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惜还待说些什么,他忽然偏过头看向江畔,低声道:“我们快走,寻地方疗伤,否则这两人一定会发现不妥,回来滋事。”
林若惜点了点头,也不多说。正要往前走,忽然平地一声惊雷,居然要下起雨来。她心中叫苦,这趟居然真是与水扯不清关系,反倒是南宫锦露出几分喜色,“天助我也,雨水会冲刷掉我二人的足迹,不至于被发现,乘着下雨的当口立刻出发。”
幸好此刻南宫锦只是受了内伤,却没有立时昏迷。否则依着林若惜背着萧子凉去往晏雪山的经历,她是绝对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当然,正因为其与水有些缘分,更能很轻易的发现隐秘的山洞。
得意洋洋的将南宫锦扶到洞中坐下,自己则掩盖好洞口的诸多绿色植物,以免被那两个去而复返的人发现。她小心翼翼的退到南宫锦身旁,其正在盘腿打坐,以那磅礴的内力运转修复体内的伤。
所幸南宫锦伤势应该不重,但是因为覆着假脸,就脸色上还是毫无异样的。为了不打扰他,林若惜只好开始打量着自己无意中又发现的山洞。显然自从无数次与山洞结缘后,她很有一种在山中寻找隐蔽处的能力,就如同方才一路驰来,险些就错过了这个被无数绿色藤蔓遮掩的地方。
这个山洞并不是很深,且有些矮小,似是个天然形成的溶洞。林若惜光是站着也需要低着头慢慢朝前走,但这并不阻碍此刻她在山洞中有些寻觅宝物感觉的好心情。
南宫锦静静的坐在原地,体内周天运转一息又一息。他亦是感慨,幸好他所认识的林若惜,一向都是宁肯天下人负我,也不我负天下人的姑娘,所以她明知之后自己要对她做些什么,也不在此刻弃而不顾。虽然他知道自己用子母蛊控制着她是一回事,她却绝对没有背后暗害自己的心思。就凭借着这股信任,他的伤势在一点点的恢复。
忽然,洞内传来一声惊呼。南宫锦眉眼微挑,迅速起身,朝着山洞深处走去。却是在山洞尽头也没有看见林若惜的身影,狐疑之下却听见她从洞壁外的声音传来:“这里、这里。”
南宫锦移过身子,就看林若惜浑身湿漉漉的从仅留一人侧身而过的缝中钻了出来,瞠目结舌的说道:“那里头居然有一股温泉。”
“你这是掉进去了?”南宫锦打量着数度与水结缘的林若惜,赫然想起自从江湖中封称她为若水仙子后,就已经连连遇水,不觉有些好笑。
林若惜赧然,“因为没有落脚处,又是没有注意,就这么掉下去了。”
南宫锦也啧啧称奇,这里是江岸边连绵青山的一隅,连他也不知晓这处山的名字,但大自然鬼斧神工,最是不能理解,在这里孕育出一处不引人注目的温泉,自然也是可能的。
他柔声道:“此处既然有个温泉,不如我在这里想办法生出堆火,替你烤干衣裳,你先去洗个澡。”
林若惜大为戒备,“你为何对我忽然如此殷勤?”
南宫锦嗤笑一声,“自然一会还要调换,辛劳了这些天,能有一处温泉自是大妙。当然让你先行舒坦一下而已。总不能你我二人一起……”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内已是笑意暗藏,林若惜正被温泉中的热气蒸腾的面色红润,此刻也是怨怼的白了他一眼,“我事先说明,我敬你的确是个正人君子,以后这种话不能胡说。”
南宫锦立刻正色道:“每次面对惜儿的时候,总是会情不自禁的说些唐突的话,若我紧守不说,反倒是显得我更加道貌岸然而已。”
林若惜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暗暗推了他一把,轻声道:“你转过背,我进去了。”
见她不欲再说,南宫锦叹了口气,方转过身去。其实他也不过是在路途中借着与其亲近重温逍遥峰上与林若惜的种种过往,他始终怕自己忘记了洛景寒的一生。洛景寒虽然不过是南宫锦的身份之一,却也是他扮的最辛苦的一回,然则南宫锦的生涯之中,正因为进入的太多,出来的太多,才让自己的心态处于很微妙的时时刻刻。
闭上眼直立不动,体内周天自然运转,凭借着他超强的复原力修复着体内的伤势,只有身后女子小心翼翼的宽衣声不断的进入耳内,即便是看不见也足以勾勒出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不过只有南宫锦明白心中的苦涩,不论是当初的洛景寒孤注一掷通过婚事夺得先机,还是今日自己的发乎情止于礼,以后的以后,都再与她没有缘分。
因为,她是凤帝指明要生擒的人。
130 强行一吻
而南宫锦很清楚林若惜对于任何一个男人的吸引力,在于其身上,自有一种惹人怜爱让人保护的气质,他甚至能肯定,当凤帝见到林若惜的时候,一定不会想着怎么去杀她,而是怎么让她臣服在自己的手上。
林若惜轻声说了句:“我进去了,辛苦连……替我烤下衣裳。”
她始终不能自如的将连邀二字说出口,顿了顿就闪身入了那狭缝后的小温泉口。
半晌后,南宫锦转身,首先不是生火,而是在她褪尽的衣裳里翻找了下。
果然没有。
她能这么笃定而又毫不惧怕的与自己一路而来,便是因为原先那几张残图并不在她手上。南宫锦忽然陷入了沉思当中,在洞中捡拾了些干柴枯草准备生火,同时心中也在揣测,若是残图不在她的手上,会在谁……那里?
