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阳儿和甄儿是都不小啦!”他大叹一口气,几乎将几年来淤积于胸口中的烦闷一扫而空,“以前还可以说上面有湘儿挡着,长子未婚,则次子也就拖延下来。如今湘儿不在了,是时候考虑这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了。当然,还有胭脂。你随着甄儿这些年,苦了你了。福临山庄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为你找一个称心的婆家还是不成问题的。就是不知道你们三个孩子心中,可有自己中意的对象。”
突然的问题让刘阳、刘甄、胭脂三人顿时呆若木鸡,面面相觑。
“爹老了,如今病态严重,怕是时日无多。爹现在就想着在临死之前可以看见你们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好叫爹走得安心。”
“爹,您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话来了?”刘甄第一个不高兴了。
“爹,别说婚礼了,我们还等着您抱孙子呢!”刘阳也凑上前道。
一家三口看着对方,突然沉默了。
一旁的六阳和李碧君、胭脂母女,悄然退出了小院。
屋外,暖阳高照,墙角那株寒梅尚胜放着最后的花朵。六阳突然想起刘湘总是在练功的时候盯着这一方角落直看,后来才知道,正是刘湘费尽心思栽下了这一株梅树,亲手养护,好取了寒香的梅蕊来给子路开的药方入药。甚至,连后山那一片月光草园圃中,也种植着不少各地药草,全部都是为刘戚准备的。
尽管,那一个满心满神照顾着刘戚的孩子已经不再福临山庄,但是那点点滴滴的心意,却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
“还真是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叫人心疼的孩子,您说是吧!大师兄。”李碧君翩然而过,映着梅花剪影,恍如隔世。
正文第十七章红白
圣旨既然已经下了,自然大大小小的人们都要闹腾起来。关于魏翎将军与璎珞公主的婚礼,热火朝天的准备了一个月,就在柯王府尚挂着白幡的同时,对街的将军府却已经是张灯结彩,殷红的色彩铺满了每一个看得见的角落。
都城中的老百姓看得愣头愣脑的。这皇帝家的人还真是胡闹,一家欢喜一家愁,这偏偏两家还能整到一块儿去。
永寿宫近来清冷了许多,一则太后喜静,二则白抚英大公主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前来了。当华音一身轻松地走来的时候,就看见几个宫女正捧着御厨小点要进宫布置。
“有谁来了?”他扯开一个温柔的笑脸问。
“回公子,是魏将军来了。”领头的宫女被他的笑容征服,据实回答。
华音大咧咧推开紧闭的宫门,果然看见魏翎正端着热茶含笑坐在下首,而太后满脸冰霜,似乎不是相谈甚欢的样子。
“你们先退下吧!”宫女们堪堪放置好手中的小点,华音就下令将她们赶出门去,然后回头看着太后,“他怎么会在这里?”
“久闻华音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魏翎拍拍手掌,满眼戏谑。
“温凌,少和本公子打马虎眼。”华音真是气了,手腕微微抖动,一排十余支银针已经引在手心,瞬间可以将魏翎钉成马蜂窝。
“华音,住手。”太后厉声制止华音的进一步动作,面对好华音的疑问却不做任何解释。
“既然华音公子不愿看见末将,末将告辞了。拜别太后娘娘。”魏翎起身就走,也不管华音正在身后蠢蠢欲动。
“他为何而来?”华音仍不死心。想从太后这里得到答案。
“为英儿而来。”太后不愿多言。
“您信他?”华音简直不敢相信。
“华音。有些事或许你我都曾经错过。但是。哀家相信。这个孩子不会错。”太后郑重地神态。最终还是征服了满肚子疑问地华音。
“我也相信他。”仿佛赌咒般。华音举起自己手中地银针。缓缓地道。
挑选好了良辰吉日。一大清早地。魏翎就骑着高头大马绕着皇城走了一圈。然后才到达柯王府门口。
将军娶公主,原本就已经是一件轰动全城的事情了,如今,一列列鲜红的队伍停在惨白的王府门前,说不出的别扭与诡异,引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近万人空巷。
柯王府内,璎珞刚刚穿了几天丧服被前来治装的宫女们脱下,换上了喜庆的大红礼袍,施朱添粉,不多时打扮得艳丽无双。
“殿下,这是太后娘娘赐的一对玉佩,祝殿下和将军百年好合,双双对对到白头。”宫女将仅剩一半的玉佩戴在璎珞胸前。
另一半就在那年轻将军的胸前吧?璎珞抚着冰凉的玉佩,滑润的感觉消除不了她内心的不安。那陌生的将军,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答应迎娶自己这个孤寡的公主呢?
