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支使那十个人就是为了我吗?”林若惜上前,心情有些复杂。原本自己还在后悔逃婚离开地狱门的行径,然则正是因为自己的这番冲动,倒是有了另一番境遇,也感慨,果然是世事弄人。
玉卿衣回头,微微皱眉说道:“岁三寒这三位隐士当年接受了皇上的指派,也不知是何原因,毕竟性格上……”
她做了个奇怪的表情,“委实古怪。”
那年她因为知晓岁三寒也是前朝故老,所以借故游山玩水,朝着晏雪山去了,却哪里知道被给了闭门羹不说,还险些打起来。最后若不是墨昔尘替自己生生挡住一剑,说不定今天的玉卿衣早已是地下亡魂。
但也正因为这番生死相搏的交情,岁三寒对玉卿衣态度倒是好了很多。所以思来想去后,玉卿衣还是决心再上晏雪山,寻找岁三寒。
林若惜还是不明,自己修习三日与岁三寒又有什么关系。
玉卿衣才吐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这三人,有些怪癖,我需要准备准备。否则无全部把握拿下这回。”
犹记得当年她离开晏雪山的时候,岁三寒之一的秦竹就与自己说:“白兄,下回来,我等或许不会用剑相迎,但也不会那般简单。你志在何处,我等也知晓,但也要白兄有拿走这样东西的真本事。”
玉卿衣第一回苦恼的挠了挠头,“这三人,秦竹好茶、苏子好酒、柴言好吃。若是平日赏玩,玉卿衣倒是毫无畏惧,只这一回,有些头疼。”
林若惜忽然握住她的手,看向那张英俊无双的面貌时候依旧是有些动摇,好在自己如今已经习惯了看见后提醒自己一句,顷刻间就回转了正常,轻声说:“你是为了我的事情在烦恼,但是三人之众,却又为何要自己一人扛着呢?”
玉卿衣微微一愣,大约平时也习惯了自己出马万事办妥,也是第一回被别人当面如此说。
“投其所好的确是对的,但是若你一人全数接下,也显得我与墨师傅太无能了。”
玉卿衣或者也在思索这句话,面色转为沉静,徒有雨滴石台的清脆声音,连绵不绝。
林若惜说:“不说别的,我的门主好茶,林若惜别的不成,这茶,的确是难不倒我的。”
整个地狱门,对茶一道最为刁钻的萧子凉,在此方面都被林若惜养的十分温顺,要说当年为了泡出一杯好茶,她真是没少付出心血。
玉卿衣眸中一亮,听着林若惜侃侃而谈,“而且我记得你方才说墨师傅,除了耍一把好剑,还下得厨房不是?”
玉卿衣忽然笑了出来,三日时间,只让自己准备应对苏子那酒鬼,的确是够了的。
林若惜明眸弯弯,“瞧,我说的对吧。”
玉卿衣挨近,忽然将她下巴勾起,习惯性的放出那勾魂眸光,“我就说,我的小娘子还是十分聪明的。”
“要说你若是真是个男子多好。”林若惜拍开她的手,不以为忤的叹了口气,“有时候真觉着老天亏待了你。”
“不不。”玉卿衣张开手,将林若惜抱个满怀,“你看,什么时候不能让人依靠了?”
玉卿衣的怀抱十分温暖,与她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林若惜靠于她的肩头,轻声说:“你说,我们能成功么……”
“那是必然。你若是不信玉卿衣。”玉卿衣顿了顿,“也要信名满江湖的惜香公子。”
林若惜舒缓了口气,“我自是信你。自从遇见你后,从来没有这么心满意足过。只是我觉着,若没有我,你就还是名满江湖的惜香公子,不会面对不知从何而来的变数,不会与江湖众生作对,亦不会……卷入如此多的纷争当中。”
玉卿衣拨开她额上软发,“你不懂。反倒是遇见你后,让我不知从何而来的那些变数,变得更加明确了。”
林若惜从她怀中抬起头,四目相对,忽然轻笑出声。原来她二人,都怀着不同的伤痛,等着彼此相遇,彼此疗伤。
长天月下红袖香 065 山水演法
一道黑影伫立在亲密无间的二人面前。
此时的墨昔尘就像一个黑面关公,伸手将林若惜提起,轻易的拎着脖子放到了另一边,与玉卿衣离的远远的。
林若惜连忙起身,拽着墨昔尘的袖子嚷嚷:“诶哟,师傅你别这样,我与玉卿衣真的是好姐妹啊,好姐妹啊……”
玉卿衣接过墨昔尘手中猎来的山鸡,就依着洞口附近光洁的石台上,寻些枯木意图搭个小火灶。耳边听着林若惜与墨昔尘二人打打闹闹的声音,莞尔一笑。
不过玉卿衣也不过是做个初始的事情,当真如她所说,墨昔尘的手艺十分绝妙,把个土鸡烤的香脆酥嫩,皮焦肉鲜,做饭亦是做了很久的林若惜不得不感慨,“若男人爱上了厨艺,实在是件令人嫉妒的事情。”
她吃完一个翅膀后,吮着手指开始打嗝,凑上前问墨昔尘,“师傅,你是为何会这么会做饭?”
玉卿衣非常优雅的抽出个白巾擦手,“因为我……也好吃?却又不会做。”
墨昔尘摇头,对她的话表示反对。
玉卿衣挑眉,“我怎么记得是这样!”
