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的看了会,眼角不觉湿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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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当他再次出现在商宅时,桑瑾惜如是说道。
“我不是……”苏梓峮摇摇头,面色灰暗:“我不能破坏他们。如果让我破坏他们来成全自己的幸福,我宁愿……”
“宁愿让她去死对吗?”
这本是句诘责之语,可是桑瑾惜却说得云淡风轻。
“我没有,怎么可能?”苏梓峮倒被激怒了:“为什么一定是莫言?莫言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影子了,她是个妻子,还将成为母亲,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毁掉她?顺便毁掉另一个人?我真怀疑你是……”他抿紧唇,颊上青筋跳动:“你明明说还有别的办法的……”
“办法,不是没有……”
苏梓峮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只怕你做不来。”桑瑾惜仍旧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有什么做不来?只要你能说,我就能做!”苏梓峮面lou喜色,异常坚定。
“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进来。”桑瑾惜似在冷笑:“本为你寻了个最安全最妥帖的法子,可是你偏偏不用……”
“你不要卖关子了,时间不多了……”
苏梓峮担心的看看桌上的凝魂香。
一下午过去了,香灰已有两分厚。
虽然香仍旧燃得极慢,可是却让他的心紧了紧。时间……正在悄无声息的溜走,香儿的命……
“这个办法犹如双刃剑,不是伤了你,就是害了她,若想两全是极难的。”
苏梓峮搭在桌边的手突然爆出青白的指节:“你说。”
“扬州以西有座玉脂峰……”
苏梓峮皱起眉头。据他所知。扬州山极少,比较高的地方只有平山堂和旁边的观音山,这座玉脂峰……
“你当然看不见。”桑瑾惜语气毫不客气。
的确,不仅是这座玉脂峰,就连南面那座阴气缭绕的山,没有道行的人或是没有被邪祟迷惑的人是根本看不到的。
“不过,如果在无月之夜向西而望,若正赶上牵牛星与织女星同放异彩,则玉脂峰便会于半空中现身。二星光彩愈盛,则玉脂峰下端便会不断生长,直达地面,整座山亦徐徐下降。其时,山通体变作玉色,于星辉下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因此被称作玉脂峰。此峰不险,坡势舒缓,却因过于光滑而难于攀登。峰上灵药甚多,有一些想要治疗绝症或者是修仙之人只要觅得灵药便可去病成仙。因仙药遍地,包医百病,所以心急的人往往到不了峰顶,也就看不到峰顶的景致。峰顶常年盛开丁香,其中有一棵丁香,一树花分为白紫二色,均为五瓣。紫花开在阴界,白花开在阳界,所以这棵丁香位于阴阳界之间。虽横跨两界,却不受任一界管辖,一旦阴灵长入此处,定会永免轮回。洛丁香的地魂就在那里……”
苏梓峮腾的站起。就要往外走。
“此番一去,必死无疑,不仅你会死,她也会……”桑瑾惜淡淡道:“而且若是自玉脂峰出现的一个时辰之内尚不能赶到峰底,它便会消失,直到下一个无月之夜……”
苏梓峮脚下一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路是你自己选的,难道还要怪别人?”
“难道非要莫言……”
“不一定非要她,只是你根本没有听我说完。”桑瑾惜深深看他一眼:“玉脂峰乃仙山,凡人是不得攀爬的,否则穷尽一生也无法攀到顶峰,更不用说去找什么地魂了,而洛丁香可只有七天的时间……”
“那该怎么办?你对我讲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着急吗?”苏梓峮真不明白桑瑾惜的意图所在。
“拿上这个。”
桑瑾惜拿起剪子走到床边,向洛丁香探去。
“你要干什么?”
苏梓峮急忙拦住。
桑瑾惜斜了他一眼,捞起洛丁香散在床上的长发,剪了一缕,飞快的打了个式样奇特的结,然后从怀里掏出个玉色的荷包,将头发装进去,递给苏梓峮:“贴身放好,这样会隐去你身上的凡尘之气。”
苏梓峮狐疑的接过来,见那不过是个普通的荷包,连个花也没绣,还有些泛旧了。不过里面装的是香儿的头发……于是,小心翼翼的贴胸放好。
“千万别掉了,否则……”
“我会小心的!”苏梓峮按住胸口。
这是香儿的头发,怎么可以随便丢掉?
“你记住,上山的时候,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可以停步,不可以回头,如果滑倒了要立刻爬起来。要是有人和你说话千万不要理他,更不要答应他做什么。到了山顶。寻到双色丁香后,两色各摘九朵回来,均要将开未开的花苞,其余的,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动。记住了?”
苏梓峮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仍默念一遍,点头:“记住了。”
桑瑾惜仍皱着眉头,似是不放心:“即便如此,凡事仍要小心,许多事情都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你的任务就是带回双色丁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之间会有一个人死去,除非有人甘愿替那个人去死,到时任是什么都无法挽回。而且必须在天亮之前返回,否则你就回永远留在玉脂峰上……知道山上那些个仙药是怎么来的吗?”
