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娶进个娘子,可愁坏了眉儿。
所以林若惜很确定,此时眉儿定是要与自己大哭大闹,诉说风堂主的不是。
果不其然,她扑在林若惜胳膊上开始嚎啕:“呜呜……惜儿你替我评评理,我到底哪里比不过传姬那丫头?”
林若惜坐着是稳若泰山毫无所动,手上这针线活还在继续,软言安慰:“你风哥哥故意让你吃醋呢。”
“你每次都这么说,哪回他都伤透了我的心。”杨眉儿抹掉眼角的泪,坐直了身子,看林若惜手起针落,穿起那破损处的布料,不觉微微叹了口气。
林若惜搁下针,也跟着叹了口气,“诶哟大小姐,你说这种问题我要如何与你说?我自己的那点事都没解决利落。好歹风公子正妻之位不是一直替你留着的么?”
杨眉儿一想这处境,不觉心宽,托着腮扭过头看着林若惜说:“说来也奇怪……明明有个英俊儿郎水堂堂主洛景寒这般喜爱你,你却偏偏喜欢门主,虽然门主夫人这位置谁都觊觎,但没人真心喜爱那张半残的脸吧……”
话刚出口,林若惜就立刻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面红脖子粗的说:“我的姑奶奶,人多嘴杂的要是被门主听见了你还想活不想活?”
杨眉儿吱唔半天,扯开了林若惜的手,压低了嗓音问:“不会那么巧吧?”
林若惜戳了下她的额头,紧张的说道:“幸好你有个风堂主做靠山,否则早被自己这张嘴给整死了。”
微微白了她一眼,林若惜的声音低了下来,摇头晃脑的道:“我与你说,我早死的娘告诉过我,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太风流,瞧你家风茗轩便晓得因由。我便是喜欢长的丑的,唔不对,其实门主也没有那么丑吧?”
她的右手捧在心口,那里居然真的随着自己的想象扑通扑通的跳着,一想起每次门主沐浴时候的身材,便有鼻血外喷的冲动。
“可是我听下面人说,门主将那面具摘下来,可吓人了。”杨眉儿偷偷的问。
林若惜睨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缝衣裳,淡淡的回答:“我服侍门主五年多,早就习惯了。”
林若惜挠了挠头,决心继续用自己的苦安慰下伤心欲绝的杨眉儿,“哎,再怎么说我也就只能想想而已,门主心里不是早就有绯夕烟圣主子了么?哪里还轮得到我。”
杨眉儿苦苦的脸终于喜笑颜开,“我真是每次都需要从你这寻些安慰的。”
“我这好友,便是在你失落的时候用自己的经历来抚慰你。”林若惜再轻轻的一挑,衣裳已是被缝补完毕。
“你说……你怎么就喜欢那个人呢?”杨眉儿不解。
林若惜也不解。
若论长相,的确萧子凉比之洛景寒是远远不如。林若惜曾经不止一次的揣测,当那半张残损的颜貌恢复的时候,会是如何的惊艳绝伦。然则,这也只能存在于林若惜小小的想象里。事实上大部分女子若只见那半边脸皆会面红耳赤,却在下一刻尖叫颤栗。
这便是萧子凉给外人的观感。
林若惜琢磨了下,这事吧,得从五年前说起。
五年前的林若惜不过是个不太懂情的总角丫头。
一树春华。灿烂如昔。林若惜站在树下,努力的向上爬着。
眼瞧着这地狱门内男男女女都学了点武艺开始卖弄,而作为自己这不太招重视的,只能被丢在个小角落里,肚子饿了便想办法去寻些吃的。虽然十分渴望能与其他人交流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地狱门的人,总缺那几分温情,想要上进只有靠自己去努力。
唯一能对她好的洛景寒,却因为当时已然被提拔为北海分舵舵主,常年不在逍遥峰上。
好在林若惜总是善于安慰自己,无助的时候也就自己一个人爬上树,透过茂密枝叶看远山如墨,天水迢迢。凉风徐徐,心灵稍安。待的久了便会在树上睡了过去,那日也正是酣意正浓时候,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树叶摇动,还未有所反应,便被紧紧捂住嘴巴。
她惊出了身冷汗,仓促之余只能斜眼看去。借着靡靡月光仅能瞧见那半面绝世芳华魅惑众生的颜貌,顿时傻在了原地。
这是……门主?他上树做什么?
一见君子误终身 004 一吻动情
因着眼中的疑问甚多,他却扭过头来示意性的摇了摇头。甚至就在听见庭中传来脚步声时,目露凶光,恐怕下一刻就要将林若惜掐死的感觉。
手底加重,林若惜瞳眸陡大,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萧子凉手中。仓惶之余她只有紧紧揪着萧子凉的衣裳,却是动也不动半分。对方必是不想自己行藏被人发觉,那么自己若是有半分举动,那么肯定就是立毙当场的结局。
她承认那个时候自己很没用!经历过险些被淹死在海中却被洛景寒打捞回来的自己,也在这分外紧张的时刻,憋出了两滴眼泪。顺着眼角滑到了萧子凉掌心之中。
“曹新,你快些带我下山吧。”
庭中忽然传来了人声,萧子凉的手忽然停住,凝神听着下文。而林若惜也因此得了些喘息的空间,却丝毫不敢让下方觉察出什么,以至于还是将自己憋的面红耳赤。
这声音……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萧子凉只微微扭了下头,见其还是比较乖顺,也不再那般强硬,微微松开了些手劲。
那个被唤曹新的停下脚步,低声说:“圣主子你可千万别再缠着我了。要是被门主知道我的身份,可就完蛋了。”
“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呢,哼,早就觉着地狱门不好玩了呢,而且……”这女子声音忽然一低,“其实我知道曹新是外面来的人,反而有些高兴呢。你看你教了我那么多,我怎么会出卖你?”
