重荷突然加诸于心,从舟明白、她只是想像从前那样梳一双发髻、编几缕小辫。但如今,她左手失残,连这点生活琐事都不可为。

他心带痛疚踏入她房中。楚姜窈听见他脚步,方才转过神来,正要站起身向他行个礼,他轻轻将她按坐回去,从她手中接过梳子与珠链,一丝一丝为她梳过乌发。

姜窈惊道,“这… 不可,向来只有女子为男子绾发,怎么可以……”

“男子既然可以为女子画眉点唇,为何不可以为女子绾发?”虞从舟想到她害怕侍女婢从,更执着道,“窈儿,我原本就想天天为你绾发画眉的。”

姜窈闻言、微愣了神,但也没再阻推。虞从舟按着记忆中她从前的发式一点一点为她梳编,饶是他自小雕玉、手巧心细,但仍没料到女孩子家梳个发辫竟如此不易。

发髻小辫都梳得有些歪歪扭扭,他尴尬地笑了笑,还好窈儿并没嫌弃,反而忍俊不禁地摸上他修长却略显笨拙的手指,摒了个乐嘲道,“原来,跟淮哥哥一样笨……还好没有让你为我画眉。”

虞从舟反倒一喜,直把这当作鼓励,毕竟、哥哥也没有做得更好……他抽出她发髻间松斜的星月簪,笑道,“只要你肯让我多练习几次,我一定能做得很好。”

他正要替她重新插平星月簪,窈儿忽然看着那玉簪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