连洛景寒她都从不吐露心声,交托信物,还有谁她能够如此信任。
他的手微微一颤,从腰间起出一个小小的铜铃,忆起了当初林若惜在蓬莱城邵府求洛景寒去寻找的人。
长天坊。
惜香公子玉卿衣!
想不到此人居然与林若惜这般亲密。南宫锦心中生出疑窦,那时正是因为觉着这铜铃有些奇怪,才没有立刻去如她所愿,后来更是失之交臂没能将铜铃归还给她。现在想想,此铃儿或者正是她与玉卿衣联络的一个途径,的确不能给她,而且可以善加利用。
只是他也不能确认林若惜会将残图交给玉卿衣,极大的可能便是她将这东西放在了哪个地方收藏起来。
将这些思绪抛开,南宫锦又暗自摇了摇头,撑开林若惜的一件带着体香的小褂放在火前,心中忽然涌起滔天的情意,一时间竟然连他也不知晓这是为何,恍惚间居然十分失常,大抵这与南宫锦十三岁学成下山,十五岁得遇名师学得绝世武功,十六岁被凤帝救于燕门峡从此答允为凤帝谋事,以众多面目行走江湖,十七岁时入地狱门成洛景寒,十八岁时在北海岸边救上将要溺水的林若惜。
大雨披泄而下,打过洞外的绿色藤蔓,汇聚成流分成两股,一股流到外间,另一股则落入了洞口边缘,听在耳内自是另一种感觉。
到如今纵横江湖的十余年时间里,因为太过忙碌而忘却了很多属于自己的事情,除了与绯夕烟的虚与委蛇,真心付出的确只有这么一个女子。他对她如此残忍,她却从来没有恨过自己。眼眸一黯,这就是他的无奈之处,数度将她拯救于手,却又要将她送与狼口。
正在这时,林若惜的声音从狭缝后传出,“我要出来了,衣裳干了么?”
南宫锦这才发现因为走神,除却方才拎的小褂,其余的还是团在一起湿成一堆,回答道:“好了,出来吧。”
他将手置于那团湿衣之上,一股内力透体而出,几乎就是顷刻间,便已经被其蒸干。然后他施施然背过身去,充分显示了他发乎情止于礼的风范。
在洞中避雨直至天明已是两日以后,二人乘夜出发,因南宫锦辨路自有一套方法,所以几乎是没有迷失过,除了路上的确有些辛苦,不再像能投栈过夜那般舒适,走了大约三日,才到达苏阳城对岸的密林。
就在看见渡口时候,南宫锦忽然拉住林若惜,朝江内看去。
目及处则有数条大船在江面上悠然开过,他无奈苦笑,“柴子进这人呐……”
“柴将军怎么?”林若惜好奇的问。
经过几日单独相处,原先的隔阂似乎终于抹平了一般,只是越临到苏阳,就连林若惜也感觉到南宫锦心中的挣扎。
“分别以前我与他说,在苏阳城渡口等候我们,你看他,偏生不肯,已经带着他的亲信在那条船上了。”
林若惜极目眺望,果不其然,一条正朝着这边方向开来的大船上,除了身着军服的柴子进,还有一列兵士,想来是要来拿自己上凤临的了。
忽然她的手被紧紧捉住,南宫锦几乎是强迫的让她转身看着自己,“我再与你说一次,若你肯好生与凤帝合作,南宫锦定会保你周全。”
林若惜与他一般面露苦涩,她明白,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趟能如此开诚布公的说话,她的心中同样不是诸多难为?且不说她须要护着长天坊玉卿衣一行人,更要紧的便是接下来要面对着自己此生最大的仇人凤以林。
在这几天里,她多方思量,居然再不排斥入凤临。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要想办法斩杀凤以林。至于其他人,再不是自己的考虑范围内,因为她从没有像此刻一样,与那位灭国亡族的仇人这么近。
爱情,她已经没有争夺的余地。
这余下的情,比如眼前这位,用最大的谎言骗过自己,用最厉害的手段雷令风行的将自己索到凤临,刻下却又说要护着自己……
林若惜像是笃定了什么一样,垂眉浅笑,“连邀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立场,也似乎忘记我的立场。都已经到了这里,再说这些还有何用?”
“惜儿。”南宫锦似乎想拦着她继续说下去,但是她却傲然抬首,“你聪明一世,难道还不明白,凤以林是我的杀父仇人,他选择让我活着,就要有承担相应的风险。是死是活,岂能由你说了算。”
南宫锦豁然背转过身,以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林若惜娇小的身子。
这一刻,就连柴子进也不知道岸边二人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可是林若惜却浑身颤抖,因为他居然揭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张绝世颜貌,紧紧贴在自己的唇上。
只有她自己晓得,他又在唐突自己,却又在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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