“唉……”曹新叹了口气,忽然用极为认真的口气说道:“在下还需在地狱门待上数年,只怕还是无法带你下山的。”
“没关系。我等!”
圣主子就是地狱门内特立独行的存在,名叫绯夕烟,她的父亲绯南楼便是上任门主。而地狱门传与萧子凉之手时,绯南楼为免自己女儿受到委屈,又特意架设了这么个凌驾于门主之上的尊位。圣主手持地狱令牌,可任意调令地狱门中任何一人:包括门主。
绯夕烟的这声“我等”格外清脆,在这寂静的夜中若炸开的一朵烟花,甚是惊人。圣主子……居然与外来奸细有所勾连,其心心念念居然想要离开逍遥峰。
林若惜颇为复杂的斜睨了眼萧子凉,只见其双唇紧抿,看不清眼底情绪。
树下二人未过多久便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自散去。林若惜却是颤抖了下,一动不动的稳坐在树干上,直到萧子凉轻咳了声,被其揪着脖子就这么下了大树。
后背被狠狠砸在树上,她轻声呼痛,早已是浑身出汗,湿透了全身。
“你是哪处的丫头?”萧子凉的眸内冷酷无情,声音沙哑低沉,一句话下又是将手搁在了林若惜的脖颈间。
“据说是暂归北海分舵水舵主门下,不过这些年也没有分配什么具体事宜。所以奴婢也不太知晓。”
林若惜深吸了口气,心道不妙不妙,这桩事又不是自己想特意听来的,谁晓得绯夕烟那位天之骄女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学别人离家出走携款私奔,这不是要了她的老命么?
但她不敢多说,也明白这东西真不是听听就算,只好垂眉顺目的低下头,发扬自己的生存法则,冷静的说道:“奴婢平日里没什么好去处……没料睡在这里也出了差池。”
死,会死么?
但是自己还有那么多未完的事情,想要去做的。她的手揪紧了自己的衣领,脖子好疼、好疼!用尽全身力气在那强压之下抬起头。
二人皆是一愣。
萧子凉是看清了她的形容。这女娃面白如玉,像一盏晶莹剔透的瓷娃娃不染尘俗。眉眼柔顺,若三月春光照人明媚。而最让他惊异的,却是她周身有一种自然流露出的尊贵气质,不是般般人可以伪造出来的。哪怕衣着陈旧、毫无装点,一轮月华之下,绽出了那股脱俗的美。
萧子凉的手忽然像灼烧了般火热,是方才她的泪水滑过自己的掌心的位置。
“你叫什么?”
“奴婢名叫林若惜。”
话刚落音,她又是一声惊呼。只见萧子凉忽然扯去面上罩着的面具,整个人贴了上来。那双粗糙的唇狠狠的堵上自己,瞬间吞去了她的尾音。
一见君子误终身 005 圣主夕烟
狂风肆虐、风卷云残。恐怕没有任何词可以形容此刻林若惜的感觉,她只觉自己被紧紧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而那明明这般令人恐惧的面贴的自己那么紧,却毫无异样的感觉。内心处,温情却散至了身体五脉。
这个人,一定很寂寞吧。
听闻他自小就喜爱的那位大小姐,绯夕烟。
突然她觉着这个令众人毛骨悚然的门主不再那么可怕。他也有自己爱的人,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呐。
只是她林若惜在此时,早已不是那大元公主,连在地狱门中都没有什么人呵护。被不算温柔的对待着,那只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越发的紧。
忽然他停住那肆虐的吻,低声问:“害怕么?”
明眸微张,红唇轻启,林若惜那一刻的心神就像是被夺去了一样,痴迷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不怕……”
萧子凉信了。那双眼睛没有骗人。
他后撤几步,伸手一勾,面具回到手中。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夜色阑珊,月光温柔。一丝柳儿一分情。
林若惜豁然捂住自己的嘴,娘亲,她的初吻就这么葬送在这位萧大门主手上,想她堂堂大元朝公主的一颗心便这么给算进去,委实太过哀怨。
从回忆中撤回了思绪。林若惜叹了口气。
为了满足萧子凉那刁钻的习惯,更为了让自己能在地狱门里活的更好,她的确在好好服侍萧子凉这件事上,专注到了极点,以至于自己的心,在五年的点点滴滴里,愈加沉沦。
萧子凉这人么,虽然外表是很能起到威慑作用的,但只有待在他身边五年有余的林若惜,很了解那人骨子里藏的温柔。
那夜的事情她自然守口如瓶,萧子凉也的确没有再整她,而地狱门内却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