复杂繁重的礼节和喧宾夺主的宴席之后,就是新郎和新娘自己的事情了。璎珞坐在喜床上,静待着魏翎的到来。
她原本以为,这个将军已经喝醉了酒,带着忿忿的神情闯进门来,对着新婚的妻子大发雷霆的,但是……
“没有累着你吧?”尽管带着一身的酒气,但是魏翎精神抖擞地离开了酒席,叫那些想灌醉他接过自己醉得一塌糊涂的人憋了一肚子的气。然后,他轻轻带上新房的门,柔声问着新婚的妻子。
“……”璎珞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开口说任何话语。她不明白了。
“公主殿下是聪明人,魏某也就直说了。”魏翎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醒酒。就是天生的千杯不醉,今夜他也确实喝多了,为了心中那无法宣泄的感情。
“璎珞明白。”璎珞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将军心里有人,娶璎珞为妻,不过是奉旨而行,璎珞不会有非分之想的。”
“既然公主明白,那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从今往后,这间屋子就归公主,有任何要求,魏某都尽力而为,还希望公主莫要怪罪魏某才是。”
“魏将军,璎珞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宫女生下的小孩,凑巧生在皇家,才能有今日这般荣华。况且,将军前程似锦,璎珞孤寡之身,才是高攀了将军。”
外面,还有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喧哗的声音,而洞房内却一时静得连烛芯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将军,璎珞尚有一事相托。”
“什么事?”
“璎珞希望,可以将小儿易方接到身边抚养。他年岁尚小,我实在不放心他孤身在外。”
“关于小王子,公主大可放心。如今小王子已经继承父亲王位,由宗府派人全面教养和栽培,以陛下对小王子的爱护,相信不出多少时日,小王子一定可以变成一个人人称颂的好王爷的。”
“既是如此,我就放心了。”璎珞垂下了眼,不再开口。
第二日,璎珞照古礼,拜见了高堂徐廉大元帅,然后由宫人们接进宫去拜见太后。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恐怕我们事前推测的马上就会实现了。难道我们还要束手待毙吗?”璎珞刚一离开,徐廉就冒火起来。
“爹,千万莫气,否则抗了旨,就万事皆休。”
“但是这明显就是小皇帝要杀老夫这只猴子来警告朝中那群鸡,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能不急吗?”
“爹,孩儿说过,如果不是从小皇帝手中将江山夺下就没有意义。如今,爹您就退让一步,让小皇帝掌握起实权来,然后我们再从中夺取,彻底将皇室一族打入地狱。否则,只是将没有实权的小皇帝赶下皇位,易如反掌,不能让他们体验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但是,伴君如伴虎。既然小皇帝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老夫的孩子,自然不会放任老夫这个威胁在身边,万一……”
“爹,这您尽管放心。只要皇土之上,匪乱未平,要仰仗您的地方还多着呢,相信他们不会这般愚昧,先断了自己的手脚,然后才去收拾敌人。”
白洛辰已经拟好了第二道圣旨,就待下令颁发。就在他加盖印玺的时候,忽侍者来报“大公主求见”。
“皇姐进来身体可好?天气渐渐转暖,但是夜里仍需担心受风。”白洛辰步上前去迎接,一副关心姐姐的弟弟模样。
白抚英颦眉,这样的白洛辰让他感到忧心。“多谢陛下关心。听闻陛下近日事务繁忙,本宫担忧陛下龙体,特意使御厨炖了些温和的补品,给陛下补补身子。”她敏感地在白洛辰身上闻到一股麝兰幽香,意识到白洛辰昨夜又在琉璃处留宿,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堵得慌。
白洛辰坐下来喝汤,白抚英在房中慢慢走着,不多时就看见了那圣旨,联系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顿时明白了。
“陛下,这是谁出的主意呢?”她不认为白洛辰自己会突然想出这样连消带打的法子,如果没有高人指点,恐怕会中了他人的连环套。
“皇姐不相信朕?”白洛辰恼火起来。原来白抚英自始至终还只是将自己当成当初那个事事依偎她的小孩子,如何能叫白洛辰不伤心。
白抚英原本并没有这层意思,她只是想知道,造成她和魏翎决裂的人究竟是谁而已。她一看见白洛辰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动了真怒了。原本两人因琉璃的事情已经闹得不甚和睦,白抚英不想再因这件事而导致两人的感情更加疏远,所以只好收起自己的疑问。
“我的好陛下,您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君主了。如此,本宫就放心了。”白抚英转而笑起来,不料此番话却引起白洛辰的恐慌。
“皇姐,朕不许你离去。”白洛辰沉下了脸,气呼呼一把拉起白抚英的衣袖,紧拽着不放。
“陛下,公主,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庄重但不严厉的声音来自刚进门的英王,他盯着白洛辰抓着白抚英衣袖的手,眼中闪过杀气。
“皇叔,朕只是……”面对亦师亦父的英王,白洛辰尽管手下毫不放松,口头上却先弱了语气。
裂帛之声无预兆响起。白抚英撕下整个衣袖,从宫女手中接过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飞快穿过众人,消失在庭院深深之中。
“今天事情,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英王对还处于惊愕中的众宫人下了死命令,众人慌忙回神,纷纷当成不知此事。
白洛辰默默将这一截断袖置于塌上一角,心里像缺了什么一样,空荡荡的。
“陛下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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