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生生的声音,脆生生的喜悦。
“韦大哥?”古语棋唇角一抽,乜着韦烽凌,冷哼道:“多日不见,韦少爷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子?”
褚晨脸一红,却仍是挡不住喜色:“韦大哥没去找魏韶釜,太好了!”
太好了?
古语棋的脸越绷越紧,灼人的目光在韦烽凌和褚晨的脸上来回逡巡。
褚晨终于受不了这种注视,低下头:“我去泡茶。”
待她像受惊的小兔子般溜走之后,古语棋便牢牢看住韦烽凌:“你没有去报仇吗?”
韦烽凌一怔,却也不答,只是笑了笑就走进屋内,看到苏梓峮和方浩仁,像是意料之中般毫无吃惊之态,随意客套一句:“你们都来了……”
“韦烽凌,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古语棋随后赶来,一把揪住韦烽凌的衣襟。
“语棋,烽凌没有去报仇难道不是好事吗?”方浩仁急忙赶上拉开。
好事?
古语棋眼睛冒火。
“刚刚我们不是还在担心他报仇犯险吗?这会他回来了,难道不是好事?”
担心?好事?
的确,刚刚自己是很担心他出事,还拼死要去救他,可是这会,他却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欺骗。他这是怎么了?难道非要韦烽凌真的去报仇然后弄得血肉模糊才开心?
他脑子一团混乱,当对上韦烽凌云淡风轻的脸时方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生气。
“说,你和褚晨到底什么关系?”
众人一愣。韦烽凌脸上掠过一丝怒气却又转而隐了下去:“古少爷说话要讲证据。”
“证据?”古语棋跳将起来:“还要什么证据?我们看得清清楚楚……”
他示意苏梓峮和方浩仁,那两人却好像没有看明白他的意思似的不为所动。
“语棋,褚晨不过是和我们一样关心烽凌。你不要多心。”苏梓峮开口劝道。
“关心?我看她是……别有用心!”古语棋恨恨道。
韦烽凌不禁皱起了眉头。
“语棋,难道多一个人关心烽凌不好吗?要不是褚晨告诉我们,我们现在还……”
“你们为什么都向着她说话,难道你们忘了语琴……”
古语棋打断方浩仁的话大吼起来,脸和眼睛都迸出血丝。
韦烽凌不动声色,拳却攥起来。
“语棋,你冷静点!”苏梓峮看了他一眼,转而拍着韦烽凌的肩:“语棋是急坏了,刚刚我们都以为你去找魏韶釜报仇了,他还要去救你……”
韦烽凌同脸色一样苍白的唇动了动:“报仇?怎么可能,我还不是自不量力的人……”
古语棋扑过去就要揍他,方浩仁眼疾手快抱住。他却使劲伸着手,似乎这样就能把韦烽凌抓过来。
韦烽凌没有一丝闪躲之意:“我只是去看语琴。夜里雷声太响,我担心她害怕……”
屋子突然静下来。
苏梓峮的心一动,好像坚硬的地面有一处塌了下去,眼前浮出一张几近透明的脸。香儿……
门口有翠绿的身影闪过,一阵杯盘碰撞的声音散乱着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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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商宅时已是黄昏,夕阳正软软的趴在商宅的院墙上,路上积水仍在,倒映着天光云影,四周洋溢着暖洋洋的潮气,浸润着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呵欠,推开紧闭的门。一时竟有了种回家的感觉。
对,回家……
无论走多远,无论有多劳累,无论受了怎样的委屈,都有一个家可以回,都有一个人在静静的等着自己。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期待与被期待,如此的简单,却又如此的温馨,如此的幸福,许多年来模糊不定的追求似乎就在此刻有了着落。
脚下不禁急切起来。
已是一日不见。她还好吗?
推开房门,屋里的寒气顿时将暖意逼退在外,在眼睛无法适应光线的瞬间只觉屋里充溢着雾气。
待雾气散尽,竟意外的发现洛丁香坐在正厅。
“香儿,你醒了?”
他惊喜的奔过去。
洛丁香但笑不语。
她的脸仍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也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融进这屋子里,脸上虽是笑的,笑容却很虚弱。
“你……”他有许多话想说,最终却只说了一句:“你把我吓坏了。”
她仍旧是笑着,抬起手,轻轻抚在他脸上。
她的手冰凉,让人觉得那好像是即将融化的雪。
“是不是觉得累,我扶你休息去吧。”
这样的她让他很担心。
洛丁香也不反对,任他扶着进了卧房。
卧房的窗帘已经拉开,暖红的夕阳透过天青色纱窗筛落一地青白。
他将她安置好,她却不肯闭上眼睛。
“怎么,还要我哄你睡吗?”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俱是无限宠溺。
她笑了笑,眉心却带着一抹凄哀:“我怕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轻得一丝风即可吹散的声音,拨动了他内心的恐惧……
“胡说什么呢?”他嗔怪着,却不敢她的眼睛,心里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恐慌:“我就在这看着你,放心吧,就算走,我也会比你先走一步……”
话说到这,心再一震,他们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竟然要说这种不祥的话。
她的神色也是一怔,眸子更加深不见底。
他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开个玩笑。好了,现在把眼睛闭起来,小睡一会,我会叫你起床的。”
她不肯:“屋里寒气大,是不适合你长留的,还是先回吧,我没事,只是累。想来睡一觉就好了,再说,还有桑婆婆……”
他刚要说什么,却见她的目光游到窗口。
循着望去,只见桑婆婆不知何时出现在大门口,而罗亮正站在门外,手足无措。
【第191章 心事】
“你……还疼么?”