墨昔尘继续摇头,却又不肯说因由,只是忽然嘴角微微浮动了个弧线,林若惜大惊,师傅这是笑了!
在墨昔尘的记忆里,与玉卿衣的相交应该用色香俱全却痛不欲生四字形容。
那年他被仇家雇佣的杀手埋伏,身中数剑,眼瞧着就要没命了。躲在丛丛树林当中,却看见一个白衣人对那些个杀手说:“怎么?在我云虚门前也要草芥人命?不好意思,我师傅不太能见血。这样,对方出了多少钱,我出十倍,你们就在他家门口,解决了此事。”
“我怎么信你?”
玉卿衣浮唇,“长天坊玉卿衣。”
杀手们迅速撤离,算是达成了约定。这时候,玉卿衣站在墨昔尘面前,一脚翻开他的身体,看着胸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皱紧了眉头。
玉卿衣说是自己救了墨昔尘一命。
墨昔尘却说,是自己命大,逃过一劫。
玉卿衣当时自认虽然外貌是个男人,但着实没有勇气抱起个将死之人,沾染了一身白衣。所以她硬着头皮拽着这人的胳膊,拖回了只有两人的云虚门。
墨昔尘道,那一回,自己是伤上加伤,十分惨烈。
最要命的,云虚门掌门人沈遥那老不休,也没好好治,他迷迷糊糊的听见那老头子与玉卿衣的交流,对话大抵就是:
沈遥:我说徒儿,我没治过人啊!你平时带些猫猫狗狗回来就忍了,今天带个死人回来,为师压力很大啊。
玉卿衣:没事,师傅你就死马当活马医,一定可以的。
沈遥:你这么信任为师!(这老不休当时一定是满面笑容十分得意。)
玉卿衣:那是!你是谁的师傅!你可是玉卿衣唯一的师傅!
墨昔尘心里想,我命休矣。
好在他身子骨坚强,挺过了这一关,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就看一对凤眼浮起个好看的弯度,穿着白衣的公子哥蹲在自己面前,戳着他的胳膊说:“怎么样?以身相许吧?”
此后,就开始了墨昔尘给这对师徒做牛做马的日子。若非玉卿衣做饭难吃到他第一口就险些吐了出去,而那老头子沈遥与玉卿衣却面无惧色的吃着的时候,坚定了他要让这两个人体验下什么叫好吃的境界,才走上了武林第一大厨的路子。
往事不堪回首。
林若惜捧着肚子笑,墨昔尘虽然回忆简单,却委实太过生动,以至于她真心觉着玉卿衣与墨昔尘果然是天生一对无人可拆。
玉卿衣阴沉着脸,走到墨昔尘面前,冷冷哼了声,“你居然敢腹诽本公子。”
墨昔尘倒没有别的话,抬手替她拾去嘴边没擦干净的碎屑,让玉卿衣瞬间没了话,红着个脸回到了原来的石阶上,转个话题让林若惜拿出那本帛书。
“待会你吞下那颗清心凉碧丸,打坐运行三个周天,将所有药力吸收后,让墨昔尘与你讲解这本秘笈内容。”
“什么?”墨昔尘错愕。
玉卿衣斜睨他,“你不是她师傅么?我不过是……”
“师娘!”林若惜乖巧的抢答。
墨昔尘主动抢过帛书,显然是欣慰的很。玉卿衣瞪了眼林若惜,伸了个懒腰,“我进去睡一会,你们开始吧。”
林若惜小心翼翼的坐在石阶之上,此刻正是视野极好时候。一碧无际,鳞次点点,苍茫簌簌,鹭飞濯濯,而烟霞岭前的另一奇观,渐渐在此时铺开了景色,江烟渺渺,霞染千里,英英层叠,不绝入眼。
光这等好景已是让她倾心不已,凉意渐渗,在墨昔尘的默许下,吞下了清心凉碧丸,顿时打了个激灵,脑中似有千山暮雪,江天雪霁,一片雪白,瞬间化作冰寒之气,在体内行了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
“好冷。”这是她的第一观感。
只是墨昔尘却熄灭了洞中唯一的火源,然后他冷冷的说:“山水演法,清心静气。”
林若惜一愣,忽然想起,这就是清心大法的第一句,也瞬间明白了玉卿衣需要那十人帮忙寻找这个地方的原因。
山水之间,体会清心境界。或有山之古朴,或有水之温婉;然雪山冰寒壮丽、青山婉约秀气、苍山壁立千仞,平湖清波柔缓、澄江奔腾千里、大海波澜万里,不论是古朴亦或者是温婉,都化作一滴石上雨水,落入心湖一点,静谧安宁。
玉卿衣睡醒时候已是子时有余,她缓缓走到外洞,见墨昔尘正端坐在侧,却是十足如个师傅一样守着林若惜,而林若惜顶上白烟阵阵,显然还在行功当头。
玉卿衣挨着墨昔尘坐下,轻声问:“怎样?进展如何?”
墨昔尘与玉卿衣倒是话多,他点了点头,“尚算不错,只是不知为何,总是到得某个关头,忽然停住。”
长天月下红袖香 066 三生有幸
“原本清心大法就需要摒除思绪,静心山水,排去外物干扰,若内心重若千斤,如何能体会清心境界。”
玉卿衣一番话说的也是在理,所以她才说自己无法练这法门,反倒最适宜的却是墨昔尘,只是他剑法早有大家之成,无需再去触碰此类心法。如今三人也算孤注一掷,让林若惜尝试着去练,只是玉卿衣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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