苏梓峮眉峰一抖:“如果我能回来,香儿会不会……”
“她会醒来,有三十年的阳寿,但仍旧没有影子,而且……她不会再记得你……”
苏梓峮脸色愈发惨白,却又笑了:“只要她活着就好,我会……”
“这次不一样,如果是天魂莫言回到她体内,你尚可守在她身边,可是如果是地魂……别忘了,她曾转化过你的母亲,所以,如果你留在她身边,必会伤及她的性命,那么现在是否救她还有区别吗?”
有那么一瞬间,苏梓峮觉得自己好像飘了起来,可是他晃了晃,努力站稳,唇边滑出一丝虚弱的笑:“只要她活着……便好。”
他转身准备离去,桑瑾惜却叫住他:“即便如此,她能活下去的机会也只有一半……”
苏梓峮肩膀一震,却没有回头:“如果她……我会陪着她!”
桑瑾惜唇动了动,却只说了句:“无月之夜……未必是月末。花房里的冰雪优昙。带上一朵,对你有帮助。”
说完,便先苏梓峮一步离开房间。
蝉声长鸣,心境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仿佛一潭净水,一任飞鸟流云在水面点下影子。
苏梓峮呆立片刻,缓缓来到床边,蹲坐下来,这样便可更近的看到香儿。
乌发如云,却于鬓旁渐渐淡去,仿佛是腾起的云雾,托着素白如月的脸。眉似划过淡月的飞燕的翅膀,修美如裁。睫毛好像精巧的羽扇,似墨勾画。以往,即便是睡着了,这羽扇时不时的翕微几下,仿若被轻风惊动,可是现在,它们静静的待在那,真像是被画上的一般。纤鼻若脂,鼻尖若刀削。粉唇淡淡,似花瓣娇嫩,却无往日光泽,唇角微微向上,似在笑……
看到哪,指便轻轻滑到哪,无限细心而留恋的勾勒着每一点的轮廓。或许今日是最后一次如此认真的看她了,自己此番可能不会再回来,如果有幸回来,亦不能再守在她身边,他要把她的一点一滴永远记在心里,以后,怕只是遥远的守望了。
指停在花瓣样的唇上,轻阖双眸,满带幸福却又是痛苦的吻了上去……
【第208章 忧心】
她的唇虽柔软,却异常冰冷。唇齿间似有凉气透出,这凉顺着舌尖爬入,直钻进心里。
他的目光落在那炷凝魂香上。
没有风,烟柱直直向上似是静止了,烟灰却又无声无息的增厚了半分。
“香儿,等着我。”他附在她耳边,指轻抚着她的眉眼:“我真不希望你就这样忘了我,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即便是梦,我也要牵着你的手,等你醒来的时候,落入你眼中的那个人就是我……”
说到这,语气有些哽咽。他顿了顿,继续道:“多希望你能听到我的话,一直记得,这样或许就不会忘记我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能醒来,不管你是否记得我,我都会……都会守着你,只要你回头,我就在你身边。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意外。我也会……守在你身边……”
再也说不下去,泪眼朦胧中,她的脸却是异常的清晰。
再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狠心将眼闭上,快步离开。可是到了门口,仍旧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床边,而她的脸已隐到账帘之后了。
“等我!”
手紧紧的攥住把手,却是不能再迟疑了。
置身院中,方想起桑婆婆嘱咐过要带上朵冰雪优昙。
转到花房,突然愣住了。只见曾经开得晶莹璀璨的小花竟是凋落了一地,即便有些留在枝头的,也似经了冰雹般残破不堪,花瓣要么千疮百孔,要么褶皱扭曲,花蕊散落断折,萦绕着花身的幽蓝之光也不见了,此刻的冰雪优昙看上去只是无比的凄惨荒凉。
怪不得一路走来竟闻不到半点香气,可是……这是怎么了?花房虽是藤蔓搭就,倒不像经不起冰雹的模样,况且藤蔓上的叶子仍旧郁郁葱葱……难道有人蓄意破坏?是什么人能如此顺利的进入商宅呢?
却也来不及多想,因为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救活香儿,可是花都败了……
环视间,蓦地发现花房角落里有一点幽蓝莹莹。
他急忙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无数的冰雪优昙在他脚下发出碎玉般的断响。
于是,那点幽蓝渐渐近了,它轻轻摇曳,仿佛在等待他的采撷。
他屏住呼吸,生怕吹散了那层若有若无的雾气。然后,缓缓伸出手去……
手在刚刚接触花茎的瞬间,那朵小花微微晃了晃身子,竟自觉自动的落入他的掌心。
他惊奇的看着它在掌中忽明忽暗的散着淡香,缓缓合拢了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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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依旧闷热难耐。
苏苑因两日前突然不见了包若蘅而显得异常安静,这自然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而且虽然各个人都没什么表示,尤其是安雁,她本是最喜事的,此番也出乎意料的安静,弄得人人谨小慎微,生怕主子压抑的火全部喷射在自己身上。另外,大少爷苏梓箫时不时的要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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