回去的路上。苏梓峮不时的看向罗亮的伤处。
他唇还肿着,不过应被处理过了,涂着一层面糊样的东西。
“嗯,不疼。”
他只低着头,嘤嘤嗡嗡的从唇缝里挤出一句。
“早上……对不起了。”苏梓峮由衷的说了一句。
罗亮惶恐的抬起眼:“二……二少爷……”
那药本是极硬的粘在唇上,而因为过于激动,牵扯了伤处,结果痛得他眼泪直流。
苏梓峮的确过意不去,而他又一向不会安慰人的,这会只得拣别的来说。
“药是秋雁上的?”
“嗯。”
“她心疼了吧?”
“……嗯。”
罗亮不自在的别开头看别处。
“秋雁在忙什么?”
“不知道。”
苏梓峮觉出其中的怪异。
已经成亲半年了,罗亮和秋雁却不像普通的夫妻那样或是恩爱非常或是吵架拌嘴,以前李妈还曾担心依秋雁的脾性过门后一准要欺负罗亮的,可是没有,他们之间只是淡淡的,有时在院里碰上,竟只是友好的笑笑便走过去了。也有小丫头们说他俩虽然婚前水火不容情婚后却是相敬如宾,可是如此的相敬倒显得生分了。
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问题,可是作为一个外人,虽然是主子却也不好过问,李妈倒是问过秋雁,秋雁却不答。微噘的唇角挂着一丝恍惚的笑。
秋雁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可是这种成长却让人心里不是滋味,让人不只一次的反思这门亲事是不是错了。
还未到院门,就见一穿着扎眼的女人妖娆的从里面出来了。她故作姿态的拂了下鬓角,回眸之际不经意的看到了苏梓峮,略微下垂的眼皮突地提起,顿时双目放光,耀得眼角菊花盛开,于是赶紧拍了拍本已很平整的花衣襟,扭扭的走过来。
苏梓峮已经认出她来,她就是在古语琴葬入苏家祖坟的第二天便来上门为自己提亲的蒋氏。那日就被自己不客气的送走,今天竟然又来了。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早在认出她的那一刻绷起来了。
蒋氏挪着小脚拧到跟前,满脸堆笑的道了个万福。
“二少爷近来可好,我可是一直惦着二少爷呢。”
苏梓峮不耐烦的“嗯”了声。
媒婆一向善于察言观色,蒋氏自然感觉到了排斥,可是成功媒婆的另一要素就是锲而不舍,换句话说就是脸皮要厚,这亲事啊,开始的时候谁认识谁呢,谁不矜持着,还不是媒婆一一声声一腿腿的给磨得他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多日不见,二少爷可是瘦了呢。唉,这身边没个人照料到底不是个事,虽然下人不少,却怎么能像枕边人那样贴心呢?”蒋氏嘴一瘪,拿起帕子擦着干燥的眼角。
苏梓峮最讨厌女人如此惺惺作态,便绕过她要走。可是她动作更为伶俐,只一步就拦住苏梓峮,如此手疾脚快一点也不像个年过五十的女人。
“二少爷着什么急呢?我知道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伉俪情深,只是二少奶奶真是个没福的人呢,才过门就……还牵着二少爷如此记挂着。唉,二少爷要注意身体啊……”
“嗯,我知道了,蒋大娘请回吧……”
蒋氏小脚一颠,再次轻松敏捷拦在前面。
“我知道二少爷现在心里只有个二少奶奶,谁也看不上眼,可是二少奶奶毕竟去了,况且这扬州的女子个个花似的,只要二少爷开了口,那还不大把大把的挑?唉,这日子总是要过的,要是总惦着去了的放不下,岂不耽误了自己?女人如衣裳,这话一点不假。我说这话二少爷现在应是不爱听,可良药苦口,实理在这摆着呢,你看哪家没有个三妻四妾的?二少爷再过几年就知道了。再说。感情是一回事,这传宗接代是另一回事,刚刚苏老爷也说……”
苏梓峮此刻恨不能将她一掌打飞,罗亮也听不下去了,瞪圆了小眼睛攥紧拳头。
“二少爷,就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个阮家的姑娘,那可一点不比二少奶奶差,你是没见到人,那长得……”蒋氏比比划划的仿佛要把那阮家姑娘生生画出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世也好,登门提亲的人都把门槛踩断了,这一点不虚夸,就是城北的孙家,做陶瓷生意的那个孙家,都找人提了不下十回亲了,人家也没同意,可是一听说二少爷的大名,立刻就点头了,现在只等二少爷一句话,人就过门。虽然是续弦,那姑娘也不在意这个,人家看重的是二少爷的人品,也不指望大操大办。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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